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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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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朱伯娘买的这只母鸡一点也没买错,开膛破肚后拎着感觉还有个四五斤。
肚子里黄澄澄的一肚子板油,去掉头尾,砍好的肉一海碗装不下,又加了一碟子。
口味鸡固然好吃,但炖着吃更有营养。
姜迎花没有犹豫,选择了老母鸡最营养的吃法——清炖。
这时节其实该有蘑菇采了,不过汨阳县这片地域应该是鲜少有可食用菌菇的。
起码她在小迎花记忆里,从来没有找到过吃新鲜菌菇的片段。
小鸡不能炖蘑菇,用党参、红枣一起炖个养身汤也是很不错的,可惜这两样姜家也没有。
姜迎花搜罗了一圈,陈乘风看到她在屋里走来走去,还想问她要不要帮忙,就见她从箩筐里掏出了六个鸡蛋。
就是她去市场买的,虽然二舅他们带了鸡蛋过来,但是姜迎花没用那些。
她把满手的鸡蛋放到灶上,问:“会烤鸡蛋吧?”
陈乘风不明白她的意思。
“午饭要等挺久,一人烤个鸡蛋吃吃,起码别饿着。”
不管用什么炖鸡,在没有高压锅的时代,这道炖鸡绝对少不了花费时间。
要是知道她的麻花是拿来做生意的,舅舅、表哥未必会吃多少,不如烤个鸡蛋,反正熟了又不能变生。
主要她自己也馋了好久了。
看着鸡蛋入了灶膛,埋入灰底,炖鸡的材料她也选好了。
菜篮子里抽出一根白白胖胖的大萝卜。
没有更好的配菜,只能委屈香喷喷的鸡肉与萝卜相配了。
两碗鸡肉中倒入黄酒,加姜、盐、酱抓匀腌制,等待腌制入味的时间里,把萝卜切块备用。
两斤猪肉拿到手里时姜迎花就看过了,是从腹部取下来的肋条肉。
前端窄,三层五花,后头连着一大块瘦肉,正好,可以做三种吃法。
瘦肉切成肉丝,佐以辣椒、蒜叶,小炒。
三层五花的那部分,在火上燎一下,至表皮焦黄,确保一根猪毛都不再有。
放在案板上改刀成方块,预计做一个简单版的红烧肉。
匀了一些肥瘦相间的,剁成肉末。
肉末加豆腐——麻婆豆腐。
鸡汤、红烧肉都是耗费时间的菜,姜迎花紧锣密鼓地备好菜,嘱咐陈乘风烧大火。
一碗黄澄澄的鸡油倒入锅里,慢慢炼成了油。
锅底留薄薄一层油,下入姜片。
热油一激,姜的香味瞬间溢满整间屋,有那多余的,就飘出家门进了巷子。
姜迎花可不管香味飘到了哪里,看火候到了,海碗中的鸡肉都倾倒入锅。
别看锅里留的油不多,她可都算到了呢!
这只鸡不止肚子里油多,那薄薄一层皮下也全是呢!
她翻炒着,不一会儿,皮下的油也炼出来了大部分。
太过油腻,汤的口感必定不佳。
锅底的油她又刮了一层出来,这才加水没过鸡肉,盖上锅盖烹煮。
沸腾后,加入萝卜煮至开锅,就把这香喷喷的鸡汤挪了个瓦罐来装,煎药的炉子被她征用,叫姜承香看火炖鸡。
空出来的锅给五花肉焯水,再炒糖色,加水、加大料入锅炖煮……
这顿耗费心力的饭做好,隔壁朱家的铁杆又香迷糊了。
正是吃饭的点,他家也吃上了。
巷子里有些人家一天只吃两顿,他家还好,属于一天三顿的范畴,不过这不年不节的,菜色就很一般了。
白萝卜汤一碗、炒白菜一碟。
两道菜颜色都不鲜亮,看着就没多少食欲。
汤里面一点油花没有,也确实一滴油都没放,纯粹吃个萝卜味。
现在好了,他闻着肉香,萝卜味都尝不出了,偏偏同桌吃饭的爷爷不是个挑剔的人,有菜有饭,炒的菜再难吃也咽的下。
铁杆看他爷爷就跟没闻到香味似的,筷子都没顿一下。
他想吃肉又不敢吭声,委屈地数着碗里的米饭一粒一粒送进嘴里。
这边姜迎花整治好了红烧肉、辣椒炒肉、萝卜炖鸡、麻婆豆腐、香葱煎蛋、清炒牙白,一共五菜一汤。
四四方方的桌子上碗挨着碗,碟挨着碟,挤挤攘攘摆得满满。
姜家屋顶很久没捡修过了,陈二舅一间一间地捡拾过去,才从屋顶上下来。
姜迎花给他端了碗茶,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放下碗就瞧见了这一桌子菜,目瞪口呆:“又不是摆席,怎做了这么多?”
