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礼物》许不以

34、除夕

　　颂城属于北方，而在这一年的雪来的晚了点，恰巧今年的年又早，两方一碰撞，许礼一大早拉开窗帘看见的就是银装素裹的一片。

　　许礼在一月末的前两天就回到了许家，此刻的三楼只有她一个人，开着地暖，暖烘烘的，她手上拿着一个装着手表的盒子，盒子很精致，标准的送礼样式。

　　床上还放着叠好的一整套的西装。

　　她站在床边看看外面的雪景，又看看手里的盒子以及床上的西装。

　　上次回来的时候，她只送给了楚韵礼物，那是因为那个时候她还在气着，和父亲之间长久的相处模式便是如此。

　　想着念着，但好像从未说出来过。

　　但那时她也是给父亲转准备了手表的，只是最后没有送出去而已。

　　许礼一叹气颓废的往旁边软踏踏的沙发上一躺。

　　许筝这个时候正在楼下喊她，估计是让她下去吃午饭，她应了声随后猛的站起来，拿着给许筝的礼物往下走。

　　许筝在二楼等她，见她下来笑着和她招手，许礼淡笑，把礼物递给她“这个也是个照相机，但是要比我之前送给你的那个好一点，看你也挺喜欢的，拿着玩吧”

　　“谢谢姐姐”许筝满心欢喜的拿着礼物下楼“我很喜欢！”

　　中午吃完饭，许礼又拿着礼物去找了楚韵，最后拿着手表去了二楼的书房，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进”

　　许礼推门进，不得说这种时候内心还是多少有一丝紧张的“爸，这个手表，算是新年礼物，我看你手上那块表不是带了挺久的，换个带吧”

　　许礼紧张的双手不知道腰这么放，最后干脆双手插兜，还能掩饰一点自己的慌张。

　　许百泉显然是没有料到他会在新年来临之际收到这么一份礼物，脸上的茫然让许礼有点尴尬。

　　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接过礼物“谢谢小哩，确实这块表带了很久，今天就换”

　　许礼嗯嗯的点头，把礼物给他“还有一套西装，挂在你们卧室门口了把手上了，记得拿”

　　许百泉看着她的背影从书房里消失，没由来的叹了口气，看向窗外还在落的雪，喃喃道“今年的雪下的挺早的”

　　说完就着急起身回卧室看了眼挂在把手上的西装，脸上的笑意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刚从楼梯口上来的楚韵自然是看见了他的笑容。

　　楚韵走过去就听见他道“看看，我女儿给我的新年礼物”说着就把手上刚换的表露出来。

　　“好看”楚韵笑他“你还有两份礼物呢？”

　　“对啊，你没有吗？”许百泉那得意洋洋的笑容。

　　楚韵大概猜得到是去年暑假她回来没有送出来的礼物，但她没有说，就让他这么嘚瑟。

　　许礼解决一大心事，回房的路上都是轻松的，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继续网购。

　　房子还没装修好，她就已经购买了很多装饰品，房子装好要暖房，还得提前跟秦了她们说。

　　这么想着，电话就已经拨到骆徊清哪里去了，电话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嘈杂的声音，许礼皱眉。

　　骆徊清迅速找了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但奈何地点不对，背景还是吵闹“小哩，怎么了？”

　　“你在哪啊？”许礼趴着没劲，转为躺着打电话。

　　“我和陈恪在酒封，你要过来吗？”骆徊清再次快步走出去，背景终于安静下来。

　　“哦，不去，我就打个电话问问，你玩吧”

　　“不用，陈恪要赶回医院，我也准备回去了”

　　“哦”许礼有气无力的一声。

　　陈恪她见过几次，对他的印象也还停留在最初的见到的那一面，和骆徊清差不多高，那次是在医院里，穿着板正的白大褂，上次暑假生病那次就是他主治。

　　骆徊清轻笑“怎么了？不开心？今天下雪，要出来玩吗？”

　　陈恪开车过来降下窗户，示意他先走，骆徊清点点头，随后在路边抬手打的。

　　“不了，外面冷，你快点回去吧，今天爷爷奶奶要过来，我忙着等会打仗了”许礼明显是精神不够。

　　骆徊清正色“好，有事情给我打电话，不要憋着”

　　“哦”

