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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许湛发出的那条帖子热度简直空前绝后,不出一周时间浏览数就破了万,连带着大半个江大主校区的学生都在传影院新来的转学生omega是个直球选手,在校内论坛实名发帖向冰山校草示爱。

      一传十十传百的人一旦多了,话语不免进入被议论的本尊耳朵里。

      程昭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在食堂打包的火腿炒饭。

      他象征性地敲了敲路瑾严待的那间卧室的房门,然后推开,他的兄弟正全神贯注地坐在电脑边编代码,他瞥了眼内容就知道跟他们现在学的进度不是一个层级,抬手把拎着的打包盒放到电脑桌上。

      “你说的随便带什么都行,我就在食堂窗口前扔了个骰子决定的。”程昭说,“不好吃别怪我喔。”

      路瑾严简洁地道了谢:“不会怪你,我吃什么都一个味道。”

      程昭想想也是,整个人在路瑾严的桌前鬼鬼祟祟地徘徊了两圈,后者终于注意到他的动静:“又怎么?”

      程昭一把手兜住室友的脖子,眼睛亮亮的,就是看起来不怀好意:“跟你聊八卦。”

      “你可以在这直接说,不过我不一定听。”路瑾严移回视线,继续埋头专注地敲键盘。

      “是兄弟你自己的八卦,”程昭还真就听话地站在原地叭叭了起来,“许湛那家伙在校园论坛上公开表示要追你来着,大伙都传疯了,说是教科书一般的一见钟情。”

      路瑾严转过头看他。

      “话说你那天在机场里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啊,我看他被你吃得死死的,才见第一面就这么痴情了,我之前都没见过……”程昭嘴上没门,跑起火车来就滔滔不绝,叨叨到一半和当事人对上视线,被那冰刺刺的视线震得一个激灵,紧急刹住车。

      程昭感觉自己室友的眼神和以前比有些不太对,打着哈哈缓慢地朝房门的位置后退一步:“兄弟,你别用这种入学时跟人干架的同款眼神看我好不好……”

      半晌,路瑾严指了指他身后:“走之前记得把门口的扑克牌拿了,你前天落我这的。”

      程昭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背已经碰到了金属的门把手。

      再抬起头,桌前下了逐客令的人已经重新开始敲代码了。

      程昭眯着眼睛疑惑地挠挠头,有这么讨厌新来的追求者吗?明明之前对其他追自己的omega时面部表情都平淡得跟棺材一样啊。

      开学季的第一周,大部分学生都尚未从假期的闲适状态中转换过来,校园里共享单车到处乱窜,远处教学楼传来缥缈的下课铃声,有的人这学期课少,三三两两约着在戏文专业上大课时也混进去,瞻仰一下传说中的新任影院院草,原本人数稀稀拉拉的公共课教室一下子平添出好多“新学生”,座位都一度不太够用。

      其中一个来占座看美人的大三学长等到一半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怎么现在都没看见有金发卷毛和玻璃瞳的?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这节大课的讲师是个仁慈宽厚的老大爷,贯彻人道主义,毕生不爱点名,马列主义的核心剖析到一半突然响起课间休息铃,他悠悠停下,低头喝了口保温杯里的菊花茶润润嗓子,再抬头时,教室后排的几个座位蓦地就空了。

      “找到了找到了,那个许湛没去上课,倒是有和路瑾严同班的人看到他跑来蹭计算机专业的英语课了!”

      路瑾严一下课就看到了守在教室后门口的许湛,人群鱼贯而出,他在其中如同巍然不动的逆流,见他看过来,一双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状。

      边上不乏有看热闹的眼神锁定在他们两个之前,路瑾严感觉自己几乎是在一片咬耳朵的议论声里走向许湛的。

      他皱眉扯住许湛的胳膊,压低了声音下逐客令:“滚回去上课。”

      许湛垂眸看向路瑾严那只劲瘦而苍白的手腕,后者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下意识动作,面上仍旧平静无波,手上力道蓦地一松,许湛却很不上道地没有将胳膊收走,同样笑着将声音压小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

      ——“你什么时候戴这么素的手环了?”