“应该的嘛。”姜迎花笑一笑,擦掉脖子上的汗,又转身往灶屋去了,“我去拿点酒来。”
还是姜拉汉病前买的酒,用坛子装着,保存得很好。
酒碗已经放在桌上了,四个碗——姜承香被表哥陈乘风背了出来,姜迎花给他也准备了一个。
“大家先吃,我给刚刚帮忙的朱伯娘送点菜过去。”
没有给人家送动过的菜的道理,姜迎花在厨房就盛了两碗菜出来。
除去素菜,其他的各式都夹了点,满满装了一碟子,还盛了一碗营养美味的鸡汤。
朱家门虚掩着,她不便敲门,只能高声喊:“朱伯娘——”
还好没教她久等。
大门从两边打开,一颗小脑袋伸了出来。
“迎花姨,你找我奶?她不在,去店里了。”
姜迎花的视线下移、下移、再下移,铁杆才入了视野。
“你奶奶不在,那——”
“爷爷在家!我也在呢!”铁杆拍着胸脯,昂首说:“迎花姨,你有啥事,可以跟我说,也可以跟我爷爷说,我现在去叫爷爷?!”说着就要转身。
“不用。”姜迎花连忙制止,“迎花姨炖了点菜,送给你们尝尝,你端进去就好。”
铁杆笑得露出了牙花和小缺牙,又一瞬收敛,扭扭捏捏地推诿:“不、不好吧,迎花姨,我奶奶肯定不让……”
“没事,你端好。要是你奶奶说起来,就说是迎花姨硬要给你的。”
就跟过年塞红包一个流程,一来一回客气一下,结局以铁杆乐呵呵地端菜进屋收尾。
姜迎花还好心帮他把院门拉上了。
此时的姜家堂屋。
姜承香把酒碗一字摆开,二表哥陈乘文收走了一个碗。
“少倒一碗,我不会喝酒。”
“浅尝一口?”
陈乘文斩钉截铁地摇头,“真不喝。”
“那好。”姜承香点头,并不强求。
酒坛泥封敲掉,坛口还覆盖了一层红布。
眼看都要揭布倒酒了,陈乘文用膝盖碰了碰埋头大块朵颐的堂弟,“你喝不喝?早些作声。”
酒是稀罕物,村里办酒席时,半大小子都是没资格分到酒的。陈乘风颇为好奇酒的滋味,早就说过有机会一定要尝一尝。
今天有这么个机会,他却一上桌就埋头苦吃,陈乘文操心地多问了一句。
陈乘风觉得今天这一桌子菜好吃得出奇,肉菜他也就不说了,哪怕是块臭肉也是好吃的,但这豆腐啊,他也不是没吃过,怎么就跟家里吃的不是一个味儿呢?
筷子夹着没碎,入嘴抿一下就滑到肚子里了。
酒……确实想尝一尝,可他见过他爹喝醉的样子,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就人事不省了,能一睡睡到第二天晌午。
就这还没结束呢!第二天醒来后还是一嘴的酒臭味儿,熏人得很。
那指定想不起这一桌的菜香了。
他思量了一下,觉得挺不划算。
“嘿嘿,表哥,我也不喝了。”
陈树大斜剜了他一眼,“下回有话早说。”
“好嘞!爹。”陈乘风麻溜儿地应了,又夹了一块豆腐,发自内心地喟叹:“迎花姐做的菜真的好吃!”
