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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封锁“续我工程”的黑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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α国全民高福利,学生从幼儿园到博士生,均予免费,到医院看病,也不需要花个人一分钱,每周四个半日工作制,每日七小时上班,每年还可以享受二十天的带薪休假,生一个孩子,还要另外奖励三年年薪,失业者,可以领取失业金,而失业金足够一个公民维持普通的市民生活。这些“福利”,都是以法律方式固定下来。
但,日升月落,高福利的负面作用渐显出来——人们越来越懒,整天泡吧,海滩晒日,想着法儿减肥,工作成了一件痛苦的事,能躲则躲,更不喜欢市场竞争和产业更新创造,他们说,慢生活、轻生活,才是人类真正的生活。只有原始森林里的猴子,才整天为吃为喝跳来跳去,你争我夺。现代化,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人类生活得更好吗?现在已经实现现代化了,为什么不好好享受它的成果呢?
如此这般,α国很快从一个中等发达国家倒退为一个负债累累的欠发达国家。政治家们这才感觉到提前高福利,是多么幼稚和荒唐。只好吃回头草,恢复旧制。但,崩易登难,吃糖甜,服药苦,习惯于喝着啤酒晒太阳抓痒的α国人,游行,集会,喊口号,烧轮胎,冲砸外国人的商店。他们边游行边跳舞,边喊口号边唱歌,把抗议示威,活生生变成了一场满城的免费的party。
最令政府头疼的是,警察也加入游行的队伍,因为,恢复旧制也动他们的奶酪。因此,市中心广场上,出现了难得一见警民同心同德,朝政府大厦喊口号、扔标语。政府不得不出动军队,才勉强稳住局面,但这届政府很快垮台。新选出的政府,除了以可怜的一点点国有资产作抵押向外国举债外,还是要走恢复旧制的老路。
而债权国,答应借债的条件,就是你们α国,必须压缩开支,全员减薪,收支平衡。于是游行示威继续上演,各行业工会互相比赛着将抗议的影响越搞越大。于是,又一届政府垮台了。一年,政府换了五届,换总统跟玩似的。等到年方三十五岁的哈雷勉强当上总统时,正好“续我工程”上马,詹木乔的二千亿美金,算是救了哈雷的燃眉之急。因此,哈雷政府给了詹木乔很宽松的科研人文环境和资源支持。
恰在此时,上苍有眼,在α国的西北角的乌驼斯尼基的山区里,地质工程师经过多年探索,终于发现了品位较高的稀土矿藏。稀土有工业“黄金”之称,广泛用于军事领域,比如大幅度提高用于制造坦克、飞机、导弹的钢材、铝合金、镁合金、钛合金的战术性能。而且,稀土同样是电子、激光、核工业、超导等诸多高科技的润滑剂。稀土科技一旦用于军事,必然带来军事科技的跃升。美军在二十一世纪冷战后几次局部战争中压倒性胜利,正缘于稀土科技领域的超人一等。
稀土的发现,像是上帝给予α国格外的恩赐,他们毫无节制地出口到世界各地,换回大量的黄金和钞票,国民的福利不降反增,人人都过着大布尔乔亚的生活,一时成为全球人人向往的伊甸园。那时α国的公民特别希望哈雷继续给他们带来福音过人间天堂的生活,于是又花枝招展上街游行。
因此,哈雷总统奇迹般地成为西方国家在任最长的总统。中途,虽然换过一次总统,那是选民忽然审美疲劳,想换换口味。新任总统思虑长远,开始控制稀土出口。直接的反映就是财政收紧,福利下降。这可不行。人是趋利的(在这点上他们就是动物)。动了大家的奶酪,怎么可以!
于是人们强烈怀念哈雷,总统换届,哈雷,就复辟了。哈雷一味讨好选民,滥施福利,人们在乐不思蜀中,居然连一个最简单的统计和推演都懒得做:稀土矿藏可以用多少年?用完后,国家靠什么维持高福利?当“续我工程”走向成熟时,正是他们稀土元素耗尽时,几十年一个循环,国家寅吃卯粮,很快又进入靠举债度日的虚胖的日子,债务国频频催债,民众又开始上街行使他们的民主权利。
哈雷总统一心想全身而退,流芳百世,不想弄个晚节不保,鼠窜下台。就在这个危难之秋,“续我工程”像一片金黄的叶片,从秋水中露出它尖嫩的小角,在太阳下闪烁着迷人而炫目的金毫。
“你估计一下,如果‘续我工程’正式推向市场,经济价值该有多少?”哈雷总统问阿克留什议长。
“这个呀!”议长少有的惊呼一声,银白色的长胡和长发一起台风似的摆荡起来,“不可估量不可估量!”