      他们在一片探照灯似的视线下讲悄悄话,效果无异于亲密关系之间的咬耳朵,一些吃瓜不嫌事大的同窗明显兴奋起来,和旁边的人悄悄交流:“我怎么觉得他俩好像真的有戏啊。”

      路瑾严面色铁青——但由于他一年四季基本都摆张臭脸,跟他不熟的人并没有发现这是他心情不好的表现——捞起自己上课用的肩包转身就走,人群自动为主角让开一条路,只有背后的许湛若有所思地用目光描摹他腕部的尺寸。

      教学楼外面是一片巨大的人工湖,路瑾严出来时正好赶上一阵湖风,清爽微凉的气流将他额间的碎发吹得凌乱,视线被看不见的风迷了眼。

      和四年前的秋天颇为相似。

      他就读的高中里也有一片开凿在教学区的人工湖,湖上还建有一座木制小亭子,亭子里放置了一个自助流动的借书柜——这些他原本都不关心,还是经常逃课往他学校里跑的许湛告诉他的。

      刚上高中的那段日子对路瑾严来讲不算多美好的回忆,每天和开盲盒一样,冷不丁就会在下课后教室后门的拐角那里看见正在等他的许湛。

      等候的次数多了,学生间的议论就纷纭而起,有说是亲戚的,也有说是追求者的,但说法最多的,还是年级第一私下偷谈的情人。

      那时就和现在一样,路瑾严在数不清的无声注视下从教室里走出,顶着一片私私窃语和揶揄笑声走到许湛面前,然后扯住他的胳膊一边把人往外带,一边压低声音:“快点回去上课。”

      十六岁的许湛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那时的他还没染金发,但头发留得比现在长很多,黑亮的鬈发打着卷儿落在肩头,不同于现在佯装出来的甜心气质,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晦涩而不懂收敛的攻击性:“我想你了。”

      十六岁的路瑾严深吸一口气,将头埋在少年的肩膀上,含糊的语气不觉间带上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哀求:“我放学后陪你,你现在先回去上课,好不好?”

      然后原本漆黑一片的视野突然抬升、开阔,下颚两端传来挤压感,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铅灰色的眼睛还是放空的。

      许湛捏着他的下巴,凑近了像猫一样眯起眼,笑着问:“你在害怕什么?”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路瑾严感到一阵胸闷,几乎要趴在湖边的栏杆上吐一场。

      他随手扫了一辆停在附近的共享单车的二维码,直到骑着车过了湖上的桥、来到外围的林荫大道时,他才想起来自己没定目的地。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他之前申请跟进的项目批准下来了,实验室的导师问他今天下午有没有空开个组会。

      从教学楼区骑单车去实验楼大约要花十分钟,一路上四周的人声逐渐消弭,植被愈发浓密,树木灌丛层层叠叠投下的倒影显得这块地方都比别处凉快了几度。

      骑到永远像开了冷空调一样冒着冷气的实验楼门口,路瑾严还没来得及停车,就差点被身后突袭上来的一辆不速之客给追尾,他反应快,连人带车往旁边一闪,冷漠地看着身后人在他旁边急刹车停下。

      “你好,你也是费利施教授手下的吧?”男生发色枯黄,一张口就扑来一股淡淡的烟味,他热络地向路瑾严伸出手,眼睛里却看不出什么激动之情,充斥着审视和观察,“我是大三的夏润,以后请多关照。”

      路瑾严则在他右耳那颗黑星状的耳钉上停留了一会儿视线,然后礼节性地点点头。

      虽然聚餐那夜的马路灯光有些晃眼和模糊,但基本的五官轮廓他还是有印象的——面前这人,和那晚驾着香槟色跑车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的,是同一个人。

      夏润没等到应有的回应,悻悻地收回手,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实验楼。

      组会开得很顺利,导师将每个人负责的板块任务内容传达完毕后就解散了,路瑾严整理完资料后率先起身离开,走到实验室门口时脚步却突然一顿,回过头,刚好对上夏润来不及收回的探究视线。

      这人几乎有半个会议的时间里目光都粘在他身上,钩子似的让人很不舒服。

      他问:“有什么事?”

      夏润有些尴尬地笑笑,然而并没有什么道歉的意思:“就是听说有很多人在追求现任校草,想仔细看看这么受欢迎的人是什么样的。”

      “你很羡慕?”路瑾严半个身子已经被门遮住,传过来的声音不高不低。

      夏润一愣,矢口否决:“那倒没有。”

      路瑾严没有感情地勾勾嘴角:“确实没什么值得羡慕的。”

      他说的是真心话,听的人就未必这么认为了。

      那个引人注目的背影一走,夏润脸上强堆出来的笑意就立刻垮了下来,视线牢牢钉死在目标对象上,神色阴晴不定。

      审判了一个下午的结论是,这人除了一张脸,没有任何值得受欢迎的地方,根本配不上那么多趋之若鹜的喜欢。

      一个脾气糟糕、态度傲慢的人,怎么能够站在这么高的神坛上面?

      他应该被狠狠拉下来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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