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宝世子追妻火葬场了》鹤风筝

78、表白

　　见她冷不丁问起墙上的这幅画，李怀景亦是一怔，而后也缓缓将目光移到那幅画上。

　　只见那半人高的画卷上，一位美貌少女正端坐于桌案前，垂着眼眸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话本……

　　李怀景盯着画像看有一时，方转向萧沁颜，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她是我的一位远房表妹。”

　　萧沁颜微微皱眉，将信将疑：“那你的这位表妹现在何处？”

　　李怀景沉默了片刻，方才轻轻摇头：“我也不知。”

　　萧沁颜慢慢踱至那幅画像前，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越看越觉那画中之人与她很是相像，正自纳闷，忽又猛地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般自言自语道：“难怪……”

　　说着，她徐徐转过身来，不偏不倚恰好对上两道异样的目光，脸颊不由得微微一红，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如若我没猜错的话，你这屋里的话本当是为令表妹准备的吧？”

　　李怀景的双唇微微一张，终还是将已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不无哀伤地别过脸，望向窗外的那株光秃秃的桃树。

　　见他的情绪莫名变得低落，萧沁颜似有些过意不去，想了想，又安慰道：“李公子不必灰心，令表妹若是知道了你的这番心思，定会回来与你团聚……”

　　李怀景轻轻摇头，惨然一笑:“我想，我与她大概缘分不够吧！”

　　见他满脸哀伤，萧沁颜不觉有些惆怅，踌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说道：“李公子仪表堂堂，且为人正直良善，令表妹倘若错失了你，那当是此生大憾。”

　　闻听此言，李怀景本已黯淡无光的双眸陡然一亮：“萧姑娘当真是这么认为的？”
　　萧沁颜轻轻扬了扬唇角，语气十分笃定：“当然！”

　　“萧姑娘，”李怀景蓦地严肃起来，双眼定定地凝视着她，无不认真地说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便是我的那位远房表妹，你可愿意留下来陪我读书写字，品茗赏花，与我共度余生？”

　　“这……”萧沁颜似是没有料到对方会忽然问出这样直白的问题，一时之间竟是语塞，就在这时，一名侍女正好捧着茶壶走了进来，她眼珠一转，遂转移了话题，“李公子平时住这里吗？”

　　看她并不想回答方才那个问题，李怀景心中已然明了，虽觉失落，但还是故作轻松地淡淡笑道：“我平时并不住这里，只是闲暇时偶尔会过来转转，逗留几日。”

　　萧沁颜点了点头，捧着茶盏轻啜一口，不再说话，只盯着面前的茶几发呆。

　　见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李怀景猜她定又是在惦记着楚雁珩的安危，不觉心中又是一阵苦涩，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后，方起身说道：“萧姑娘想必也累了，在下便不在此叨扰了，你好生歇息，有什么事可随时差下人来寻我。”

　　说罢，他转身便欲出门，岂料一名小厮恰在此时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差点与他撞了个满怀。

　　不及他问话，那小厮便已气喘吁吁地说道：“不好了，公子，镇守陇城的一千多名卫卒已将凤阳山给团团包围了，我听人说，他们在，在……”

　　萧沁颜蓦地站起，急声问道：“在干吗？”

　　那小厮看了李怀景一眼，见他点头，方支支吾吾道：“在抓隐匿在山上的山匪……”

　　小厮的话还未讲完，萧沁颜已是脸色骤变，她放下茶盏，急急向外走去，却被李怀景一把拦了下来：“萧姑娘欲去何处？”

　　“县衙！”

　　“去不得，”李怀景望着她，亦是满脸焦急，“萧姑娘，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咱们这位知县大人与包围九皇子的那帮人根本就是同伙，你去求他，那无异于羊入虎口，非但搬不来救兵，反倒自身难保！”