陈树大赞同:“县城里的酒楼我没去过,但也最多做出这个口味了吧?我外甥女的手艺,确实是这个!”比了个大拇指。
姜承香与有荣焉地点头,“小妹聪慧,最近还琢磨出了一个叫做麻花的小食,跟糕点似的,在城里卖得很好。”
陈二舅和陈乘文一直忙着没空品尝,他们三人间只有陈乘风尝过。
陈乘风迫不及待地发表吃后感:“嗯嗯,表姐拿给我吃了,好吃好吃!”
“那我等会儿可得尝尝,不会不够吃吧?”陈树大笑问。
“二舅放心,管够。”
谈笑过后,姜承香看看左右,两位表兄弟都不饮酒,他欲给自己倒一碗,陪着陈二舅喝一杯。
陈树大夺了他的碗,“二舅不是小孩子,喝酒不用人陪。”
抬起筷子点点陈乘文、陈乘风两个,“你和他们一样,多吃点菜。”
也不提他身体不好,不能饮酒的话,可行为确确实实都是为他着想着呢。
姜承香含笑应了,尝了手边最近的一道菜,“舅舅,今日一早赶路进城辛苦了,和表兄弟们留下来住几日吧。”
“不成,天气渐暖,播种的时候到了,村里明天就都开始翻田了。”
“噢!”姜承香恍然:“耕种是大事,确实耽误不得。”
过了会儿,又邀请:“等忙完这段时间,得闲了,舅舅和表哥、表弟们就过来住上一段时间吧……”
姜迎花在堂屋门口听了两句,没进去打扰他们,而是去了正房,和姜老汉一道用饭。
那头聊得火热,这边也没闲着。
姜迎花思考:他们带了这么多东西来,总不能让人空手回去吧?
于是跟姜老汉商量:“家里别的没什么,麻花倒是有,我想给舅舅们包几斤麻花回去。明天我就出城去做生意了,我到樟木村走一趟,带些肉和糕点去外祖父家看看。”
姜老汉觉得她想得周全,这些没什么好补充的,只问:“出城的事情确定不变了?”
“嗯,趁天气好出去看看,要是没生意,还是回城里来,以后再想想别的办法,做点其它生意。”
她端着鸡汤,用勺子把油花撇尽,一勺一勺地喂到姜老汉嘴里。
“出城来回就是一天,午间用饭、喝药我肯定照料不到了……”姜迎花面露难色。
“一顿不吃饿不坏的,你别担心我和你哥。”
姜迎花就知道他们肯定打算饿一饿、挨过去。
“我花点银钱从外面酒楼定饭菜,托伙计送到家里来吧。”
姜老汉抚了抚心口,顺了一口气后,格挡住了送到嘴边的勺子。
什么人家敢从酒楼定饭菜?还让伙计送过来?整座县城除了官老爷也只要财主敢这么做了。
张口就想训她一句不晓得当家作主:“你没去过酒楼,没有几两银子饭菜是不外送的,伙计送到了还要给几十个铜板当赏钱……”
是的,姜迎花确实没去过酒楼。
姜老汉反应过来了。
没见过世面不是儿女的错,训斥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他只能把道理掰开了劝说姜迎花:“我们爷俩儿、少吃一顿饿不死,你花许多钱,定这一份菜,我俩,吃不消啊!”
末了,一声长叹。
姜迎花不是无的放矢,她没去过酒楼,但是打听过酒楼外送的价格。
这么说,是耍了点心机的。
她做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可是……大夫说,不能空着肚子喝药啊……”
“大哥身体弱,咱家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天三顿的吃,乍然一下变了,大哥身体也受不住……”
“爹,既然酒楼的饭菜定不起,那我花些钱,从朱伯娘的铺子里买点饭菜吧?”
“我不能让你们饿肚子,伯娘家的生意做得实在,我给伯娘一个好价钱,到时候他家差铁杆送过来……”
姜老汉仍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姜迎花就知道这些话还没让他妥协。
只能把自己的隐忧表一表,“我出了门,你们一整天就待在这个屋子里,要是有个什么事儿,叫都叫不到人,也不好白叫人家过来打招呼,这样定一顿饭,对两家都好。”
姜老汉确实是想叫她留些剩菜剩饭,然后姜承香拿炉子热一热,两人凑合着吃的。
姜迎花的担心有道理,姜老汉不为自己想,也怕儿子出什么事儿。
终于点头,不再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