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对竹马动心》小荀尾巴

24、论亡羊补牢的可行性

　　今天几乎一整天都在外面，乔叙确实累得蒙圈了。这个“困”字打了出来，就好像一个咒语一样，他的眼皮不受控制地黏在了一起。
　　他艰难地试图对抗魔法，手机上方弹出了群视频邀请。

　　陈千帆的大脑袋先映入眼帘。大厨一只手调整手机的位置，一只手把围裙挂脖子上：“乔小叙，你和晏识下周有空吗？”
　　乔叙顺利成章地躺回了沙发，变回伏地人参状：“你要是提前问我，时间肯定是能留出来。”
　　陈千帆往前头瞅了瞅，只看到一撮翘起的小卷毛：“怎么自己开公司反倒更社畜了？明明以前你下了班还扯着我们在酒吧蹦通宵。现在这么乖，真不习惯。”

　　嘈杂的音乐声突兀地挤了进来。

　　“你们刚说什么？通宵？”晏识的脸也出现在了小窗里，身上光影缭乱，碰杯声也充当了背景音。
　　乔叙一眼就看出这是GLORY：“你没回去？”
　　“回家还得被你晏叔说。”晏识语气无所谓，“乖小乔，你和帆儿现在要过来吗？”

　　乔叙慢悠悠地翻了个身，把手机搁到下巴前面。
　　一回头就能看到那个花瓶，眼前好像又淌过钻石如水的流光。他幅度很轻地摇头，姿态懒散：“今天已经喝过了。”
　　陈千帆也不去，他问道：“既然要出去玩，你们应该也都收到了秦知鸿的消息了吧？”

　　乔叙露出疑惑的神情。
　　什么消息？他刚刚还顶着【QxQ】的马甲找周琅，秦知鸿的邀请自然就……等一下。
　　乔叙的眉毛一点一点皱起。
　　如果，他是说如果，他刚刚是在用小号和周琅说话的话，那他又是怎么加入陈千帆晏识的群视频的？

　　救命！
　　乔叙瞳孔震惊，魔法迅速消失，他爬起来，重新划到和周琅的聊天页面。
　　对着那句“我好困”，乔叙这下清醒得像被仙人球戳中屁股。

　　还好周琅没回，不然就更尴尬了。大概是没时间、是没看到，是——
　　乔叙很轻地吸了口气，然后手法粗暴地把手机捂进抱枕里。

　　“啊！”
　　家里怎么有个狐狸抱枕，这狐狸还笑得一脸狡诈，乔叙更暴躁了，捏着拳头砸向狐狸。蓦地，他伸出手指，转而捏紧狐狸嘴巴。
　　“可恶！不许笑我……”乔叙恶声恶气地将狐狸脸复原。

　　“小乔，人哪去了？”陈千帆扯着嗓子喊，隔着抱枕，声音嗡嗡的。
　　乔叙重新把手机挖出来。
　　“你脸色好像不太对，怎么这么红？”晏识新奇得很，“下午喝的酒现在才上头啊。”

　　晏识的话让乔叙再度联想到这个尴尬的乌龙，他捏了捏自己的脸，是有点温度异常。

　　不想让周琅误会乔叙。

　　他垂着眼，看着那个未曾被回复的绿色气泡。
　　它停在那儿，像是很多年前、弄堂围墙底下的一块苔藓。
　　苔藓潮湿得能够挤出水来。

　　乔叙把手落在了柔软干燥的沙发上，他抓了几下，松开，这份触感让他快速忽略记忆里的那块苔藓。

　　“哪壶不开提哪壶。”乔叙呛晏识。
　　陈千帆挥着他的定制款八星八箭菜刀，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帮腔：“就是，给小乔道歉！”
　　晏识正要控诉，乔叙忽地哼了声，颇为阴险。

　　“道歉就不必了。”乔叙对着一脸懵逼的发小笑嘻嘻道，“晏识，帮我个忙怎么样？”

　　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隔着屏幕，一对梨涡明晃晃地招了出来。
　　陈千帆的菜刀上折射着厨房的冷白光，晏识觉得自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什么忙？”

　　“等等啊，马上。”乔叙垂眸，打字。
　　【周总，抱歉抱歉，发错人了。本来是要发给晏识的。】

　　“喂喂，小乔？我有知情权的吧。”晏识一无所知地背了锅，乔叙火速发送完，快乐地重新抬起头。
　　“没什么事了。”小卷毛咧开嘴，“刚刚帆子说到哪儿了？”
　　“也谢谢你们还记得我。”陈千帆放下菜刀，“让我们回归这个电话的主题。”

　　“上次北子开业，秦知鸿不是来了么。他今天问我们下周末有没有空。说在京市折腾了好几年，现在回了长洲，想和弄堂里的人聚一聚。”陈千帆想了想，“除了我们，应该也问了霍展名蒋望南他们。我们上次聚还是过年？年纪越大就越难凑齐。秦知鸿说去壶山那边的温泉庄。”
　　晏识没所谓：“山上凉快，泡泡温泉也合适。我顺便陶冶一下性情。”

　　乔叙却没立刻应声。
　　木匣立在柜子顶上，他的语气漫不经心：“秦知鸿知道周琅也回长洲了吗？”

　　“什么？”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陈千帆把菜刀放下，“上次在GLORY炸掉的人不出意外姓乔名叙。你不是除了工作都绕着周琅走么？”

