39、无法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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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女儿暂时放在我们公安局，请问您……”
“不来领你们怎么办？”
阳尘一时失声，大脑有些转不过来，毕竟在他的认知中，再不爱的人在面临死亡都会掉眼泪和变得“爱”TA，但是对方沙哑低沉的声音伴随着拉风箱一样的呼吸让他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会送去殡仪馆火化吗？”
“……嗯。”
“要钱吗？要的话就不来了，你还有什么事，话费好贵，没事挂了。”
“要的钱不多的，现在……”
阳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阳尘低头看着听筒，“他们连说话都不愿意了……”
“直接联系当地派出所帮我们问话吧，现在案件还没有侦破，她就先住我们这儿，等之后再看……没有不让她回家的道理。”
李芸拍了拍阳尘的肩膀安慰他，“我们暂时通过公司和她的同事、朋友以及监控发现了一些事情。”
或坐或站的人听到了这句话，立马一窝蜂地跑到了会议室。
二零一九年七月二十八日，崇礼市市公安局二楼会议室。
李芸穿着警服，会议室中人手一份打印好了的资料，蓝霰手中也不意外，林依空和市局另一个法医将报告分发，“经过解剖我们发现，金茜身上的伤保守估计承受了三个月以上，脸部、手臂、大腿等还有死后鞭策的伤痕，尸体肺叶发现两个针状出血点，颞骨岩出血，脏器的病理切片发现慢性窒息现象，在死者口唇中发现了牙齿对唇黏膜形成的衬垫伤，发现挫伤和出血点，试纸均为阴性，排除强/奸，处/女/膜陈旧性破裂，死者身上并没有发现指纹等有用的生物检材，无反抗伤，推测死者是在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时，凶手用隔着类似毛巾的物品掐死金茜。”
蓝霰眉眼垂下，放下解剖报告，翻开了金茜的报告，“金茜，女，二十六岁，单身，祖籍安常南绵，19岁就来崇礼市打工，2015年工作在崇礼市某公司固定了下来，死亡时间已经确定，在七月二十六日晚上六点到十点之间，死亡原因为窒息，发现地梅山和喜山之间的森林，距离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相隔九百八十公里。”
“据同事公司反应，金茜最后一次出现在公司是在二零一九年四月十四日，金茜中午没有去公司食堂而是出门一个人吃午饭，调查了监控，监控显示当天的十二点十四分金茜离开了公司大门，径直走向了一家鸡公煲店，从另一个方向，据同事反应说是好朋友，另一个女生，楚景兮，一起吃饭，四十六分钟后，两个人离开店，十三点五分，两个人进入附近咖啡店，十三点零六分，面包车停下，下来两个女生，十三点十分，四个人见面，金茜跟着两个女人离开，随后楚景兮报警。”
警察一边说，一边重现监控照片，“对面包车进行跟踪发现，在高速上，二人将车牌调换，随后下了高速，由于监控缺失，无法拍到后续方向，但是方位是向什飞区，在咖啡带店的监控和高速路口的监控都显示司机是一名女子，看起来有些年龄，眼角皱纹明显，手掌粗糙，此外高速站是现金，但是戴了手套，收费员表示，她没有说话。”
“这六个月以来失踪的五个女生——沈参、邹芋儿、李序隽、裴黑白、金茜，通过目击证人和监控都可以确认，这两个人拐骗并控制了她们，同样是走高速或者普通道路，方向都是往什飞区——搜索范围缩小，以梅山、喜山中金茜尸体为中心，向外扩散，标记好所有村庄位置，秘密联系当地派出所和村长，随后便服问访——许教授。”
许霄寒点点头，没有上去，只是把两张纸给了旁边的人，“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消息、监控视频和声音，根据她们的言行举止，杀人行为和掩饰隐瞒行为可以推测出——年长者为主犯，年龄四十五岁以上，右眼角有一块疤，声音沙哑，身高一米五八，体重一百一十五斤，单眼皮，肤色黑，走路会轻微左右摇晃，高低肩……”
画像传回了许霄寒的手里，侧写和画像并非模拟画像师独具，林依空也会，只是做不到画出画像，而只能给出一些心理侧写。
“所以，我们访问的重点应该是两名女性，身高一米六左右，身形偏瘦，皮肤黝黑，声音一粗一细，关系很近，家庭经济不好，心理素质极好——此行前往的多为村庄，一定要和当地民警一起行动，不能随便动手，更要保护自己安全。”
派出所大厅从九点开始就挤满了人，五个人失踪，四个人的家属就足以把公安局变成菜市场，情绪容易传染，哭骂声让阳尘一个头两个大，等分开她们分别询问的时候才安静了一些。
“你们好。”
许霄寒伸手前后和花家两兄弟握手，花琯，三十一岁，是崇礼市什飞区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二等功两次，三等功一次；花祁然，二十六岁成为哈佛大学医学博士生，两次诺贝尔提名，三年前回国，在崇礼市最好的三甲医院担任神经外科手术主刀人，目前已经是副院长。
