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零碎》梨圆

8、惊慌

　　裴颂的话像是盘旋在上空的羽翼，捉摸不透，但又倍感压迫力。

　　听懂什么？
　　许绒音嘴唇颤了下，与桀骜不驯的双目相撞，紧接着，掠过一道身影，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

　　林晚君并未理会裴颂。连忙上前安抚许绒音：“又吓到你了？”
　　许绒音摇头。

　　她其实并没有被裴颂的威严所震慑住，相反，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刺猬，外表是大灰狼一般的獠牙，而内心深处是柔软的沙，一吹就散。
　　她并不明白周围人为何会对裴颂的恶意如此之大。

　　-

　　诺大的教室，只有静悄悄的桌椅板凳。
　　许绒音拖开椅子入座，稍等候一段时间，发觉到李念念的身影。
　　她的座位在许绒音的正前方，将手中书包摔在桌子上，就猛地回头对许绒音道歉：“音音，上次的事情真的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她将书包打开，没有任何书籍，只有一大串乱七八糟的零食，有的还叫不上名字。
　　李念念的眼神极为诚恳:“吃点吧，我心过得去点。”

　　许绒音只好随便点了点那块大白兔奶糖，将其剥离开送入嘴中。奶味瞬间绽开，她口齿不清的说：“没事，都已经过去啦了，你现在最应当担心的是你的作业吧。”
　　班主任老王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魔头，能顶着压力不写作业，整个班级只有李念念一个人。

　　李念念瞬间恐慌，小声的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许绒音小点声音：“这收作业之前不是还有开学典礼吗？我准备开完典礼就去厕所，到时候收作业的时候老王问你我去哪里了，你就说我闹肚子在厕所呢。”
　　许绒音被委以重任，视死如归的拍了拍李念念的肩膀，认真的道：“包在我身上。”

　　耳边传来广播站去操场上参加典礼的通知，李念念连忙拉起许绒音的肩膀。

　　操场上，大部分班级人员已经到齐，此次开学典礼是按高低年级划分，由左到右，从低到高。
　　许绒音身为四年级的学生，站在偏右一点的位置。

　　彼时的班级已经形成多个小团体，平时里水火不容，现如今居然围成一个圈，有说有笑，有的甚至娇羞的低头。
　　许绒音感到出奇的反常，但并未上前询问，准备要走。
　　李念念就不一样，她喜欢欢热闹，硬拉着许绒音走去，插嘴：“你们在聊什么啊？”

　　焦芮安是班级里出了名的骄矜大小姐，平日里最看不惯李念念咋呼的语气，余光看了一眼，不耐烦的道：“你管的着吗？”话还未说完，眼神已然向右看去。
　　不似刚才那般娇纵，如水一般柔和。
　　许绒音顺着她的目光探去。

　　操场上，裴颂单侧插兜，眉眼不羁冷淡。
　　身高极高，站在一种男生堆里像是众星捧月，再加上肤质极白，棱角清晰，拧出几分阴戾下的帅气。
　　就连像许绒音这种满不在乎他人事情的人都多看了几眼。

　　李念念微微颔首，顿了顿，结巴的吐出：“大......大佬。”
　　“你认识？”焦芮安上下扫了眼李念念。
　　“不认识。”李念念摇了摇头，“不过音音比较熟。”

　　.......
　　熟？

　　焦芮安侧着身子去看她：“他不是新转来的吗？你怎么会熟？”
　　许绒音看向焦芮安，一本正经的说道：“他是我家邻居。”

　　李念念颤抖了下嘴角，指了指裴颂的方位：“什......什么？原来上次在楼道里面遇到大佬不是巧合？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那些自以为“英雄救美”的画面历历在目，李念念尤为尴尬。

　　焦芮安歪了下嘴角，理智终于战胜现实，开始好奇的询问：“你家住哪里啊？”
　　许绒音低头思考了一番，抬头认真看她：“我妈不让我将地址说给陌生人听。”
　　......

　　-

　　等到人员到期，就是国旗下讲话的时间。
　　好巧不巧，讲话的就是被裴颂打掉大牙的中队长——赵铭。

　　此时此刻他少了一颗门牙，说话都漏风，口齿开始不清楚，像是一个大舌头。
　　许绒音所在的学校是省重点小学，有很多电视台会进行直播，如此这般奇特的发言无异于给学校抹黑，校长听着听着开始不自觉皱眉。

　　李念念此时此刻在底下憋笑。

　　“你看校长的脸色青的跟个黄瓜似的，说不定拨款会少了很多。”
　　许绒音不理解：“这和拨款有什么区别？”
　　李念念无奈：“算了，换个话题。到底是谁把赵铭打成这样？他爸不是水电局里的人吗？”
　　“裴颂。”许绒音淡淡吐出。

