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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对峙和过往 ...

  •   那天喝完酒,诸星大将秋濑昭送回了医院,但是并没有去见白石晃司,只是确认了监控位置,就在办公室里轻手轻脚地搜了起来。

      角落的柜子后边还藏着一个保险柜,整体是嵌在墙里的,没有密码很难悄无声息打开,但他也不是没有其他收获。

      秋濑昭藏起来的就诊记录,用药记录,里边每一条看得都让人胆战心惊,从这些文件里看,白石晃司现在能活着真的算得上奇迹。

      即使没有意外,白石晃司的身体也会在几年间迅速恶化下去,因为混合杂乱的药剂彻底摧毁了他身体的平衡,秋濑昭暂时稳定了它,但他为了能把人从死神手里救回来,从一开始就用了最狠的药,除非几年间有奇迹般的新药,否则随着耐药性增强,平衡被打破是迟早的事。

      原来白石晃司想骗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

      白石晃司足足休养了一个月才被允许出院,事实上,如果不是秋濑昭以跳楼要挟,他早就打算离开了。病休假这种东西对组织成员来说,未免太过奢侈,以前是因为他是琴酒的下属所以没人敢管,现在同时得罪琴酒和朗姆这种情况下,还是少给诸星大制造麻烦的好。

      出院的那天,诸星大和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白石晃司甚至还眨眼笑着和他开玩笑:“还没恭喜Dai君拿到代号呢,听说你们这届给的代号全都是威士忌?”

      诸星大将所有东西都从白石晃司手里抢过来,这才回道:“嗯,我的代号是黑麦威士忌(Rye),安室透是波本威士忌,绿川光是苏格兰威士忌。”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着:“波本直接进了朗姆的情报组,我被boss批准独自成立行动组,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

      白石晃司笑了笑,然后才想起了什么:“还有苏格兰的去向呢,怎么没提到他?”

      诸星大抬眼,墨绿色的眼睛里藏着看不见的东西,语气沉缓:“他进了琴酒的行动组,我听说,是琴酒亲自开口要的人。”

      白石晃司的动作停了一瞬,又立刻掩饰似地加快了脚步,声音轻快:“啊,那很好啊,皆大欢喜不是吗?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局。某种程度上,你们三个也算是‘同期’了。”

      白石晃司在同期上留下了暧昧的咬字。他当然不准备放过安室透,动不了朗姆就算了,如果就这么放过安室透,他也就在组织白活了这十几年,没有想到最后会查到这么有趣的东西。

      多好笑,三个被组织看重的代号成员,居然都是假酒,怎么不算一种黑色幽默呢,他真的很期待有朝一日组织boss知道真相的样子,表情大概会很精彩吧。

      白石晃司对于卧底有最起码的敬意,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和自己这种罪人不一样的,这么多年,虽然看着琴酒亲手处决了不知道多少卧底,但如果非必要,他不打算拿这种东西威胁人,甚至可以对他们的失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然当初琴酒也不会那样警告他。但他也一定会给安室透该有的教训。

      白石晃司拒绝去想绿川光的事。这原本也是正常的,他不是世界的中心,不是不可替代的人,一切总会如流水般前进下去,没有什么不能改变,只是他把自己留在了过去,就算在过去,搭档也有伏特加,他从不是琴酒的什么独一无二。

      他早就该明白这点。

      ……

      一路回到安全屋,白石晃司居然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这次任务真的是把他折腾的不轻,一进门就忍不住铺在床上将自己摊成了大字型,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诸星大变化的脸色。

      感受着床微微下陷,白石晃司习惯性地伸手去够身边的人,被诸星大将整只手拢在了手心。

      “话说,有任务消息吗?之前是在养伤,现在已经销假了,也该上班了,不然就以boss那比资本家还资本家的作风,又要来找事了。”

      诸星大再也克制不住心头那把压抑已久的火,开口说道:“任务我一个人做就可以,kouji你毕竟还需要休息。”

      白石晃司全然不知已经暴露,歪头说道:“噫,不要说得好像包养一样好不好,我是有旧伤,又不是快死了,再说上次任务里的事,还没找波本算账呢,不回去怎么给他找点乐子呢。”

      诸星大的脸彻底冷了下去,白石晃司这才察觉情况哪里不对,可惜为时已晚。

      “kouji,我再问最后一遍,你没有其他事情要跟我说吗?”诸星大语气凝重。

      白石晃司明悟了什么。“啊,你知道了我的伤?啊,难怪那天Akira把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脸色还那么差。”

      诸星大看着白石晃司脸色都没怎么变地说出这番话,大概是气得太过,反而有种诡异的平静感。白石晃司从来没有打算告诉他,如果他没有发现,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两年之后,白石晃司就会无声无息地死去,而他一无所知。

      “就因为琴酒,你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抛下所有人去死吗?”诸星大面无表情。

      白石晃司神色诧异地看向诸星大,神色仿佛在说这有什么。“赤井秀一,从一开始我就说过,能说的我都会和你说,能帮的我也都会帮你,但我的私事,似乎并没有向你交代的必要吧?”