　　……

　　许礼判断没错，这不像是年夜饭，倒像是讨伐宴。

　　整个许家在过年之际，窗户上贴上红色的窗帘，屋子里的布置无不在彰显着热闹气氛。

　　除了三楼没人上来，其他地方能贴的，能挂的都是红色，包括在三楼的楼梯口。

　　爷爷奶奶是在除夕的那一天来的，她们要在这里住上几天，刚一进门就被这一片红海热闹起来。

　　许筝在这里显得尤为高兴，每年这个时候便是收压岁钱，收礼物，大吃大喝，当然高兴。

　　许百泉大概是因为心里还在想着许礼送的礼物。

　　下午三点多，许礼从楼上下来在客厅里坐着玩手机，很快，门外便传来声音。

　　奶奶是高兴的，人还未见，笑声就先传进来了，许筝蹦蹦跳跳的跑出去迎接她们，许礼也收起手机往门口去，蒲一和爷爷对上视线，就感受到那并不是很友善的目光，甚至能听见那一声冷哼。

　　许礼不动声色的挑一挑眉，心下顿悟。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上去和爷爷奶奶打招呼，道声出除夕快乐。

　　她一向如此，在长辈面前谈不上什么高兴不高兴，该有的礼数一定到位，但爷爷不这样，在许礼的眼里颇有种倚老卖老的意味。

　　许礼打完招呼，接着一行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许礼起身给每人都倒了杯水，爷爷的脸色在这个时候才缓和了点，许筝年龄小感觉不到在这悄无声息中的战火，许礼表现很淡，但并不扫兴，长辈聊天她就坐在旁边，不多说话，问到她时，也会回应。

　　许礼以为爷爷会看在今天是除夕的份上放过彼此，却不然，爷爷打响的第一炮便是在除夕的晚饭，她首当其冲成为那个炮灰。

　　一年到头在这一天开始算账。

　　爷爷坐在长桌的主位，奶奶和许百泉各在一边，许礼和奶奶坐在一边，对面就是楚韵带着许筝。

　　晚饭还没开始，饭桌上开始陆续有佣人在布菜，许筝便坐在位置上摆弄着照相机，玩着还轻声喊了一声姐姐，许礼很配合的抬头微笑，快门按下，照片定格。

　　也是从这张照片开始，成为了这场矛盾的导火索。

　　饭桌上没人觉得此举动有任何问题，楚韵笑着伸手摸摸女儿的头，奶奶坐在许礼旁边也伸手牵着她，许百泉在这目前看来还算和谐的气氛中笑着。

　　唯独坐在主位上的爷爷，先是把视线放在许筝身上随后转向许礼，缓慢开口“小筝啊，这照相机是那来的？”

　　“爷爷，是姐姐给我的，是姐姐送给我的新年礼物”许筝笑着回应，对这个礼物的喜欢是不加任何掩饰的，当然任谁都能看出来许筝是真的喜欢这个礼物。

　　爷爷的笑意很淡，甚至是在听到这句话后收敛了那淡淡的笑意，发问道“小哩啊，你不是不喜欢照相机吗？为什么要送这个给许筝？”

　　爷爷的意思是，你是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送给许筝，不够诚心只是敷衍，这小孩子还当是个宝，指桑骂槐的说许礼没有心，不够诚。

　　许礼眼神很淡，刚刚配合许筝拍照的笑意全部消散不见，她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只是保持沉默并不说话。

　　许筝却是很着急的维护她“不是的爷爷，姐姐很喜欢照相机的，姐姐拍照可好看了”

　　许礼看向妹妹的眼神里染上了无奈的表情，爷爷再度开口的语气连仅剩的温和都没有了“小哩，你还在玩照相机吗？”

　　许礼仍旧不答，许百泉皱眉，在这个时候谈论这些事无论是谁，这都是在没事找事，纯属找茬的，而透过这两个发难，不难看出爷爷今晚要干什么。

　　许百泉正色道，试图缓和场面“小哩喜欢就照相机就喜欢，又不是什么家里供不起的爱好，筝筝也喜欢小哩还可以教教她拍照技术”

　　听到这番维护，爷爷的脸色自然是冷下来了，奶奶出面打圆场“就是，小爱好而已，喜欢就喜欢了，筝筝给奶奶拍一张好吗？”

