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吃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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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小老头失望地扶了一下老花镜，将目光投向了还在原地的唐云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云霄啊，最近还好吧。”
“挺好的。”唐云霄的神色又恢复成了平时生人勿近的冷淡。
“嗯。”小老头顿了顿，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快回班里吧。”
“好的，老师再见。”
唐云霄一出门，就看见刚刚“落荒而逃”的于霁正站在楼梯口朝着这边张望，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见他出来了，于霁的不可置信都写在了脸上。
“孙老师这么快就放你出来了？我看他好像跟你也很熟的样子。”
唐云霄思考了一下，一脸认真的回答道：“可能觉得我逗起来没意思？”
这话里话外不就是在说自己逗起来好玩吗？于霁觉得头上刚被按下去的火苗尖又有往外冒的趋势。
这时，上课铃声恰逢时宜的响起，再次打断了他的施法。几十分钟之内被打断了两次的小火苗此刻蔫蔫儿地趴在于霁的头发上，又灰溜溜地缩了回去。
于霁这才意识到已经上课了，坚持踩点但绝对不迟到原则的他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
他抬头望了望最近的班级牌，201，那么306在......于霁快速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班级分布图，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南楼二楼，而此刻，他俩在北楼四楼。
他幽幽地朝着班级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毫无预兆地伸手，拽了一下旁边人的校服：“走了。”说完便先自顾自一溜烟跑了。
收回手的时候，他不小心碰到了唐云霄的左手背，摸到了一块疤。而唐云霄就像触电了一样，猛地一缩，往后背藏了藏。回过神时，于霁已经跑远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前面的人，见他并没做出什么反应，才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随后他又无意识的用大拇指的指肚在那块疤上来回摩挲，伤疤早已长好，不再疼痛，只能感受到此时指尖上的凉意和刚刚被蹭到时残存了一瞬的暖意。
“报告！”
......
迎接他们是一片沉默，站在前面的于霁往前探了探头，发现没有老师。
“班主任不在还这么安静，稀奇。”他更加确信这个班不适合他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一分钟前，德育主任黄主任刚刚巡查经过，见到班级乱糟糟的，进来把他们训了个狗血喷头，才有了现在这么乖的局面。
两人顶着全班的目光走进了进去，没安静多久的教室像被触发了什么机关，顿时又沸腾起来。
不知道是哪个方向的女生突然震惊的喊道：“那不是已经休学了半年的唐云霄？”
“是他是他。”
“......”
其中还混杂着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于小霁于小霁，这边！”
于霁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在喊他，顾清让人当场社死可真有一套，名字听着挺正经的，但是一开口就露馅。
他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刚刚那个女生说了什么，他瞥了一眼唐云霄，心想：“原来是休学了，还以为是觉得高三没意思所以来高二体验生活。可惜了，现在学籍管得太严，不然肯定是想回高三的吧。”
于霁收回目光，准备抬脚往顾清的方向走去，这才注意到他旁边根本没有空位，不止他的旁边，放眼全班座位都已经坐得满满当当，只有讲台边的左右护法位还空着，等待下一个有缘人的到来 ，看着是上一届班主任的杰作。
这种vip位，于霁还真没坐过，毕竟凭他的身高，坐在这种地方，后面没几个能看到黑板的。
一旁的唐云霄对于全班的讨论没有做出什么反映，只是往于霁耳朵边凑了凑，低声道：“左护法位置归我了，你去当右护法吧，那边粉笔灰吃得少。”
“哎你......”
