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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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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世间有什么会让人想要动粗?熊孩子!必然有熊孩子!
马家房子门槛上整整齐齐坐了四个孩子,由大到小,正是姜迎花以为被拐的那四个。
“不是找不着了吗?怎么……”也就前后脚的事儿,陈乘文也看到几个孩子了。
“我也不知道。”
他们衣裳整齐,头发不乱,精神状态看着也正常。
姜迎花对着前面吩咐:“大娃,你快点解开门锁,请郎中进门给你娘瞧病。我问你弟弟妹妹们一点话。”
“二娃,你们挡住门了,来,过来这边。”对着他们招招手,把人唤过来到自己脚边站着。
姜迎花紧跟着迫不及待地问:“你们去哪里了?”
她语气不过是急切了些,谈不上凶。四个孩子却个个心乔意怯,包括两岁的五子。
沉默,久久的沉默。
姜迎花拿出更多的耐心,蹲下身子,与他们平视。
“我们都急着在找你们呢,快说说,你们去了哪里?有没有遇到拐子?”
身子转了一圈,拉住最小的五子的手,抬起他的脸,捏捏他的胳膊。确认他全须全尾,没一点伤。
天天摆摊都能见着五子,马家的孩子中,姜迎花跟五子最熟。
既然大孩子都不开口,那就不找他们。
“五子,迎花姨有糖,有香辣油豆腐,还有麻花、小花片、豆腐脑,我都拿给你吃。你告诉迎花姨,刚刚和哥哥姐姐去哪里了?”
小小孩子涉世未深,被长辈和颜悦色、蔼然可亲地哄着,用美食诱惑着,很快忘了承诺哥哥姐姐们的事情。
“在那里!躲猫猫~”
五子供出他们一直待在马家隔壁,马二娃的玩伴家中。
距离十分近,他们捉弄亲哥,急晕了亲娘。
哥哥摔倒他们没出来,娘晕了也没出来。
姜迎花笑吟吟地摸摸五子的脑袋,夸他真乖,再把他往乘文表哥身边一送。
转头面对二娃三娃四娃,脸变得比天还快,语气沉沉,“躲猫猫?玩得开心不开心?!快点一个个仔细交代,刚刚到底干嘛去了!”
“二娃,你第一个说!”
马家的事情就是从二娃、四娃留在家里玩抛石子引起的。
“我、我……”
两兄弟在家玩了一会儿,觉得玩得无聊了,二娃提出吓吓哥哥,玩个躲猫猫。
恰好隔壁玩伴虎子家里大人不在,两兄弟便敲开门,躲在虎子家里。
马大娃回家发现弟弟不见,四处找人时,他们关紧虎子家门,一声不吭,没应答马大娃的话。
二娃的玩伴较多,马大娃一个个找过去花了不少时间。
趁此空隙,二娃回家把三妹和五弟也带到了虎子家。
因为躲在隔壁,家里有什么动静肯定能够发现,所以他们大喇喇地没锁门。
三娃是女孩子,本来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吓人的,躲在虎子家里的时候,一直跟二娃协商待会儿早点出去,别把大哥吓傻了。
后来,大娃回来没见到妹妹和弟弟急得大哭。
几兄妹起初还笑,看到大娃摔了跤,伤了手,开始心虚,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纠结一阵后,恰好姜迎花背着马嫂子回来。
看到亲娘昏倒,几个孩子直接吓呆了。
姜迎花带大娃去请郎中,他们才敢出虎子家门。
本想守着娘亲,可门被锁住,他们只能待门槛上等。
情况不复杂,却让人听着想揍小孩。
姜迎花对着二娃屁股扬起了巴掌,真是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顿,后来还是理智收手。
别家的孩子,不好越俎代庖管教。
“在你们娘病好之前,你们几个不许出家门,好好照顾着你们娘。”
“城里有拐子出没的事情是真的,你们最好不要乱跑,以后也不要玩这种让人找不着的游戏。”
姜迎花奉送了一个狼来了的故事,劝他们好自为之。
大夫已经整治好了,马嫂子既是中暑,又是没吃东西,饿着了,加上情绪大起大落,导致一下子晕倒了。
不必煎药,大夫说。他从药箱里取了三颗药丸,嘱咐今天吃两颗,明天吃一颗,吃完应该就好了。
马嫂子已经醒了过来,姜迎花告诉她,孩子们都没丢。一句话,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使,她喜极而泣。
孩子们走到她身边,马大嫂拉着孩子们不住地看。
姜迎花只觉得熊孩子看着让人糟心,付过诊费,挪了马大嫂放到床上,提出告辞。
“嫂子,今天你就在家歇一歇吧,甭出门了。摊位上的东西我表哥都帮你收回来,放你家里了。
我回巷子里帮邻居找找孩子去,你好好保重,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再差人到我家去喊我过来,我过来帮你。”
马嫂子少不了一番千恩万谢。
“不必不必,举手之劳。”
沾灰的肉饼姜迎花放到了桌子上,出门。
乘文表哥去街上买些吃食去了,她则往城门处去。
路上,姜迎花留心观察有没有行踪诡秘,躲躲藏藏的人。
还跟好多户人家打听过,周围有没有其他孩子失踪的情况。
到了东城门,看到徐秀云正盯着来往行人翘首以盼,她眼中有明显的期盼和希翼。
姜迎花在路边买了碗凉茶走过去。
“秀云婶儿,别站在太阳底下,找个屋檐躲躲吧。喏,喝碗凉茶。”
徐秀云确实渴了,接凉茶的时候眼睛都有点泛红,“迎花,你怎么想的这么周到啊?让你破费了。”
“没事,挺划算的。买一碗凉茶,待会儿你渴了,都可以去那个摊子喝水。”
两文钱一碗凉茶,姜迎花跟茶水摊老板谈好,徐秀云今天下半晌过去能够免费续白开水喝。
徐秀云解了渴,赶忙问:“马家的孩子找到了吗?我留心了,没有带着很多个孩子出城的。”
“婶儿……”
“一碗茶不够吧?我再去给你续一碗水。”
捧着碗去,端着碗回。徐秀云又喝完,姜迎花问:“还喝不喝?我再端一碗来?”
