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心动》青音小鱼

23、第23章

　　可与北沂见面的计划被辅导员的电话打断，对方点名要冯笑去学校，说是要带她去找张斌再聊聊。

　　“她要带你去见张老师？”童小江皱眉。
　　冯笑也懵：“是这么说。”
　　“可那天张老师答应我……”他半句话收在嗓子里，想了想，“我去问问他。”

　　童小江说完就拿出手机，被冯笑拉住。

　　“别——”她踌躇，“你们关系不错？”
　　他嗯道：“父母认识。”

　　这是冯笑第一次听说童小江的父母，但也只是简单带过。
　　她手不放，细声细气：“我还是去一趟吧，你的关系，总不好一直帮我。”

　　童小江看她。

　　女孩子个头略略高过他肩膀，脸仰起时，眼底有坚定的光芒：“我自己可以。”
　　他的满腔劝说因此被咽下，却又鬼使神差地补了句：“我跟你一起去。”

　　冯笑进行政楼的时候正好是下课时间，辅导员办公室门开着，邵勤在里面汇报什么，听见敲门声，里面两人一齐看过来。

　　“冯笑来了，你先坐。”辅导员招呼。

　　而邵勤扫过她，神色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冯笑当没注意到，规规矩矩坐在一边，师生俩的对话飘过来，大约是为了定今年某些奖项的入围规则，两人都有些不同意见。

　　邵勤最后说：“大四讲出勤率有点困难了，考研的实习的不可能一直在学校，况且代课老师也不强求这个。”
　　辅导员不同意：“那总有学生还在学校吧——”说着，目光锁住一边，“冯笑，你工作找了吗？”

　　她摇头。

　　“那就把冯笑算上去，反正要求也够。”辅导员一锤定音，“其他的你就发班级群里，看看哪些符合要求。”

　　邵勤被安排得愣了片刻，才说：“是算有奖金的还是——”
　　“当然算有的啊。”辅导员奇怪地看他，“有问题吗？”

　　邵勤回过神，半张着嘴有点尴尬，很快道：“我现在就回去整理名单。”
　　他路过冯笑时有瞬间停留，眼珠似乎斜了斜，却看不透到底什么表情。

　　冯笑也懒得去猜。

　　辅导员等人离开，拍拍手：“我们也上楼去吧。”

　　张斌的办公室在楼上拐角，平常很安静，最近因为英语大赛的关系，总有人往来。

　　冯笑到地方时，正遇见张斌送人，两人四目相对，对方先愣了下，也就这一眼，冯笑果断发现，辅导员并没有与张斌说会带自己来这件事。

　　她抿抿唇，决定安心当个哑巴。

　　辅导员已经在一边热络上了，说要给学生帮忙做下培训，又扯出都是学校的荣誉云云，仿佛之前驱赶张斌的不是她一样。
　　冲着那张变色龙一样的脸，张斌皱眉得很明显，但几次答复得又很迂回，被对方抓到漏洞紧追不舍。

　　冯笑听得都尴尬，突然就莫名想到大一。

　　那时候张斌是她们社团的指导老师，特点就是说话职来职往，有的学生不喜欢，但冯笑倒很开心这种不用打哑谜的状态，不然猜来猜去真的很累。
　　那时候她负责文书方面的工作，偶尔与张斌接触，印象也不错，后来对方为支教活动做过宣讲，她问了很傻的问题，全场哄笑，但依然被给予了耐心解释。

　　这大约也是当年冯笑报名的原因之一，只是谁都没预料到活动会出那么大的乱子。
　　而她回学校后除了应付学校询问，还被辅导员找过几次，明里暗里拿恢复奖学金说事。

　　冯笑最后屈服，加上打定主意想搬离宿舍，便只得先选择退了社团。

　　想到过去，她难免唏嘘，不自觉叹出口气，被碰钉子的辅导员敏锐发现，辅导员话音一转：“其实啊，冯笑那时候是很想继续待社团里的。”

　　什么？她愕然抬头。

　　张斌面上闪过一丝讶异。

　　“哎，支教那事儿闹得太大，她爸爸找到学校来，我作为老师也没帮法。”

　　“我爸？”冯笑更迷茫，“我怎么不知道？”
　　辅导员温和道：“冯先生特意别让我告诉你。”

　　至于两人之间有没有别的对话，对方不说，冯笑也不好问，但出于直觉反应，猜猜应该是有的。
　　她突然想起退出社团后，似乎什么都顺了，顺利拿到自己应得的奖，也顺利在辅导员那儿得到许可，搬出宿舍。

　　师范大学对住宿有自己的规章制度，学生出去住除了要父母签字还要辅导员点头，冯笑与父母关系就那样，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抱着与辅导员聊聊宿舍内部矛盾的念头，没想到一次就过，还保留床位。

