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 14 章 ...
-
第十三章
元日过去,新气象,孟婴婴盯着外边,心中有些空虚,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奇怪的是她心里好像并没有很难受,除了有一些想念外婆,其他的,好像并不多。
她对于尘世的念,大概也就只有外婆一个人了。
神思飞远,飞到自己小时候,泥泞不堪的道上,外婆佝偻着背背着小女孩一步一步走回矮小的屋子里,小女孩脸色苍白,两腮尖尖,瘦的只剩下骨头。
小女孩咬着牙道:“外婆,我不要活了。”
外婆满口苦涩,往上颠了颠她,柔声道:“囡囡,看夕阳。”
小女孩听话的看向夕阳,大片霞光晕染了整片天,像万千的姹紫嫣红结合在一起的橙红。小女孩只是看了一眼,满眼被映射这亮光,低头看见了外婆两鬓的白发,渗出汗水。
“囡囡,外婆带你去治病,外婆带你去治病,外婆带你去治病。”反反复复的重复,掩盖住哽咽
小女孩搂了搂她的脖子:“外婆,我是累赘,我不想要你辛苦。”她将头埋在外婆的脖子后面。
外婆用力托着她:“婴婴是我的宝贝,外婆把你带回家藏起来,谁都发不现,好不好?”
小女孩大声在后脖哭了起来,哽哽咽咽的说:“好..好。”
再一睁一闭眼,眼底泛起泪花,抹了抹眼角。
看向外边:“一定要..回家。”
“孟前辈!孟前辈!”门外传来孔浮生急忙的声音,孟婴婴走过去打开门,孔浮生与周修葺站在一起。
孔浮生叉着腰,微仰头:“还以为你睡死过去了。”
孟婴婴的情绪被打乱,她道:“你睡死了我都不会睡死。”便推着他们走,几人下楼吃饭,坐在桌前,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含笑且有礼貌的声音。
“哥哥们,建议多一个人吗?”
孟婴婴一转头,与那人齐平视线,少年扎着一个高马尾,约莫十六十七的模样,眼尾都是未尽的意气风发。
孔浮生奇怪的看他:“呃..我们认识你吗?”
周修葺不言语,观察他几眼,便收回了目光:“可以。”
孟婴婴瞬间惊了,平日里那么警惕的一个人,这么会允许一个忽然的人加入,她转瞬看向那个小孩,认真看了几眼,长得与周修葺也不像啊。
少年歪着头,看向周修葺:“为何蒙着眼睛?”
周修葺:“眼睛见不得强光。”
少年顽劣的笑道:“是见不得,还是不敢见。”
周修葺侧过身,透过薄纱看清他的长相:“我不认识你。”
少年歪过头笑着答:“自然是不认识。”
孟婴婴视线缓缓朝着一个方向看去,红衣少年,穿着一身红衣,眼尾微上扬,看人的时候,眼中含笑。
孟婴婴越看越觉得此人身上的气质很熟悉,特别像一个人
红衣男忽然转过来,与她对视,看了几眼后,走了过来,孟婴婴面上稳如老狗,心里慌得一批先说话的人,先有主权:“我是不是认识你?”
红衣男:“嗯。”
孟婴婴尴尬一瞬:“你叫什么?”
红衣男:“你不是知道。”
孟婴婴尴尬第二次,上下看了看咬牙切齿道:“我真的认识你?”
红衣男:“自然是认识我才跟着你,不然这里这么多人,为何独独跟你们拼桌吃饭。”
孟婴婴点头无言以对。
接下来,不管他们去哪里,这红衣少年都跟在他们身边,导致他们想要进行,一直都没有机会,已经到了深夜,孟婴婴无言看向少年道:“接下来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很危险。”
红衣男:“很危险吗?会不会丢命?如果会的话,我一定要去。”他略微挑了挑眉,孟婴婴心道:“你看着很弱鸡。”但她没说出来,,头爱跟着就跟着,反正又不碍事也不回的跟上了周修葺。
李宅,喝的醉醺醺的李有德躺在床上,扬天苦闷的又哭又笑:“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这辈子才娶了这么一个婆娘,早知道当初早早的把那个没什么用的女儿给发卖了就是。”
“现在什么都没有,还要在养活那个死婆娘里面的孩子。”
赵巧儿大着肚子进来,恰好听见这话,她肩膀这段时间很沉,总是觉得很累。而每日还是要做家务,她只有忍,生下儿子后,她会过上好日子的。
“吃饭了。”她缓缓道,拖着沉重的肚子坐下。
李有德将酒瓶砸在地上,赵巧儿瑟缩一下,眼中暗淡。李有德走下床,就离开了,赵巧儿像是习以为常,独自吃起饭来。
赵巧儿吃完饭后,胸腔内让人觉得恶心,但她忍下这恶心的感觉,走出门,朝着祠堂走去。
祠堂内,一片红光,翁中的女子两瞳翻出,人不人鬼不鬼。
门扇被打开,女子并未抬头。
“招娣..”那声音,不是女子的声音,而是男子哭腔。
女子恍惚的看向前面。
周润生顿时觉得心口被人剜去一块肉。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招娣,我是周润生。”
“周润生...”高台女子的声音低哑,长久不喝水,声音已经不再清亮。
“我不认识。”
“你是谁!”
周润生转过头,手中紧紧捏着匕首:“都是你害了招娣,今日我定要你偿命!”他拿起手中的匕首,就向她刺去,赵巧儿大惊失色,枯瘦的脸庞抖动。
“你要是伤我,我儿不会放过你!”
