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山鬼相思

10、改变主意

　　眼前一阵雾气，木朝霞身上一松，那两件支离破碎的衣物终于被人扒了下来。她一声尖叫卡在喉咙口被男人丢进了池子。木朝霞在水里摔了一跤呛了水，急匆匆在水雾里坐下，结果一屁股撞在池壁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温热的水流打在身上，木朝霞见对方没动静放松下来，身体内涌上一阵疲惫。痛感随着泡在水里逐渐淡去，力量在回归，经脉里流淌着的灵力不再缥缈难寻而是确确实实地储存在她体内，顺着她周身来到丹田。木朝霞的身体不再是干涸的河床，这池子水似乎有什么魔力，让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也是能修炼的。
　　木朝霞伸出手放在水面，抬手间，水面出现一个小小的漩涡。这就是灵力吗？她伸长了脖子感到有些新奇。
　　“你是初生的婴儿吗，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木朝霞不自在地双腿一缩又坐了回去，半张微红的脸埋在水里，抬头看见那人坐在石头上盯着自己。同时，她身后传来一阵咕噜声。木朝霞僵硬地转身，发现那只名叫阿萨的小兽正站在自己身后，眼神和男人如出一辙。阿萨跳上石头在男人身边坐下，一大一小两双眼睛齐齐看向木朝霞，让她被熏得发烫的后背窜上一阵鸡皮疙瘩。
　　男人面对自己的成果越看越满意，问：“你不洗头发吗？”
　　木朝霞半截长发飘在水上，她醒悟过来，手脚并用划到池子远处，背对着男人将长发放在池边的地上，用木盆舀着水往自己头上浇。
　　男人坐在石头上看得一清二楚：“你腰上还粘了几根，所以为什么不把头发放在池子里洗？”
　　木朝霞此前一切远离对方的举动显得无比滑稽，她内心在尖叫，一下子又蹲进水里，带着一点愤怒回道：“因为我不想把池子弄脏！”
　　男人略感无聊地撑着下巴回道：“这是万象宝府的永清池，别说是你的头发，就连洗髓的污秽都能化解。”
　　木朝霞听了慢吞吞地往池中退了一步，半信半疑地将发端浸在水里。
　　“快点，你再磨蹭我就亲自来。”对方说。
　　木朝霞动作一愣，之前被人差点弓虽暴的恐惧让她好不容易泡热的手脚逐渐冰凉，她僵直着身体把自己沉进水中，沉默地搓洗着黏糊糊的长发。整处宝府内只有她舀水的声音回荡，像是一颗桃子噗通落进池里。果然如男人所说，她满头污渍在池水里半点踪迹也没有留下，头发焕然一新。木朝霞捧着长发甩到脑后，第一次感觉到神清气爽，她几乎要激动地哭出来。
　　“衣服在石头上。”男人留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木朝霞听到他远去的声音，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她将自己浸没在池水之中，睁开眼吐出一个气泡，明亮的水波晃得她眼睛发酸，她重新闭上眼睛把泪默默地流进水里。
　　从这里出去之后，我又该去哪里呢？回……家吗？
　　木朝霞有些希望自己溺死在永清池里，这样就不用思考她破烂不堪的人生。
　　回家吧，姐姐还在等你。
　　这个念头随着木晚云的脸庞浮现在木朝霞脑海，她猛地睁开眼吐出一串气泡，从池子里站了起来。木家也许不值得，但姐姐值得。她抹了一把脸，神情前所未来的坚定与勇敢。木朝霞走到石头边，发现阿萨正趴在衣服旁边打瞌睡，毛炸成了一个绒球。她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翻身坐在它身边抖开衣服。阿萨被惊醒，瞥了一眼未着一缕的木朝霞。水汽将她的身体衬托出朦胧的隐秘感，她的湿发披在身后，浓密的睫毛下眼圈乌青一片，像是灵界北海里忧郁的人鱼姑娘。
　　阿萨打了个呵欠爬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木朝霞穿戴好，跳下石头为她引路。木朝霞第一次穿上这样的衣服。原来用来御寒的衣服也可以这么柔软，她抓着袖口想到。
　　男人站在庭院里，木朝霞不敢离他太近，停在原地一句感谢之语脱口而出。
　　“我想了想，放你走实在可惜，你还是进丹炉比较好呀。”男人突然这样说道，他的目光在木朝霞身上缓慢地游走，像是审视佳肴的雄鹰，一点无情和嗜血隐藏在他斧凿般俊朗的面容下。在这样冰冷而直白的视线中，木朝霞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一瞬间仿佛连灵魂都被冻结，好不容易温暖起来的四肢瞬间变得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