　　她原以为是因为自己与孙倩闹太大被知道，现在想想，恐怕只是对方承了冯秉坤不少的情分，才乐得顺水推舟。

　　一时间冯笑心情上上下下，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偏偏辅导员形容夸张，几乎说到她如何念念不忘那次支教，耳朵瞬间烫的吓人。

　　正在此时，却听张斌说了声好，其余两人都愣住，辅导员笑脸僵了下，才找回声音：“张老师，您刚才说——”

　　“就安排一节课的时间，我毕竟不在相关岗位几年，也没别的可说。”张斌扶了把眼镜，又看冯笑，“我记得当时给你们支教的同学人手发过一个PPT，还有吗？”

　　“有的。”她几乎不假思索，又觉得回答太快意外验证了辅导员所言，赶紧磕磕绊绊，“我，我得找找。”

　　“要是找到发下我邮箱吧，你知道吗？”张斌又问。
　　冯笑点头：“通讯录都有的。”

　　话说到这份上，辅导员也不介意再添一把火，直接把冯笑列为负责人，到时候去通知其他学生来听课。
　　张斌却阻止：“等复赛名单出来再说吧，况且还得问问教务处那边大教室怎么安排，总不能只你自己专业的学生要上……我看啊，还是先别给准备比赛的学生添麻烦。”

　　“张老师说的对，是我太着急。”辅导员尴尬附和，又扯冯笑给张斌道了声谢，两人齐齐退场。

　　张斌回到桌边坐下，沉默片刻，划开一旁手机。
　　界面是微信对话框，童小江发来消息：「张叔叔，如果冯笑为难了，您能不能帮帮忙？」

　　自己这个故人之子啊，两人寥寥几次碰面，他总是称呼自己为“老师”，难得开口来今天这声称呼，居然是为了个女孩子。

　　张斌摇摇头，却不知为何，又勾唇笑了下，满脸欣慰。

　　辅导员还有事情要忙，冯笑告辞下楼，顺带着低头给童小江发微信，没留神前面陡然伸出只脚，品牌LOGO惹眼的运动鞋挡在她鞋尖处，很无礼的样子。

　　她抬头，见到邵勤绷着张脸，本能一惊：“你——”
　　“能不能换个奖？”对方直接道，“倩倩很需要这个。”

　　冯笑一口气闷在胸口，想摇头，却不知为何动不了。

　　邵勤看她不说话，很烦躁地说：“你从大二到大四拿了多少了，缺这个很要紧吗，能不能为同学考虑点？”
　　熟悉的指责与理所应当，让冯笑有点回到大一，孙倩向他哭诉所谓自己在宿舍挑起争端的时候，邵勤也是同样摆起厌恶的表情：“能不能为舍友考虑点？”

　　然后，就是无休止的针对，连给她辩解的机会都不给。

　　冯笑抿起唇，深深吸着气，想努力地把那点堵住的地方给疏通掉。
　　但眼前的脸与过去一度重合，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她几乎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就在这时，有人跑过来：“冯笑，怎么了？”

　　亮色的嗓音破开虚空，溺水的人突然被拖出水面，当新鲜空气重新压入肺腑，冯笑看着熟悉的面庞靠近，突然莫名有了勇气。
　　“我不会和辅导员说的。”她对邵勤一字一顿，甚至不知为何带了点嘲讽，“她这么想要，为什么不自己去说？”

　　邵勤愣住。

　　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冯笑径自到童小江身边，停下时冲他点点头，随即大步往外冲。

　　童小江看也不看其他人，直接追着她出了行政楼。

　　他没准备刨根问底，便直说与北沂约了个咖啡厅见，拉冯笑一起过去。

　　北沂人多事忙，两人坐了半小时才姗姗来迟。
　　“你好，北沂。”他微笑着招呼，比上次和善了不知多少倍。

　　“你好。”

　　“直接进正题吧。”北沂在手机上调出图片，“喏，两室一厅，在白都景苑，到你学校半小时地铁直达。”

　　白都景苑在明江闹市区，交通方便又是学区房，冯笑最开始租房时也扫过那边价格，一室户比现在的房租贵一倍有余。

　　“那边价格……我租不起。”她迟疑，看童小江，“不然我还是先回去住着，注意点应该没大问题。”

　　童小江皱了下眉，要开口，被北沂接过话茬：“不是，我都没说完呢，怎么就不要了？”他冲冯笑摇摇手指，“我又不会把两室都租给你。”

　　“怎么说？”

　　“我因为工作关系要去外地半年，但也不时地会回来，所以只能租给你一间房，另一间我自己还要住的。”北沂瞥了眼童小江，“至于价格嘛，看在你们俩是——”
　　眼见着对方瞪眼一副“别胡说”的驾驶，他唇边笑意更是深得过分：“是朋友的份上，一间房的价格上再打个折，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