　　乔叙：“因为周琅后来去了京市，又是念的华清。没准秦知鸿和他也有联系。”
　　晏识拿腔拿调地阴阳乔叙：“除了骂他王八蛋资本家之外，我都没怎么听你说过他别的事情。怎么，今天的酒作用这么大？”
　　陈千帆恍然：“也不奇怪。毕竟小乔和周琅以前关系是真的很好。”

　　“你们发散到哪儿去了。”乔叙脸颊微微鼓起，“我就是随口问问。他去不去都不影响我做决定。是因为今天他拿错了一个东西给我，要是秦知鸿也找了他，我到时候带过去，就不用再去一次普尚了。”

　　合情合理，无懈可击。晏识了然，陈千帆也没有再追问。
　　乔叙心道，他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那就说定了。秦知鸿还说山上有个很深的石潭，可以钓鱼。我没品的朋友们，好食材是宝贵的。”
　　“好得很，陈大厨，别一通操作掏出来三个温泉蛋。”

　　乔叙有点走神。
　　他悄悄地切回和周琅的聊天界面，找补的话也没回复，寥寥数语，居然就是这半年来他们在网络的交集。
　　以前他是怎么觉得周琅话多的？

　　“好了，先不说了，我的菜要过最佳赏味期了。”
　　“跪安吧大厨。”

　　视频通话结束，房间里重新变得安静起来。
　　荞麦早就睡着了，在抱枕之间拱出一个小窝，只露出圆滚滚的屁股。

　　乔叙百无聊赖，他切回自己的小号，聊天界面的最上方立刻弹出红点。

　　【周琅】：从南屿回来后一直都挺忙。我今天晚上还要开一个会，九点开始，估计要一个小时。
　　【语音3＂】

　　“哎。”乔叙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看了眼时间，来自两个小时前，19：34。

　　难怪没回他，原来真的没时间看消息。
　　这个点开会，大概率隔着时差。

　　乔叙对此很熟悉，他家里人也这样。
　　做的是跨国贸易，所以兼顾各地的时差。
　　在乔叙的记忆里，他父母常年都在国外，有时候不靠谱的乔卿卓女士想他们几个了，一通相隔万里的电话打过来，他在凌晨三点被哥哥姐姐摇醒。
　　乔殊乔喻管杀不管埋，他早上根本就起不来。
　　……
　　“完蛋啊！睡过了！”
　　十几岁的乔叙就只能顶着乱七八糟的小卷毛惊坐起。
　　“九点半，已经在上第二节课了。”房间一侧，有人平静地告诉他更坏的消息。
　　乔叙心脏砰砰的，仍然处在惊悸中。他看向坐在书桌边的人，干巴巴地提醒：“周琅，你也迟到了。”
　　周琅笑了笑：“嗯，迟到了。”
　　“所以正好有时间写检讨。”
　　两份，字迹截然不同，行文风格也经过刻意区分。

　　乔叙扁了扁嘴，哇的一声扑了过来：“你才是我的亲哥我的亲姐！乔殊他们太过分了！”

　　周琅把他拎到衣帽间：“根据当前计划生育的国策，我家户口本上容不下你，乔叙。”

　　乔叙佯装啜泣：“周琅哥哥，不能说我是收养的吗？我自己交罚款不行吗？”
　　周琅把他放下来。

　　他去换校服，悠哉地比对今天系哪条领带。原谅绿？也许年级主任会因此宽恕他本学年第N次迟到……

　　身后，周琅的声音再次响起，蕴着戏谑的轻笑。
　　他说：“都不行。”

　　……

　　乔叙的指尖在屏幕上乱戳。
　　【QxQ拍了拍周琅】
　　【QxQ撤回了拍一拍】
　　【QxQ拍了拍周琅】
　　【QxQ拍了拍周琅】

　　三秒的语音不用点开，也知道周琅会说什么。
　　他起了玩心，装模作样的打字：【为什么这么早说晚安，我可以等你。】
　　想了想，又删掉。
　　矜持点儿？最近发展得太顺利了，拉扯可是门大学问啊。
　　思及周琅所说的想亲自给“她”的礼物，乔叙扬起抹半是得逞的笑。

　　【周琅正在输入中】

　　乔叙下意识看时间，一个小时远没有过去，这场会议结束得比预想中快吗？
　　那周琅是不是已经看到了他大号发错的消息和他亡羊后瞎补的墙了？

　　【周琅】：我还在开会，估计还要十五分钟。
　　【周琅】：是有什么事情？

　　乔叙微微抿唇，打字：【打扰了。】
　　周琅回复得很快：【刚刚某人好像是故意的。】

　　乔叙轻哼了声，周琅又道：【不打扰。开会的内容没什么意思。】

　　这份坦诚让乔叙意外。
　　周琅很忙，工作占据了他生活的大部分，乔叙还以为这就是他的爱好。
　　一个变态的爱好。
　　结果周琅开会不单神游，还会玩手机？

　　【QxQ】：为什么这么说。
　　【周琅】：因为说的就是金融男常讨论的那些。
　　【QxQ】：……周琅哥哥，你有点儿记仇。

　　一个多星期以前蛐蛐过周琅，荞荞当场滑跪道了歉，周琅居然还记得。
　　所以，他掉马的时候，周琅会——选择哪种买凶追杀方式？
　　小卷毛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乔叙放下手机，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又捏了捏自己的手臂。
　　太好了，全部都没有周琅大，他一定会被揍得很松软可口的！

　　“如果要找我麻烦，”小卷毛看着那一行【对方正在输入中】，轻声咕哝，“那我们干脆就从十年前开始算，我怎么都占理。”

　　白色的气泡浮了出来，乔叙的自语噎住。
　　【周琅】：荞荞，我只是觉得，和你聊天要有意思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