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each]结》月夜之下

9、了解

　　一年后，再度到了真央灵术院新一届的毕业季，各大番队的队长或副队长们又开始频繁地出入灵术院，来为自己的番队物色新的队员了。

　　这段时间里，蓝染的崩玉实验进展缓慢，但却也有在逐步前进。已经拥有了东仙要和雏森桃这两个一暗一明的得力助手，所以在对于招收新队员的这件事上，蓝染不甚在意。
　　工作之余，他的额外时间基本都花在了崩玉实验上，因此招揽新队员这件事他就交给了雏森去进行。
　　这一年来蓝染都沉迷在实验中，实验需要用到的材料都已经足够，他也就没有再让雏森去做什么伤人的事情了，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他们以前的生活状态。雏森有时候看着他的背影，还恍惚以为自己仍然在平子队长和蓝染副队长和平共存的时期。

　　在蓝染改变了攻略人心的策略后，雏森也逐渐了解到蓝染不再将她挡护在身后，而是让她自身去直面各种情况的目的了。明白蓝染的意图后，她心中的那份幽怨好像也在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消解，在这之后，她对蓝染的态度总算是没有之前那么生硬疏离了。
　　蓝染像是知晓她心中的怨怼，他从不曾解释自己的意图，也不言明自己每一个决定的意义，是正解还是误解，只待雏森自己去领会。
　　没有了之前那些无声的逼迫与威胁，两人之间的隔阂虽然化解得极慢，但确实是在缓缓消融。雏森开始试着去了解真正的蓝染惣右介，而非那个她仅用目光仰视的温和表象。

　　她曾在流魂街初见时亲眼见证过他气势磅礴的强大力量，也曾真切感受过他的悉心栽培与温柔庇护；再后来，他兀自揭开真面目后，她更是切身体会了他的运筹帷幄；而现在，她从旁知晓了他所有的高瞻远瞩……
　　她想，将这些全部集合在一起，就是真正的蓝染惣右介吧。其实以前那个虚假的蓝染副队长也不全是假象，至少那些例如品茶、书法、阅读之类的事情都是出自于他本身的喜好。

　　真正的蓝染惣右介因天生强大的力量而心高气傲，他为自己定制了一个难以抵达、又立于天上的目标。而戴着温柔面具的蓝染队长却因为温和的性格而受众人爱戴，每天都过着和平又宁静的悠然日常。完全是两个极端，性格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但实际上，温柔的蓝染队长看似受人崇拜，却完美地保持着与每个人的距离，谁也不曾走进过他的内心世界，论起亲近的友人，除去从前的雏森以外，竟是毫无一人。

　　这种内心的孤独其实一直存在在蓝染惣右介这个人身上，而她以前接受过蓝染副队长那么多次的帮助与教导，竟然都不曾发现过这一点，只能说不仅是他隐藏得太好，而她每次也只顾着诉说自己的困惑，却从没有主动探寻过蓝染副队长的内心世界。
　　如今也只有雏森亲眼看着这种明暗中的强烈对比，她想，真正的蓝染惣右介，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是想真的成为假象中的那个蓝染的呢？虽然不知道真正的答案，但她觉得应该是有过的。

　　纵然蓝染之前的所作所为令雏森难以接受，但经由蓝染的锻炼后，思想逐渐成熟起来的她也深刻地反省了自己。
　　也是，在过去那将近数十年的岁月里，她对蓝染几乎一直都是索取的状态，向他提问、向他寻求帮助、向他求得疏导，但她却从没有帮助蓝染解决过什么，因为她完全没有想过温柔成熟又强大的蓝染副队长其实也是需要被人理解和认同的。
　　在真正了解蓝染的过程中，雏森慢慢改变了态度，她的提问逐渐变多，从蓝染的回答中，她察觉到了他对瀞灵廷乃至尸魂界的态度，是不屑与反感。

　　瀞灵廷古老的贵族制度令中央四十六室也几乎是贵族们的一言堂，他们只想看到他们愿意看到的结果——贵族犯罪最终无罪赦免、平民却冤屈难伸，这样的审判根本毫无公平可言。
　　尸魂界里似乎还有令蓝染更反感的存在，至于是什么，雏森现在还尚未得知。但这并不妨碍她推断出了蓝染的最终目的，他应该是想要摧毁现在的瀞灵廷甚至是整个尸魂界，然后建立一个由他创造的全新国度。
　　不得不说，这个目标确实太过宏大，远到遥不可及。但想想定下这个目标的人是那个真正的蓝染，她又觉得一切好像很合理了……