      赤井秀一几乎要笑出声。白石晃司很少提他的真名,每一次提都是在提醒他的身份,在提醒他要有分寸感,他曾雄心壮志计划要让白石晃司爱上他,他相信白石晃司并不是对他没有感情,那些朝夕相处里的爱意并非作假,但一旦和琴酒对上,那也就什么都不算了。

      “你的性命是私事?白石晃司,在你心里,我究竟算是什么?随便换成其他什么你,你也会和他在一起吗?你原本的打算就是在琴酒不再关注你之后,在某次任务悄无声息地死去,对吗?”

      想要知道自己在其他人心里的位置,问出来是最愚蠢的办法,但赤井秀一还是说出了口,他单手按住了试图起身的白石晃司,此刻两人的位置仿佛医院初见复刻,但情况却已经完全不同,赤井秀一已经不能如初见的时候那样淡然。

      “命是我自己的,我有权利做出自己的选择。”白石晃司在疼痛里不甘示弱地开口,“赤井秀一,不要做多余的事,就算FBI被叫成世界警察,也不代表你们管得就真的能宽过太平洋,你的任务是卧底,是覆灭组织,不是突然发疯救一个自己找死的组织成员。”

      “那你为什么不敢让我知道呢?我猜宫野姐妹应该同样并不知道吧?白石由纪呢?”赤井秀一语带嘲讽。

      白石晃司沉默了片刻。他不知道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吗?除了满足他的执念,他的死会让所有爱他的人伤心,这些他都知道。

      可在受刑的那三天里,靠着最后的那点执念挺过来,听到他能得救是琴酒任务中百忙之中联系他却联系不上,朗姆才派人出手,他并没有高兴起来,听见琴酒信他不会透露一点情报也没有。

      他只觉得很累。

      从跟琴酒有分歧开始,白石晃司就明白,如果他要爱下去,就必须变成完全符合琴酒要求的东西。白石晃司的作风,处理手法,还有他所有的习惯和爱好,都是琴酒在漫长的培养和合作里养成的,每一次都是他在退后一步,接受所有琴酒的要求。

      但白石晃司能够活下来本就是依靠琴酒的怜悯。

      ……

      十岁那年他目击了老板被组织成员杀死的现场,在前来勘察的刑警沉稳正义的眼神里没能忍住说出了真相。天真的白石晃司和那个刑警都不知道组织的阴影有多广,交上去的供词注定会成为白石晃司的催命符。

      那张让他厌恶的好面孔救了他一命。boss给琴酒的指令是如果有价值就带回组织,没有就想办法灭口。

      半夜醒来,面对怼到眼前的枪口,白石晃司只慌乱了一瞬间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或许是从小在花街长大的原因,他和由纪都有种能猜人心情的能力,他不愿意等死。

      但他的手段在琴酒面前根本不够看。藏起来的通讯设备被踩碎的时候,白石晃司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彻底解放自我地瞪着琴酒,等他开枪。

      就算死,白石晃司也不愿意让自己死得难看。

      可琴酒最后没有动手,只是把他带回了组织。

      培养白石晃司的方向毫无疑问又是借那张脸吸引足够有地位的人获取情报,学的东西和他在花街的时候差不了多少。

      白石晃司不愿意将就,他原本已经可以逃离那种地方,就不愿意再陷入泥潭里。本着死就死了的心态,白石晃司鼓起勇气找到了琴酒。

      他迎着琴酒不耐的目光开口:“我可以做像你一样的行动组成员吗?搭档或者下属都好,我不要再做和以前一样的事。只要见过一次的东西,我就会一直记得,不管是再难的东西也好,我都会去学的,只要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琴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在白石晃司要绝望的时候,对方点了头。

      “想进我的行动组,就要做好死过无数次的准备,小鬼。”

      那之后就是永无止境的训练,白石晃司的天赋也逐渐显露,十五岁那年,白石晃司第一次执行任务,真的要对真实存在的人下手的时候,白石晃司终究是犹豫了。

      听到琴酒在一旁不耐的啧声,白石晃司咬牙举起了枪,却又被身后的人夺过了枪。

      “我教你的握枪姿势都被狗吃了吗?是这样。”