　　许筝自然是愿意的，刚才爷爷都不笑了，气氛尴尬，但被奶奶这么一打岔，僵硬的气氛又缓和了不少。

　　“好”

　　这第一炮在许礼闭口不言中结束，奶奶望向她的眼神很复杂，许礼也不会去揣摩长辈的用意，奶奶搭在她手上的手很暖和，许礼笑笑表示自己对刚才的事情并不在意，抬手也覆在奶奶的手上。

　　饭菜上桌，这漫漫质问也才刚刚开始。

　　佣人一退下，许礼还没来得及吃口东西，爷爷继续问道“小哩，我听说你转专业了？”

　　许礼动作不停，也不看他，继续夹菜吃饭，空出时间点了点头，并不出声。

　　“我还听说你之前是学的教育专业？”爷爷皱眉“学这个专业干什么？你爸为你选的专业不好吗？你有天赋，这个专业将来就业方向也好，教育不适合你，也不适合在这个家里出现，就和照相机一样，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家里，之前的事情就算了，我不计较，让小筝把照相机全部都扔了，你的也是”

　　最先给出反应的不是许礼，是斜对面的许筝，她惊恐的护住照相机，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抢走扔掉了。

　　许礼笑了笑“爷爷，除夕呢，先吃饭吧”

　　“除夕怎么了？你以为你搬出这里我就管不到你了？我告诉你，你现在专业已经转过来了就算了，我不追究，但是照相机你必须给我扔掉，你不要逼我亲自动手！”爷爷说着有点激动，恨不得现在就让人把她房间里的照相机全部扔掉。

　　奶奶伸手按住爷爷，让他不要那么激动“哎呀，大过年的，照相机怎么了？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吃年夜饭呢”

　　许百泉也沉下脸“小哩和筝筝喜欢就喜欢，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扔，小哩你不要放在心上”

　　许礼脸色淡然的点点头，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在心上。

　　许筝被这个场面吓到，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低下头看了看照相机，忽然发觉好像是因为自己。

　　许礼余光中看见许筝把照相机往身后藏的动作，抬头不在意的笑笑，微微摇头，示意和她没关系，不知道妹妹有没有看明白，爷爷已经再次发起进攻。

　　爷爷“还有那个深鹿公寓，我当初就说了，没必要让俞璇也跟着参和进来，你现在这么维护她，你就不怕是养了个白眼狼！”

　　“他在禹城开了面包店你帮忙了吧？你看看她那样子！有把你的功劳放在心上吗？啊！她倒是让她外公外婆也帮了忙，居然在生日的时候还和俞璇见了面，你说说，她生日的时候请你了吗！”爷爷语气激动，把这一整年关于许礼的事情几乎是全都翻出来了。

　　许礼表情仍旧冷漠。

　　许百泉皱着眉“爸，俞璇是她妈妈，永远都是，她十多年没见到她妈妈了，见一面又能怎么样？再说了，这是除夕，小韵还在这呢，你非要这样吗？”

　　奶奶也在旁边劝到“就是，你大过年的说这些干什么？”

　　楚韵有些为难，公公说的这些话矛盾全在许礼身上，明里暗里指她见了母亲的事情，她没见过俞璇，对这个家里之前的事情了解的也并不多，但是刚进入许家的时候，许礼也从没闹过，相反和她相处的还算可以，虽抵不上多么亲密，但也绝不是吵吵闹闹。

　　她抬头看向许礼，她母亲离开的时候她已经十岁了，十岁的孩子那时候思想虽不够成熟，但也基本成型了，但她母亲把她教养的很好，是一个会让人心疼的孩子。

　　爷爷“你就说她是不是见了俞璇！她还从这里搬出去，是要干什么？！她想干什么！转专业，照相机，面包店！你看看她，还回这个家吗？我看东青才是她的家！”

　　“爷爷这是不想过这个年了？”许礼语气平淡。

　　一时吵闹的气氛因为许礼的声音而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许礼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差不多就饱了，此刻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慢悠悠的擦了擦嘴，脸上居然还挂着笑意，她缓慢道“爷爷今天就是冲着我来了？”

　　爷爷冷哼一声，对这话不置可否。

　　许礼不在意“阿姨，你带着筝筝先上楼吧，不好意思，因为我的原因闹成这样”

　　楚韵也叹口气，只觉得心疼许礼，却也是抱着许筝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