　　其实，李怀景说的，萧沁颜又何尝不知，可是，让她坐在这里袖手旁观，她却是万万做不到的，沉默片刻，她忽然冒出一句：“要不然，咱们到邻县请求支援？”

　　李怀景想了想，方略显迟疑地开口道：“离咱们这里最近的一个县，一来一回也至少也得耗上大半日的时间，再说，咱们又没有朝廷的调令，人家肯不肯派兵还是两说……”

　　萧沁颜看着他，目光坚定：“可是，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咱们都得试一试，难道不是吗？”

　　望着少女坚毅的眼神，李怀景只觉心头一震，须臾，方话中有话地喃喃重复道：“没错，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都要试一试！”

　　说罢，他转身复回至屋内，铺纸研墨，认真写了一封书信交由那名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后又转对萧沁颜道：“邻县的那位知县老爷与我的一位昔日旧交多少有一些交情，或许由他出面，事情会顺利许多。”

　　见他这般尽心尽力，萧沁颜不由得一阵感动：“此番有劳李公子了，待九皇子回到京城，定会为李公子请功……”

　　“请功就不必了，”李怀景深深地凝望着面前的少女，缓缓说道，“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他。”

　　许是听出他话中隐藏的深意，萧沁颜的表情登时有些不自然起来，少顷，才淡淡笑道：“不管怎么说，李公子此番都是功不可没，沁颜先替九皇子谢过李公子了……”

　　就在李怀景的人骑着快马往邻县疾驰而去时，周翎已带着一队人马悄悄地潜到了满是香樟树的山林之中，然而别说是人了，就是麻雀都没寻到一只，楚雁珩他们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儿踪影都没见着。

　　但是，每每他们走累了想要停下来休息片刻，便会有几只弩箭从不远处射来，直取他们性命，可当其余人匆匆忙忙赶过去时，却又寻不到方才射箭的弓弩手，这实在叫他们一行人倍感气恼，却又无可奈何。

　　在山里兜兜转转寻了大半日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眼见带进去的人马已折损了近三分之二，可对方却仍旧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周翎的脸色就像是笼了一层厚重的乌云，愈发阴沉得可怕。

　　因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又恐遇到其他的埋伏，一名下属提议先暂且先退至山外，而后再想办法，不料周翎却早已被磨得毫无耐心，非但听不进去，反倒还气急败坏地对那名下属厉声斥责道：“鼠胆之辈，他们又不是神仙，难道还真能隐身不成，都给我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利刃破空的响动，紧接着一支长长的弩箭直冲周翎而来，周翎眼疾手快挥剑狠劈，弩箭瞬间掉落于地，一分为二。

　　经此一吓，周翎似也恢复了理智，可他刚刚下令回撤，一张巨网就猛地从天而降，众死士还未反应过来，又有一阵密集的箭雨从四面八方急射而来，许多人躲避不及，只能套在网中被活活射死。

　　好在有十多名护卫拼死相护，周翎才得以安然无恙，可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带进来的上百名死士竟只剩下不到二十名。

　　望着脚边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周翎面色铁青，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踌躇片刻，终还是翻身上马，高高扬起鞭子狠狠地抽在马背上，朝前方疾驰而去。

　　见他欲逃，楚雁珩立时吹响了一声哨子，哨声刚落，便听得周围的树梢中同时发出“沙沙”的异响，众人正自纳闷，却见一个个裹满樟树叶的身影从这些樟树上跳落，挥剑直冲他们而来……

　　见此情形，周翎神色大变，正欲催马加速，不料一支弩箭从身后射来，不偏不倚正中马腿，许是太过疼痛，那马嘶鸣着将两只前蹄高高扬起，而后与周翎一同重重地跌坐于地，周翎还未来得及从地上爬起，一把银光闪闪的利剑已然抵在他的喉头。