花家主营为电子信息工程和通信工程公司，旗下公司国内国外均有分布，但是两个兄弟都去了不同领域，他们的父亲即裴黑白的养父很满意，也不要求裴黑白一定要学金融或通信，对她的管教自由又有限制，但是在大学毕业之后，裴黑白还是主动进入了公司实习，一年后转正，过了几乎七年，她才在公司有了实权，成为董事长，掌握了大部分股权。
“我们家里人都很忙，但是领养她的那一天我们都去了，她不小了，我们怕的是我么不能相熟，但是很意外，虽然她话少，但是性格很好，怕生但是看得出来亲近我们，我们和她只是小时候见过几面，因为各种原因我的父母才决定让她跟我们一起生活，所以大四毕业，我的父母就把她接到家里来了，我们就一起生活了几天。”
“她感兴趣的东西不多，喜欢摄影算一个，因为是成年人，她那几年又很忙，我们也很忙，所以……”花祁然手指颤抖，无法控制地带着哭腔抹了一下脸，“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公司楼下失踪……没什么仇人，公司的人都对她印象不错，因为她能力很好，我的父母都会教她帮她，也有司机接她……”
“那……你们二位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吗？比如有人找你们报复？”
许霄寒看着他们，“……没有，应该不能通过我们查到小灰。”
“小灰？小名？”
“嗯，以前还会喊小灰灰，后来变成小灰了——许教授，请你们一定要找回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花琯自己就是警察，他见过太多失踪的案件被堆积关闭没有机会打开，但是他和所有失踪人的家人一样，抱有着希望，哪怕一丁点，那也不能轻易下定论，总是有希望才能活下去。
许霄寒点点头，送两个男人离开公安局。
下午四五点，所有的人踩着夕阳离开了警局，没有一个人笑着，阳光都因此变得冷淡。
蓝霰阳尘手里抱着记录本回办公室整理，林依空活动着手指，脑袋还是嗡嗡的。
“这还只是六个月以来的5起，坚持坚持。”
裴时序拍拍两个人肩膀，“先把东西放下，去吃饭。”
阳尘难得安静，点头跟在了师父身后。
他又打了一次电话，这次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说是金茜的父亲，之前那个是后妈。
“金茜有两个弟弟，一个姐姐，我们家都是农村的，不认识字，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死了埋了就好了，她的遗产整理好了拿来吧，都多久没往家里寄钱了，几张嘴等着她呢，非要借钱读书，不借钱多好，现在死了还要花钱，败家……”
爱，是最高级的人类情感，广泛存在友情、亲情、爱情等中间，但不是每个人都会爱，正如不是每个人爱自己一样。
阳尘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情，他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也外出实习过，但是他们的冷漠会基于一定的事情，比如背叛、比如出轨、比如暴力……
但是他们毫无波动，就像人的生命他们丝毫不存在敬畏，只是死了一个无关的人罢了，而金钱成为了他们的枢纽。
阳尘难得心情低落，另外三个也是不说话的人，一度饭硬是吃出来了凄凄惨惨戚戚的感觉。
阳尘回办公室的路上，遇到了蓝霰，两个人都换了身衣服，阳尘一看到她就扁嘴眼含泪光。
蓝霰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怎么了？”
“小蓝姐姐。”
“嗯哼。”
“……会有父母不爱子女吗？”
“那太多了，老公不一定爱老婆，父母不一定爱子女，情同手足也可以拔刀相向……我们不是见过很多吗？”
阳尘点头，“但是、但是她死了。”
蓝霰沉默了一会儿，燥热的盛夏只有蝉鸣会扯嗓子，楼梯上只剩下参差的踏步声，“对于一些人来说，活着就很难了，钱才是最重要的，一家人命……可能只有50块钱。”
阳尘知道她在说什么，他们一起看卷宗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灭门惨案，出狱却染上赌的人，一把刀一瓶药，为了吃饭的五十块钱杀害了一个七个月大的孕妇，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儿，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也很难，无法避免的无妄之灾和无法控制的贪念欲望，都成了每个人头上的一把刀。
一群人加班到凌晨一点才整理好一切，而走访定在了第二天的上午八点。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无法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