      琴酒语气嘲讽,身上的热度却毫无保留地包围了白石晃司。

      白石晃司以为自己要被丢下了,五年训练没有喊过一声苦一声累的他第一次哭成了傻子。

      “再哭下去就滚出我的行动组。”琴酒一句话就让白石晃司噤声。

      “你……不会赶我走吗?”白石晃司哭得已经有些发晕。

      “嗤。”琴酒不屑的眼神甩了过来,“有我在,你这种三脚猫的功夫,只要保证别被人偷袭了就足够,我从来就没指望你去动手,做好你的后勤就是了。我对下属只有一个要求,忠诚地执行我所有的命令,能做到就留下,做不到就滚。”

      “我可以的!”白石晃司拼命点头。

      琴酒看着白石晃司,墨绿色的眼睛如古玉般幽深:“你最好是可以做到。背叛我的人,只有一种下场。”

      那之后,白石晃司如愿以偿拿到代号进了琴酒的组,探查整理情报,和琴酒沟通确定计划,事后扫尾清理现场,所有的工作靠过目不忘的天赋都轻车熟路。

      ……

      但白石晃司的底色没有那么好更改。

      在望远镜里见到任务目标抱着女儿的时候,白石晃司呼吸都停了一瞬。在他微薄的年幼记忆里,母亲也曾这样温柔地抱着他,只是每次总是行色匆匆,那不是她不爱他,只是身不由己。

      那次任务最后是琴酒一个人完成的,结束之后琴酒走到白石晃司身边站定,目光如冰雪般刺骨严寒:“收起你那些无用的善心,Anisette,组织里不需要这种东西,行动组的人更不需要,除非你想害死你自己。”

      “没有下一次。”

      琴酒从不留漏洞,自那之后,任务里总是会出现类似的场景,白石晃司第一次如此抗拒,宁可受伤也不动手,只除了害琴酒受伤的那次。

      跟着琴酒走出任务目标家,出门见到这家的孩子的时候,白石晃司只觉得喘不过气来。那个孩子还在用甜甜的声音问好看哥哥是来做客的吗,白石晃司下意识点了头。

      是琴酒发现了不对,拉了他一下,那把刀没有才没有捅到白石晃司心口,只在琴酒手上留下一长条血痕。

      “我早说过,这种不必要的软弱只会害死你,任何对任务目标放松的警惕都会变成射向你的子弹。没有下一次,白石晃司,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白石晃司没有开口,他只是很突然地想起了贝尔摩德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某一瞬间,他其实很想冲动的告白,然后求琴酒带他走,但回过神来只想嘲讽自己的软弱幼稚。

      琴酒或许某些时间会需要下属,偶尔也会愿意有合得来的搭档,但他不许需要爱人。想要和琴酒在一起的唯一办法就是变成和他一样的人,但那个时候白石晃司也就已经不是白石晃司。

      白石晃司有的时候会想,琴酒是真的不懂他的感情吗?还是知道却不在乎,甚至希望他磨掉感情只留下忠诚留在他身边呢?他不愿意承认,又害怕结果真的是第二种情况。

      只折磨自己是单相思,只折磨他人是虐待狂,既折磨他人又折磨自己的才是爱情。*

      被琴酒用枪指着脑袋的那刻,白石晃司有种诡异的平静。

      “Anisette,那个叛徒的事,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

      琴酒的质问只换来了白石晃司无辜的眼神:“我那个时候受伤了,他在现场有破绽吗?我不记得了。”

      此乃谎言。他们两个人都很清楚,白石晃司有类似超忆症的能力,凡所见,皆不可忘,只是以前的白石晃司总会找好理由看不见或者躲开,现在他不想找了,于是琴酒也终于不能忽视逃避。

      那扳机最后到底没能按下去。

      “白石晃司,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足够忠诚,一样是组织的叛徒。”琴酒只留下了这句话。

      但就像琴酒雕琢他喜欢的Anisette的样子,白石晃司也会用同样的方法折磨黑泽阵。

      于是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琴酒面对着白石晃司的冥顽不灵,选择的方法就是通知他暂时挪出自己的行动组,带着伏特加出国执行任务。

      白石晃司也好,Anisette也罢,都是离不开琴酒的东西,他相信,只要给白石晃司一个教训,他就会明白黑泽阵对他有多宽容,自己乖乖回来。

      ……

      但白石晃司已经回不去了。

      爱与不爱都已经不重要了,他也厌倦了每时每刻试探折磨自己的生活。那颗心依旧会为琴酒跳动,但就像烧完只余残温的木炭,依旧滚烫,却早晚会冷下去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17章 对峙和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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