　　周翎缓缓抬头，死死盯着持剑的青年，目光既狠且毒，一抹惨白的月光恰好打在他的脸上，愈发显得他好似来自地狱的恶鬼般阴森可怖。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束手待擒，但却面无半分惧色，甚至还一副胜券在握的年轻男子，楚雁珩不由得心头一沉：“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两名护卫依言上前，刚将周翎五花大绑，就听闻不远处杀声震天，隐约还能看见密集的火光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俩人神色一凛，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楚雁珩，正欲请战，却见何顺从几十步开外的树丛中窜出：“主子，那些军卒已经杀进来了……”

　　楚雁珩扭头望向他，眉头微皱：“援军那边可有消息了？”

　　然而还未等何顺回话，耳边便传来周翎的冷笑：“姓楚的，我实话告诉你吧，你的援军永远都不会来了，因为，你派出去送信的那两个蠢货刚出城就中了我们的埋伏，此时估计早已到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说着，又转向押着他的那两名护卫，蛊惑道：“你们两个若是想活命，此时迷途知返还来得及，只要你们与我一道将这姓楚的拿下，我保证你们这辈子将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否则，纵是你们有三头六臂，也别想活着走出这座小小的凤阳山……”

　　“都死到临头了，还他娘的这么多废话！”周翎话音未落，其中一名身材壮硕的护卫就忍不住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抽出别在腰间的短刀抵在他的脖颈处粗声粗气地喝道，“倘若再废话，老子就一刀割破你的喉咙，也好让你先替老子到阎王殿那探路去！”

　　“莫急，他的命暂时还有用处，”楚雁珩朝那名护卫摆了摆手，冷冷地扫了周翎一眼，遂转向何顺问道，“埋伏在山里的弓弩手可都清理干净了？”

　　何顺回道：“回主子的话，全都清理干净了，流云姑娘正在前方候着咱们呢！”

　　楚雁珩点了点头，朗声吩咐道：“好，咱们就从西南方向杀出去！”

　　果不出他所料，那些原本还喊打喊杀气势汹汹的军卒们，一见到周翎脖颈前架着的那把明晃晃的短刀，纷纷顿住脚步，面面相觑。

　　见众军卒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楚雁珩缓缓举起手中代表身份的玉佩朗声道：“各位将士们，你们上当受骗了，所谓的捉拿山匪，只不过是周世子编织的一个谎言而已，他之所以这么做，为了就是借各位之手，除去本皇子，而等利用完各位后，各位的下场想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怎么会是这样……”
　　“他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他手中有皇族的玉佩，或许他说的是真的……”

　　他话音未落，周围已是一片哗然，众军卒尽皆露出惶惑之色，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眼见局面开始有了反转的趋势，吴良青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冲众人喊道：“弟兄们，咱们可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这帮匪徒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现在竟还假冒皇子，当真是胆大包天，罪不可赦，若是让他们逃了，朝廷怪罪下来，咱们可都担责不起，大家听本将号令，杀了这帮逆贼，救下世子大人！”

　　然而，众军卒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敢上前一步，吴良青急了，又冲众人喊道：“朝廷有令，无论何人，凡砍下他们一个头颅者，赏黄金二百，凡砍下一只胳膊者，赏黄金五十……”

　　重赏之下，果有勇夫，他的话还未说完，便有不少军卒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甚至有几名胆大的已经挥剑朝楚雁珩他们冲去，可这些军卒还未来得及靠近对方，就已被流云随手甩出来的一排毒针刺中，纷纷歪倒于地，七窍流血而死。

　　流云的目光冷冷地扫向众人，语气里不无挑衅：“还有谁活得不耐烦的，尽管上来试试！”

　　众军卒再次面面相觑，虽然无人敢再做出头鸟，但却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双方正自僵持着，一名军卒从旁边的高坡后急急走出，凑到方才那名将领耳边低语了几句，吴良青闻言脸色大变：“你是说，九皇子的援军到了？”

　　“没错，”军卒回禀道，“他们已经到山脚下了……”