“阿克留什,你能用数据说话吗?”
“哈哈,数据?这个还要算吗?你真要数据,我现在也只能给你个大概。这样说吧,每个人都怕死都想永生,对不?OK,现在,这个蓝色星球上一共有105亿六千万人口,他们每个人都愿意哪怕是倾家荡产,也愿意去‘续我工程’,对吧,考虑到目前这个工程的复杂性、艰难性和唯一性,每项“续我工程”收3600万美元,不算贵吧?好,我承认,可能有70%的人付不起这么高昂的费用,我们现在就算30%,大约有31.3亿人口,用这个数字乘以3600万。就是11.6万亿呀。这还只是直接营销收入,如果加上衍生品、IPO,总值应该以百万亿计。”
哈雷陷在沙发里,他的想象是盘旋在黑洞口的粒子,急遽下坠,在那漆黑的深谷里呼啸着。“逻辑上讲,‘续我工程’里隐含的克隆人类罪和杀人罪——无论是间接的还是直接的——还有反人类罪,园区里的每个参与项目的人,或多或少,都是这些罪行的参与者、执行者,如果我们严格执法,可以判处园区内每个人有罪,对吧?”哈雷道。
阿克留什慢慢在沙发上坐下,半闭着眼,微微晃动着身子,琢磨着哈雷的话。MY GOD!园区可有近六千工作人员,如果真的都判他们的徒刑,监狱还不够用呢。再说,这样的刑判,可能和“续我工程”一样前无古人——一次性判这么多人共同犯罪?阿克留什还是不吭气,他感到,这只是序幕,好戏还在后头。
“当然,他们都是科学工作者。”哈雷道,“也许,他们犯罪是无心的,属于过失犯罪,他们只是想在科学领域进行一次前无古人的突破。但,法律不问动机。因此,我们对‘续我工程’的项目策划人、投资人和执行人还是要依律审判。这点,阿克留什,你和我的观点一样的,对吧。我和你想法不一样的是,审判后,并不予特赦。也就是说,是真判,而不是走过场式的假判。阿克留什,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阿克留什取过一支大雪茄,但并不点上,而是放在鼻下闻着干烟丝的味道。他心里有居烈活动时,就会有这个动作。作为老朋友,哈雷懂。
“阿克留什,我是这样设想的,判了他们,但不让他们坐牢,让他们还待在原地,他们不是群体性犯罪吗?我们就把他们群体性地关在一起,也就是说,把“续我工程”的园区,变为一个大的监狱,我们呢,只是在四周加强警戒,切断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同时,我们可以赋予他们特权,即,可以继续完善“续我工程”——但他们不能直接面对市场,因为他们是罪犯,法庭会剥夺他们的人权。当然,他们也就无法进行IPO,这样“续我工程”就被我们捏在手里。
“而市场这块,我们也不能放弃,他们是罪犯,不可以进行市场运作,我们可以呀,我们可以注册一个代理公司,专门进行市场运营,他们作为罪犯,必须听命于我们。当然,最后,所有收益,应该收归国有。
“我想,这样的话,举国民众,都会雀跃欢呼投我们的赞成票的。反对派即使有话要说,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谁敢和民众的巨大利益过不去呢?我知道,这样操作难度极大,国际社会和舆论都会给我们极大压力。退一万步讲,我们还可以拿判刑和詹木乔他们谈判,真要让我们特赦,可以,得给我们30%以上的股权。”
见阿克留什仍不吭声,哈雷又道:“我这可是为国着想。你知道我们的财政状况的。”
“这——也是按法办事。”阿克留什沉默许久,面无表情地说。
哈雷拍拍老朋友的肩。“关键的时候,总有座金矿呈现给我们,哈哈!我们是上帝的宠儿!”
阿克留什耸耸肩。
忽然又说:“这样我们会损失十五亿直播费的。”
哈雷哈哈笑着拍着阿克留什:“告诉你一句中国人常说的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十五亿,和那些天文数字比,啊?哈哈!”
于是,公审改为秘审。专家组的设置,只是为了从专业角度获取更多资讯。这天秘审意外结束后,α国以特别法庭的名义,通告“续我工程”的任何工作人员,都不允许接受媒体的任何采访——俨然把“续我工程”当作自家的,并且命令,“续我工程”园区人员,只许进不许出。通告用了一个好听的词汇:怕被媒体骚扰。
“续我工程”园区像孙悟空在假音雷寺被金钵牢牢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