“不必了。喝多了想去方便,这里走不脱的。”
徐秀云眉间尽是愁绪和害怕:“迎花,你老实告诉婶儿,他们家孩子出什么事了?难道、难道我在这里守着,拐子出不去,就把孩子给、给……”
“没有没有没有,婶儿,你想错了。”
姜迎花哪里晓得徐秀云脑补了那么极端的后果。
“就是……他们家孩子没丢。”
听完来龙去脉,徐秀云脸上有了点笑模样。
“没丢好啊,好啊。说不定我家锦心也没丢。”
姜迎花抬头看了一下天空,今日万里无云。
两个时辰,四个小时。
假设赵锦心没丢,她又去了哪里啊?乖巧文静的小女孩,会躲着家里人四个小时,让他们担惊受怕吗?
姜迎花都很难欺骗自己,徐秀云更是强颜欢笑罢了。
她收敛了笑,当街啜泣起来。
“当娘的不该想不好的,我却一点也止不住心里的坏念头。你说,女娃儿被拐了,能叫人卖到什么地方去?
我想啊想啊,若是她能去个比家里还好的地方,我哪怕日日思念如剜心,夜夜落泪,也尚且受得住。
可能有那好地方吗?旁人能善待她吗?”
姜迎花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古至今,小女娃或成年女子被拐,有几个落到了好地方的?
官也报了,城门也守了,一下午,毫无所获。
中间姜迎花和表哥来替了一会儿他们,赵家人很客气,没有让他们守太久。
到了黄昏,城门关闭,姜迎花问他们明天还去不去守?
“去吧。不去守住城门,还能做什么呢?”
整座县城的人都知道他们赵家丢了一个孩子。但,整座县城也只有他们赵家丢了一个孩子。
姜迎花说:“明天我出城去问问,看城外有没有丢小孩的。”
“嗯,麻烦迎花了。”徐秀云有气无力地挪回了家。
入夜前,朱伯娘带着铁杆来姜家坐了会儿。
“赵家平时也没与人结仇,怎么城中就丢了他家这一户的孩子?咱们县城已经好多年没有发生过孩子被拐的事情了。”
朱伯娘没其他意思,不过是唇亡齿寒,人人自危,在背后分析分析罢了。
“不知道啊。”
姜迎花不止出力,脑袋也一直在想。遗憾的是,她也不是学刑侦办案的。除了守株待兔这个主意,别的法子一时也想不到了。
下午,官府的人来巷子里询问了不少事情。
赵大爷的独子赵仁怀在北边任县丞,由于父母妻女和祖籍都在这儿,他也曾往汨阳县县衙打点过。
只是赵家不是富户,也不喜欢与乡绅富豪交际,收受贿赂。赵仁怀任县丞薪俸也不多,能拿出来经营人际关系的银钱很有限。
以至于,汨阳县的官员们对赵锦心走丢一事,有点关注,但不多。
办事的官吏也来了姜家。
姜迎花那时候不在家,没与官差碰上面。
“伯娘,您说说以前发生过的拐卖案呗。”
“哦——那时候你还小,可能是五六七八年前。大冬天,年关前后。
拐子在县城里送年画娃娃,讨完红封,讨茶水喝。瞧准了那模样乖巧标致的三四岁男娃,那年……好似丢了十七八个男娃,一个都没找着,也没抓住那些拐子。”
朱伯娘想想当时那个情况就害怕。
赵锦心今天丢了,她再不敢让铁杆出门胡跑了,连养在乡下亲家家里的另外几个孙子孙女,也在想要不要接回城里呢。
姜迎花神色严肃,迫不及待想回樟木村给外祖母他们报信儿了。
其实很害怕,万一他们今天已经在城外动手了呢?
简直让人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