　　“裴颂？？大佬？”李念念开始震惊，随后伸出一个大拇指道，“大佬真是不屈于强权。”
　　随后就被班主任老王爆k了一顿：“说什么小话呢？李念念，回来交作业可别给我耍什么花招。”
　　“行。”李念念从牙齿缝里蹦出来这一个字。

　　赵铭的演讲也在李念念受罚之际结束，他于雷鸣般的掌声下下了台，脸上满是自豪。

　　余光中，许绒音在人群中看见裴颂身影。
　　众人都是手掌和手掌重重的拍到一起，而他的不同。两只手相撞，只触碰到手指尖的距离。
　　薄唇轻掀起嘴角，漫不经心却拧出几分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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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教室的路上，李念念还是按照计划进行，在交叉路口和许绒音分别，故意在老李的面前碰着肚子痛苦的呻.吟。

　　而许绒音乖巧的回到座位，将作业递交给焦芮安。
　　焦芮安接过，暼了眼李念念的座位，询问:“她人呢？”
　　许绒音真诚的道:“肚子疼，上厕所了。”
　　焦芮安轻嗤了下嘴角：“死装。”

　　收完作业。
　　老王说了很多注意事项，比如校园安全，比如同学之间的人际交往。
　　时间战线故意拉的很长。
　　正前方的座位一直静悄悄，许绒音感到老王的目光有意扫过，她不自觉的感到大事不妙，觉得李念念这次实在自身难保。

　　右腕手臂上戴着的电话手表颤抖了下，许绒音打开，是宋舒华发的信息：音音，你还没有放学吗？林晚君阿姨等了你很久。
　　许绒音回复：妈妈，老师还没放，你叫阿姨先走吧，我可以自己回家。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老王唠叨的嘴巴停止，许绒音舒缓一口气，准备收拾书包走人，突然被老王叫住。
　　“许绒音，李念念呢？”
　　“上厕所了。”许绒音如实回答，又有点心虚。
　　“一个小时了。”
　　“嗯……可能她最近肠胃不好，有些便秘。”许绒音装作认真的模样。
　　“你和她说，明天作业交不上来，上学她就和她的家长一起上。”
　　老王背着手，怒气冲冲的离开。

　　许绒音叹了一口气，背上书包，顺便将李念念的书包收拾好，挂在她身体的前侧。
　　去厕所喊了李念念的名字，没有反应，疑惑的嘀咕：“该不会先走了吧。”
　　许绒音和李念念家离得不算太远，她准备将李念念的书包拿着带给她。

　　耳边传来几个人的交谈声，不算友善。
　　她心里有点惶恐，准备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突然间的一声裴颂二字，让她停住脚步，顺着窸窣的草丛，去探测另一边的秘密。

　　“你妈就是生你死了，你真是个扫把星。”赵铭身后站着两个和他差不多年级的人，在赵铭说完这话的时候都在张着大牙笑。
　　裴颂闻讯扬起凌厉的眼尾，锋利的如同一把匕首。
　　许久未看到他拢紧的手掌心又开始靠拢，青筋开始漫步在冷白的手肘。

　　他的声音沙哑淡然，但很具有压迫力：“还嫌掉一个门牙少吗？小屁孩。”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级，可现如今在和同龄人相比高出一个头的裴颂嘴里冒出，许绒音觉得合情合理。

　　赵铭一下子乱了阵地，慌乱向后靠去，推了一把后面站着的两个人。
　　两人吞咽下口水，神色虽不镇定，但狠话还是放到前头：“你敢惹我们老大。”
　　裴颂轻嗤，漫不经心的扭了下手指，嘎嘎作响：“什么虾兵蟹将都能称王？”
　　赵铭听出来嘲讽意味，指着裴颂嘴角颤抖：“你两打他！”

　　裴颂耷拉着的眼尾瞬间竖起，像是凶狠的灰狼张开锋利的獠牙，让两个人瞬间打了一番寒颤，不敢动弹。
　　“打他啊！不然给你两钱是干什么的啊？”
　　赵铭此话一出，似乎击中他两的软肋，不敢动弹的手肘开始划动，裴颂一副淡然神情，仿佛奉陪到底。

　　许绒音在草丛之外经历了一场失魂落魄的战争。虽说拳头不会朝着她抡过来，但腿脚已经吓的发软发麻，无法动弹。
　　她不知道如何对待这场战争，是否要当一个陌生的看客，还是说，当一个参与者。

　　一个拳头向裴颂袭来，他轻而易举的接过，握在手里，眉眼轻佻不耐。
　　下一个拳头又朝他奔来。

　　许绒音突然被一个身体抱住。
　　李念念手肘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笑着道：“许绒音，你在看什么好东西啊！快给我看看！”

　　那边。
　　凛冽的眉眼似乎颤了下。
　　下一秒，像石子大的拳头重重的打在裴颂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