周润生红着眼,红光罩着他的脸庞,显得凶神恶煞:“我管你儿!毒妇!拿命来!”
忽的一声凄厉的叫声。
孟婴婴几人突破屋子,闯了进来,却见地上,周润生两眼呆滞,放空的望着她,一面向她凑近,口中咕噜咕噜的蠕动。
砰!一声巨响,周润生口中开始吐黑水,扭曲的趴在地上,他用声音喊:“快!快跑!”
周修葺踏了进去一动不动,甚至连剑都没拔,孟婴婴大喊:“师兄,快出来!”
身边忽然有人笑出声,孟婴婴转头:“你笑什么?”
“周润生被俯身了,你看不出来吗?”红衣男道
周修葺摘下眼睛上的薄纱,寡淡的眉目露出,他淡淡的问:“你要什么?”地上的“周润生”半哭半笑,一会哭一会笑,就是不说话,嘴里往外冒着黑水。
“你这样,只会让他死。”周修葺又道
地上抖动的肩膀,一顿,而后借助周润生的声音问:“我害怕,润生哥,你来陪陪我,润生哥。”场面诡异的安静,那声音是男声,却掐着嗓子,尖细尖细的哭泣。
孟婴婴一顿:“这...这是....”
“招娣?”她满眼惊诧,手悬浮在空中,慢慢走上去
李招娣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抬眸细语细声:“婴婴....”
李招娣露出微笑道:“婴婴,要吃豆花吗?”她的声音很怪异,已经不像她的声音了,也不是她的脸,但孟婴婴知道,就是她。
周修葺:“一炷香的时间,你若是不从他身体里出来,他会死。”
李招娣扭过头:“我要他陪我,他说过会娶我。”
周修葺握紧剑:“可你已经死了。”
李招娣神情微微卡顿,不解:“我已经死了吗?”
周修葺握住剑柄,却迟迟没能拔出剑,孟婴婴看在眼里,她叫李招娣的名字:“招娣,你痛吗?”
李招娣流下泪来:“婴婴,我痛。”
孟婴婴喉间哽咽,手指颤抖的捏着道袍:“那你恨他吗?”
李招娣反驳道:“我怎会恨润生,润生是我心爱之人,我怎会恨他?”她自己说完,沉默了,孟婴婴想起自己告诉她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她笑着说:“一听就是个好听的名字。”
她是个极其善良的女子,却落得这样的下场,那她呢?如果没有改变是不是也会变得死不死,生不生的?
周润生浑身一软晕倒在了地上,而地上一个黑漆漆的东西,缠绕着,手脚交缠在一起,呈现诡异的模样。
她趴在地上,微弱的喘息着:“她将我困在这个地方,我一出去,便会浑身焚烧。”
“我人不人鬼不鬼,但我不想伤害你,润生哥,对不起。”她轻轻的说道
孟婴婴止步不前,耳边人道:“竟害怕?她不是你的昔日好友吗?对待自己的好友也害怕吗?”孟婴婴猛地转头,身后空无一人。
孟婴婴深呼吸一口气,克服内心的恐惧,蹲下身撩开她的发丝,地上鲜血淋漓,她抬起头:“婴婴,对不起。”
孟婴婴:“你没有错。”
李招娣重新埋下头,不愿让她看见自己的脸:“我有错,我不该,不该起了那样恐怖的念头。”一滴血泪滑落,滴在血泊中,孟婴婴摸出一个方帕给她擦干净脸,又问:“我也想杀人了。”
李招娣抬起头,看着她,眼睛空白细细的瞳孔
“我想把那些害你变成这样的人,都杀光。”孟婴婴抚摸她的脸,怜惜的将她脸上的脏污仔细的擦干净:“我是坏人吗?”
李招娣连连摇头:“当然不是。”
孟婴婴俯下身,跪在地上,将她的头颅圈在怀里,轻声道:“那你也不是。”李招娣在她怀中,放声的哭泣,犹如受了委屈,终于找到了靠山一样。
周修葺看着皱起眉又慢慢松开:“李招娣,早早入轮回吧。”
李招娣止住哭:“好。”
周修葺从乾坤囊里摸出一面镜子:“千回百转,往生如梦,天地玄宗,渡我魂魄,引我亡魂。”镜光照射在她的身上。
李招娣着看向一边昏迷的周润生,关于两人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
“小生名为周润生,取自润物细无声,敢问姑娘芳名?”
“我姓李,名招娣。”
“招娣?日月昭明,日外召里,意为光亮,灿烂之意,我写于你看。”
招娣的本意原是对儿子期盼,她清楚明白,因为自己是个女儿家,母亲从未爱过她,可遇见周润生他说昭是光明的意思。
招娣是母亲对儿子的期盼,而昭娣是属于她的灿烂。
柳树下,两人的誓言犹在昨天,一切都不作假,若是下下辈子,周润生,我做你的妻,你做我的郎可好?
愿下辈子,她可以活的灿烂,光明。
李招娣面对周修葺,轻轻点头,周修葺拔出剑,将她的发丝斩断,挑起放到镜子上,念咒:“阴阳混沌,轮回万千,千里恩怨冤魂笑,黄泉一点,请君去!”
咬破舌尖,将鲜血抹在发丝上,发丝燃烧,李招娣通体开始燃烧,她却不疼,看着孟婴婴:“婴婴,谢谢你。”
孟婴婴看着她,慢慢被那火焰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