唐云霄说完便快速坐到了左边的座位，抬头冲着还站在自己面前的于霁挑了一下眉。虽然脸被口罩遮了大半，但于霁还是可以看出他在笑，似乎还带着一点计谋得逞的得意感？
于霁甩了甩头，只当是错觉，没有再说什么，去右护法位自顾自整理去了。
其实于霁一直都没发现，唐云霄没有带书包，就单单一个人跟在他后面听他指挥，但也乐在其中。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唐云霄把讲台左边柜门悄悄拉开，露出了一早就带来的书包。
他本是出去逛逛，却没想曾想在布告栏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少年昂着头，在人群中很显眼。前额乌黑的碎发在风中轻轻飘着，阳光洒落，落在他的头顶，晕染出了一片金色，冷白的皮肤此刻被光照的微微泛红，棱角并不锋利。
唐云霄有一瞬的出神，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到布告栏前，望向那个人胸前的名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早他便看到那个名字被印在了班级的第一个，只觉得缘分这种东西，有时候真是妙不可言。
他本想挑个后排的座位坐着，清净，但没想到出去转了一圈，捡了个人回来，就只剩两个讲台守护神的职位等着他们了。
雨后的空气异常的清新，打翻了的天空调色盘不知被谁用白笔画上了云彩。9月早晨的阳光还是有些刺眼，章现就在这样的背景板下，逆着光走了进来。
顿时全班都安静下来，望着这个姗姗来迟的人。
“咳咳。”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50条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他战术性的咳了两下，“不好意思啊大家，今天我的自行车在路上链子掉了，来迟了一点。”
听了这话，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男生冒出来一句：“可我早上明明看见你开车进的学校啊。”
底下正襟危坐等着他发号令的学生顿时绷不住了，哄堂大笑。
等学生们笑够了，他才开口：“现在我来正式做一下自我介绍。”他转身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两个字——章现，“不出意外的话，我将会是陪伴你们接下来一年的班主任。”
说完，他侧头往左看，发现把斜后面都挡住的于霁在跟他大眼瞪小眼，他有些心虚的收回目光，又往右边看去，发现被他带过一年半的学生也在跟他大眼瞪小眼。
他现在有点想调座位了。
章现没有犹豫，把所有人赶出了教室：“按高矮男女排成两列，速度速度。”
理科班的女生都少得可怜，但306很特殊，因为是文理混合班，平时上课都是跑班制，但也只有12个。12名女生迅速调好了位置，站在一边围观38名男生你挤我我挤你比着谁高谁矮。
“你站我后面干嘛，我明明比你高。”顾清把于霁推倒了自己的前面，自己站在了倒数第二个，最后一个唐云霄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他还没厚脸皮到跟不熟的人开玩笑。
于霁早就习惯他踮着脚尖儿把自己排到后面去了，只是手肘恶作剧性的往后撞了一下，顾清吃痛，脚也踮不住了，眼见着明显比刚刚矮了一截。
章现把排好的学生又两个两个像赶鸭子一样赶回了教室，到了于霁这儿，他顿了一下，把他身后的顾清先拎出来塞进了班里——
于是，于霁就莫名其妙的和唐云霄做了同桌。
每个人都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了现在的位置，讲桌边的左右护法也被并到一起塞进了大家庭里，只是桌肚里唐云霄的包不知所踪，他也没有起身去找的打算，因为出门之前，他已经眼疾手快地把包又塞了回去。
章现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最后停在了顾清的旁边，拍拍他的肩膀：“我日观云相，觉得你可以胜任临时班长这个职位，你怎么看？”
从一年级就开始做班长的顾清：“......”我何时能够清闲。
于霁在一旁看着乐呵：“他看人真准。”并选择性的忽视了一旁顾清幽怨的眼神。
“现在所有男生跟着顾清去印枫书店后面的大堂搬书，女生乐意的也可以去。”
搬书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轻车熟路，于霁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挂在椅背上，风一样冲了出去。唐云霄则不急不慢地走到门口，被站在门外的章现拦了个正着。
“还想去，鼻子又不想要了？”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章现安排班级男生去搬书，唐云霄回来之后打了一整天的喷嚏，鼻尖被纸巾擦的通红。他后来才了解到他的这位学生有严重的过敏性鼻炎，去大堂吸了一圈粉尘，后面几天直接发展成了重感冒。再后来章现就时刻关注着，以防他又一声不吭把自己搞出一身病。
顾清已经带着一群人走了，唐云霄的余光瞥到站在队尾的于霁回头望了一眼，似乎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把头转了回去。
“把你包带着，来办公室。”章现见唐云霄没回话，还在走神，便开玩笑道，“这才半年没见就学会忽视老师了？”
“没有。”唐云霄一本正经的回答，接着便去讲台边把包拿了出来，跟在章现的身后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空无一人，只有空调尽职尽责的工作着，室内温度略低。章现把空调温度调高了点，指着一旁的老板椅让唐云霄坐下。
“在这吃吧，那边有热水，接的时候注意手别被烫着。”
唐云霄将包拉开，拿出了一些鼻炎吃的药和喷雾剂，随后他犹豫了一下，又掏出了几个盒子。
草酸艾司酞普兰片，盐酸舍曲林片，右佐匹克隆片......
章现看着盒子上的名字，他虽然没有吃过，但多多少少了解一点，都是治疗抑郁症但副作用很大的药。
他转过身，眼睛有些泛红：“等吃完了歇会儿再回班吧。”便走出了办公室。
其实他听到唐云霄要提前回来上学的消息时是很惊讶的，在他休学期间自己也时刻关注着他的情况。听说情况一有好转，唐云霄就坚持要来上学，他的外公外婆拗不过他，只能顺着。
章现叹了口气，一直觉得心里有愧，所以选择留在高二再次成为他的班主任，希望可以帮上什么忙。
药片的锡纸包装被撕开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很突兀，而唐云霄只是熟练的拆开，含几片在嘴里，喝水，再拆开，再含几片......机械性的重复。
比起被火烧、窒息的疼痛，药化在嘴里的苦和划破喉咙的疼算不上什么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吃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