　　以前的雏森在真央灵术院里接受到的教育就是要保护瀞灵廷、守护尸魂界、维护三界和平——这个理念贯穿了他们整个学生生涯。
　　可现在跟在蓝染身边看得多了，甚至是知道了东仙的故事后……雏森终于接触到了她赖以生存的这个世界的黑暗面——在瀞灵廷这光鲜亮丽的外表支撑下，实则是内里根茎都已经开始蔓延着腐坏的尸魂界。

　　蓝染并没有再主动向雏森揭示尸魂界背后那阴暗、冰冷、又残酷的一面，只是由她自己去挖掘真相，这样确实比之前那样直接逼迫她去亲手实施而要温和得多、也更容易令她接受事实一些。
　　雏森难免有那么一丝怀疑自己是不是再次被蓝染队长洗脑了，亦或是她又慈悲心作祟了……可像东仙要那类悲惨的经历是真实存在的，或许在这背后，还有更多这样的事情被掩埋了起来，而那些人也会像东仙这样，以悲伤与仇恨支撑着过活。

　　毁灭和重建谈何容易，在彻底了解到蓝染和东仙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后，雏森这才意识到，她不仅仅是踏上了一条注定作恶多端的道路，而是企图改变这个世界的不归路。变革总会伴随着无数的牺牲，失败或是成功，他们都无法再往回走了。

　　而创造出完整的崩玉只不过是这项计划中的第一环……想到这里，雏森竟有些真正地敬佩起蓝染惣右介这个人了。他是如何做到一个人规划出这些的呢？拥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孤身一人，选择踏上一条不被任何人所理解的黑暗之路。
　　雏森仅仅只是这么想象都能预想到，在这样的道路上，蓝染最终会面临的大概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孤独。

　　……

　　再次回到真央灵术院，听着官方的发言，学院的领导者们在为即将毕业的学生们刻画着对美好未来的展望，已然得知了尸魂界黑暗面的雏森一时间有些恍惚，她垂眸听着院方领导者的激昂言论，心不在焉面无表情的模样竟有些与蓝染如出一辙的漠然。

　　等到领导的讲话结束，开始由导师逐一介绍他们这些每个番队的招揽者，介绍到雏森时，她条件反射地抬眸，扬起一副恰到好处的微笑。
　　因为蓝染队长的存在，五番队在学生们之间有着超高的人气，一听到雏森是五番队的副队长，底下的呼声非常热烈。

　　听着台下一声声的“我我我！我要加入五番队！”、“副队长！看看我！”、“都别抢！蓝染队长是我的！！”等言论，雏森脸上扬着仿佛经过了无数遍演绎的笑容向他们颔首，她这才发现，原来她真的可以露出从“蓝染队长”那里复制过来的完美笑容啊。

　　蓝染队长（温柔版）的人气也太可怕了！难怪他都不亲自来……绝对是因为不想面对这一幕吧？等到自由招揽时间开始，雏森被一大群毕业生围在中间有些欲哭无泪地想。

　　“大家别急！也别挤！很抱歉，我今天带的申请表已经发放完毕了，还有想加入五番队的各位可以去我们队里自行申请哦～”雏森尽量抬高音量说：“或者大家也可以去其他番队那里看看是否适合自己——”

　　“不要不要～我们就要加入蓝染队长的番队啦！”有位蓝染的迷妹说。
　　“……好的，那你们可以直接去队里填写申请表申请入队就好。”雏森眉梢一跳，尽量维持着脸上快要僵直的笑意，“那么今天我就先告辞了，祝各位都能顺利加入自己心仪的番队。”
　　“诶……副队长这就要走了吗……”
　　“对呀对呀！副队长～再和我们说说蓝染队长吧～和他一起工作一定很幸福吧！”
　　“抱歉……我还有其他的工作……”雏森这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蓝染的女性粉丝群体，她是有听说过蓝染在女性死神协会中的人气相当高，但没想到灵术院里的学生群体也这么热情……
　　几年前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么热烈的……哦对，那时候的蓝染队长还是副队长，人设也还没有经营得这么高人气……

