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复仇者]空蝉》杰索夫人

93、第九十三章

　　因为那间重新订的房间在一楼，洋子便被直拉着往电梯口走，刚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按下行键，伊佐那跟鹤蝶就从另一头走了过来。

　　“这还真巧了！”直立刻自来熟地打了声招呼，又把洋子朝着伊佐那的方向推了推：“快把你老婆带走，我可是特意给你们重新订的情侣套房！”

　　原本正准备问一下他们的房间是不是换了的鹤蝶，在听见直的话后几乎是立刻就懂了她的意思，微微张开的口逐渐闭上。

　　而此时站来这里的四个人，大概只有根本不知情的直和恍然大悟后挑着眉笑起来的伊佐那不会觉得尴尬了吧？

　　洋子背对着直，所以脸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伊佐那估计是怕她被惹急了会恼羞成怒，那自己这意外到手的机会不就飞了吗？就当即笑着接了直的话：“难怪我看之前的房间换成了单间，那我去楼下前台拿钥匙，洋子你在房间门口等我吧？”

　　他进了电梯后，忙了一天的直也打了个呵欠，但也没忘记和洋子挥了挥手才回房间里睡觉去了。现在，整个三楼的电梯处便只剩下了鹤蝶跟洋子——这两个刚才最觉得尴尬的人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一会儿，在洋子绞尽脑汁想要怎么说明这个情况的时候，对面的鹤蝶却善解人意地开口：“是被你朋友知道了？”

　　“啊！对……那天伊佐那送我去小直姐的修理厂的时候，他和人说了我们俩…的那个关系。”说完，她还略有些拘谨地双手握在身前来回地搓着。

　　鹤蝶看着她的动作和神态，与其说是尴尬，似乎更多的只是太害羞，也有可能是因为有自己这样一个知情者在场，她才会反而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诡异的状况。

　　他觉得自己是应该嫉妒伊佐那的，不然为何此时胸口翻滚着一股烦躁的情绪？

　　但最后，他却还是转移了话题：“你今天真的很厉害，我都看呆了，在大平台那儿的漂移过弯特别精彩。”

　　“真的吗？！我还担心你们会觉得无聊……其实公路赛车和一些摩托车比赛也挺像的对吧？！但我今天还是有好多失误，我觉得我应该可以跑得更好一点的……”

　　眼前的少女侧头看着旁边天井的楼道窗口，刚才还舒展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失落和不甘。鹤蝶没法看见她如此的模样，这只会加重自己胸口那些找不到出口发泄的躁动情绪。

　　就在两人都沉默的时候，突然起来的手机铃声拉回了都沉浸在各自思绪中的他们。洋子从手提袋里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伊佐那发来了一封邮件问自己在哪儿，他已经在客房了：“啊！伊佐那好像已经到了……我…哎，还好这家旅馆的房间都是和室的，榻榻米上铺两床被子就好，不然真的尴尬了哈哈……”

　　她的话还没说完，原本安静看着她的鹤蝶却一个上前伸手抱住了她。手上的力道并不重，像是刻意保持距离般的轻，只有他的头放在洋子的肩上时，却歪着朝对方毛茸茸的脑袋处靠了靠，像是一种依恋般的动作后便一触即离。

　　“你还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你有和我说，饭是要一点一点吃的吗？”鹤蝶在结束那个快到对方还一脸蒙圈的拥抱后，甚至还往后略微多退了半步，可脸上却带着难得看到的柔和笑容：“在我心里洋子已经很强了，多自信一点，别这么苛刻。”

　　说着，他伸出手去按了按墙上的下行键，正好电梯就停在了这层，鹤蝶直接把洋子推进了轿厢：“好了，晚安？”

　　“啊！嗯！晚安，鹤蝶！”

　　进到电梯里的时候洋子才从刚在那个拥抱里反应过来，她朝着站在门外的鹤蝶走了两步赶紧趁着门还没关上的瞬间急急回了一句。她确实是有些懵，因为从未见过他如此主动的模样，但心里也忍不住因为对方安慰鼓励的话语而觉得熨帖……果然，鹤蝶是自己遇到过的最温柔的人了。

　　但洋子并不知道，在合拢的电梯门外，黑发的男人站了许久才转身回了房间……甚至，她也没有注意到刚才的那些对话里，他不知在何时一直用的主语是‘我’而不是经常听见的‘我们’。

　　她现在正站在那间套房外犹豫且踌躇，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会儿该怎么面对伊佐那呀？说是直擅作主张，但对方也是好心……谁叫他那天非要说破两个人假结婚的关系的？！对！伊佐那要是觉得同住一室很尴尬的话，始作俑者里肯定算他自己一份！

　　正点着头，觉得自己这套逻辑简直无懈可击，面前的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伊佐那靠在了门框上双手抄在不知何时换好的，深蓝色箭矢纹样浴衣袖子里一脸兴味地看着她：“你在门口一直‘对对对’的，说什么呢？”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换好衣服了？”