　　吴良青大手一挥，眸中杀机毕现：“此事不能再拖了，你去看看附近那些弓弩手都在搞什么，怎么还不动手……”

　　“守城大人，”军卒表情忐忑，“我们的弓弩手全部都已经，已经殉职……”

　　“什么？”吴良青似是不愿意相信对方的话，他猛地揪住那名军卒的衣领，双目圆瞪，又惊又怒：“一百名弓弩手一个不剩，这怎么可能呢？”

　　军卒垂着脑袋，声音低得几乎快听不见：“他们，他们有的身上中了毒针，有的则直接被拧断了脖子……”

　　军卒的话还未讲完，吴良青已是将拳头狠狠地擂在身旁的一棵大树上，沉思片刻，他蓦地转头对众军卒高声道：“弟兄们，朝廷派来剿匪的其他地方军已经到山下了，若是不想白白丢掉嘴边的肥肉，让旁人抢了头功，就都给我冲上去，砍下他们的脑袋到官府领赏！”

　　听他这么一番鼓动，众军卒皆都信以为真，登时士气高涨，纷纷挥动手中兵刃，争先恐后地朝楚雁珩他们冲杀而去……

　　眼见数不清的军卒同时朝这边发起猛攻，那名押着周翎的护卫只好暂时先将周翎扔到一边，与楚雁珩他们一道与那些仍被蒙在鼓里的士兵们拼杀，吴良青瞅准机会，冲入这片混乱的战场中，手忙脚乱地解下了绑在周翎手脚上的绳索，搀着他正欲逃离此地，一柄短刀“咻”的一声从背后猛地飞来，深深地扎入吴良青的背心。

　　吴良青闷哼一声，直挺挺地朝前倒去，与此同时，楚雁珩已然飞身赶至周翎跟前，周翎见逃生无望，索性拾起吴良青掉落在地上的佩剑，红着眼睛狠狠地朝对方刺去，楚雁珩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俩人就这么你来我往，一时之间竟是难分胜负……

　　没过多久，一众援军便已匆匆赶到，直到这时，这些原本一心想着建功领赏的军卒们方知自己上了当，被吴良青与周翎给当枪使了，纷纷面带惊恐地丢掉手中兵器，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再动。

　　周翎见事已至此，知道再也无力回天，正欲挥剑自刎，忽见一道银光闪过，他的两根手指连同他手中的剑一同滚落于地……

　　楚雁珩手一挥，几名护卫上前，给周翎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套上铁制镣铐，然后扔进援军带过来的囚车里。

　　周翎脸色惨白，几滴冷汗从他的额上滑落，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拿两只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囚车外面的持剑青年：“姓楚的，你最好一剑把我杀了，否则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日！”

　　楚雁珩却是置若罔闻，根本不予理会，正欲迈腿往前走，忽见罩着一件黑色披风的萧沁颜就站在人群中，一双漆黑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眼角，似有泪光闪动。

　　分开不到一日，可再次见到这张熟悉的脸，楚雁珩的心头还是猛地一颤，他疾走上前，二话不说就将对方一把揽入怀中。

　　萧沁颜亦伸出纤长的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静静地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看着这对差点生离死别的恋人紧紧相拥在一起，站在一旁的李怀景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不料却意外发现楚雁珩身后的高坡上，一人隐在茂密的草丛中，正对着楚雁珩所在的位置悄悄地挽弓拉箭。

　　李怀景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出言提醒，可脑海中却忽地闪过昨夜楚雁珩来寻他帮忙时说过的话来：“我已经让人查过你的底细，虽然我仍旧还是讨厌你，可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个值得她托付一生的人，我此次若是回不来，颜颜就拜托给你了，麻烦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没错，只要楚雁珩死了，只要楚雁珩不在这个世上了，那他李怀景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担负起照顾萧沁颜的责任，名正言顺地将自己等了两年，寻了两年的姑娘留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