　　不少人看出这位副队长性格温和又好说话，还想要继续挽留她，雏森也是一脸为难，这些学生们的热情实在令她难以推拒，而且她也不是会以冷脸待人的性格……
　　这时，一只白皙的手从人群中伸出来拉住了雏森的手腕，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使力的，来人用巧劲拨开拥挤的人群，甚至还开出了一条小道，手上稍微使力，拉着雏森就走出了人群。

　　周围围成一圈的学生们在看到来人是谁后顿时散开了许多，为两人让出了路，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他怎么也来啦……”
　　“啥？市丸也来抢五番队的位置？？”
　　“就算这样他为什么要抢走副队长啊！”
　　“废话，直接抢走副队长，他不就可以稳进五番队了嘛！”
　　“靠，有道理！失策了！”

　　雏森能听到那些小声讨论逐渐远去，她这才看清在前方拉着她脱离人群的白衣青年正是浅紫发色的市丸银。
　　两人沉默地走到人烟稀少的后校区才停下脚步，市丸银放开了雏森的手腕。

　　“你怎么也……在这里？”雏森能感受到手腕上残余的热感，她忍住想要去摩擦手腕的冲动。
　　看着市丸银，又是一年多未见，他的身形比之前相见的时候又拔高了不少，所以之前被他拉出人群的第一时间里她没有确认对方是市丸银，直到听到旁人的话音她才发现。
　　“当然是想加入五番队，所以才来抢走副队长的啊～”市丸银笑着说。
　　“？”雏森听着市丸银略显轻佻的语气，只觉得他好像变得和之前的性格不太一样了，但人会有所变化是很正常的事情，就连她自己也……于是雏森没有再想太多，而是说：“这样……那你结业后直接来五番队报道吧。”
　　鉴于是熟人，雏森也就没有提申请表的事了，作为副队长，收新队员入队的权力还是有的。
　　“好～不过我不用填申请表的吗？这算是走副队长的后门吗？”市丸银看得出雏森好像对他的改变有些惊讶，但他并没有解释什么，好在她也没有问这个，不然硬要解释起来，倒是有些令他难堪了。
　　“……当然不是。申请表可以到队里再填。”听着对方似乎有些调戏意味的话，从未有过这种经历的雏森觉得耳根有些发胀，只能认真地向市丸银解释。
　　“哦～这样啊～”

　　雏森看着笑眯眯的市丸银，只觉得这一年间他的变化未免也太大了点……等等，一年间？她忽然发现了盲点：“等等……你不会就是那个只用了一年就修完了所有课程的天才插班生吧？”
　　“嗯？原来我的外号是这个啊……”市丸银没有否认，他确实一年前和乱菊一起考入了真央灵术院，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如此天赋，而乱菊在被那个男人夺走东西后，灵力也逐渐趋于平静，因此她的进度并没有市丸银这么快。
　　早点毕业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样他就能更早些接触到他计划中的人了，无论是那个叫蓝染的男人、还是雏森。

　　“……”雏森感到有些震惊，她本以为在她认识的人里，小白已经是非常颖悟绝伦的了，没想到现在又来了这么个一年就毕业的天才……
　　她怎么运气这么好，一次结识了两位天才，而这位一年就结业的天才更是要加入他们五番队……她大概是真的捡到宝了。

　　因为从前的相识，又因着对当初那个流魂街少年的好印象，雏森对现在的市丸银并没有多少防备，也没有怀疑过他的意图。
　　否则试问这样一个仅用一年就从真央毕业的天才学生，争抢着想要吸纳他的番队应该不少，有如此天赋，前途也大有可为，他为什么会选择五番队这样相对其他番队来说较为佛系悠闲一些的救援队呢。

　　雏森没有想到市丸银此时的靠近是别有目的，她没有从一开始就以反向思维去揣测一个人，尤其还是她认识、并且曾经还想要与其成为朋友的人。
　　虽然尸魂界确实有阴暗的一面，但她仍然愿意相信，在这个世界里生存的大多数人都是善良的。她认为他们需要改变的是尸魂界里已存在的黑暗现状，而不是将存在于此间的所有生命都一概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