　　“是你太慢了吧？干什么去了？”

　　他不动声色地说着话去探对方的口风，然后顺手就弯腰接过了她手里那个装着换洗衣物的袋子往房间里走。因为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洋子还在回答他的问题，便完全没思考，顺着他的步调直接跟着走了进去。

　　“也没干什么呀，跟鹤蝶在电梯口聊天嘛。”

　　“哦——”伊佐那往后瞄了一眼，然后指了指房间里面铺好了两床被子的榻榻米：“你睡哪边？”

　　这话说得相当自然，就好像他早就习惯了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的尴尬或者不自在。洋子挠了挠有些发烫的脸颊，看着挨在一起的两床被褥：“我……我随便啦，我就睡这边吧！”

　　她就近指了指靠门的这边，然后立刻转移话题：“哎！好累啊！今天肯定要早点睡……明天我们一起去看比赛嘛！希望不会有人超过我的成绩，如果这次真的能进前20，那后面就可以参加正赛了！能有奖金呢！”

　　伊佐那一听她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就明白这人肯定是紧张了。原本还想逗逗她，却在对方的这些话里，最终有些心软了：她今天一整天都绷着精神在参加比赛；刚才吃饭的时候也总说其实表现不算很好；话里话外都在担心会不会被反超……

　　“那就早点休息吧？要泡一会儿温泉吗？”

　　“啊，对哦！泡温泉。”

　　然后，洋子就看见伊佐那走到那边窗户的位置拉开了那扇障子纸门，她就看见了外面露天的单独汤池……难怪套房反而是在一楼，原来私汤是露天的呀！她兴奋地往前跑到了池子边，正准备抬脚进去试试水温时，却被伊佐那一把拉开了。

　　他朝着侧面的浴室扬了扬头：“脏兮兮的，先去洗澡再泡。”

　　那个浴室好像是能直连室外的池子，她犹豫了一下转头问伊佐那：“那个你……”

　　“放心吧！”

　　哪知道话还没说完，伊佐那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走进房间里面，再一把拉过纸门关上了，用行动表示了他完全不会做什么不该有的行为。

　　等她洗完澡，提着一块长浴巾进到汤池里的时候，还有些害羞跟不好意思，频频侧头盯着那扇关得严严实实的障子好一会儿，见确实没有任何的动静，才长舒了一口气。

　　每次都是这样！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情况下总是好像一切行为都是正常的，哪怕略显亲密和越界这个男人也没有任何的不自然，似乎两人之间早这样互动过千百万次一般……所以她才反而为此不知如何是好。

　　伊佐那对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洋子趴在室外温泉的石头上，抬头便能看见木质顶棚外挂着一轮漂亮的月亮。她头顶着一块散热用的毛巾，想到和伊佐那相处的点点滴滴，就这样歪头在手臂上望向明月，思绪飘着飘着，冒出了夏目漱石那句被疯传到快烂大街的‘月色真美’，好一会儿，她闭上了眼睛，温泉雾气蒸腾，她的脑子却格外清明。

　　她想，自己或许是喜欢伊佐那的。

　　从不排斥他的触碰；旺盛的分享欲；无法放下的责任感；强烈的依赖……以及不管发生了什么，好的坏的，她想起的第一个人总是他；也常常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患得患失、纠结不安、魂牵梦萦。

　　虽然总是听人讲好汉不提当年勇，可她确实是在今天，在攻破了开幕赛的赛道，在一气呵成地跑完全程进了前20后，洋子才终于再次找回了，曾经在不同地区、国家为理想而奋斗时的那种勇气。

　　过去十几年在室町家，连逃离都要靠别人的，毫无办法的失败人生带给了她过于沉重的心理压力，而今，也终于随着38号车在椿线的单区段碾压成绩而开始松动起来。

　　她找回了那些差点被消磨殆尽的自信，也终于敢正视自己……包括和身边人的关系。

　　对方确实信守承诺，在她泡温泉的期间没有任何的越距行为，擦着头发坐在自己那床被子上的时候，洋子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翻看着赛刊的伊佐那，心里还略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失落。

　　睡前关灯的时候，她已经先一步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后立马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困得要死。

　　“晚安，洋子。”

　　听见伊佐那的声音在黑暗中从左边的位置传来，她也只是嗯嗯啊啊地做出迷迷糊糊的语气敷衍着回了两声。

　　直到房间里安静了大概好几分钟后，洋子才忍不住睁开眼又朝旁边看了过去。

　　伊佐那躺在靠户外私汤的一边，那扇障子纸门并没有完全关上，屋外的月光柔和地洒了进来，微微一小片落在他白色的头发上，泛起了淡淡的银光。洋子看着看着就出了神，轻轻地，非常小声地问他：“你睡着了吗，伊佐那？”

　　她自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在又沉默地看着男人漂亮的睡颜好一会儿后，少女才鬼使神差下忍不住感叹道，

　　“果然……夏目漱石的月色真美，其实是因人而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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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无故打啵，先告个白吧【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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