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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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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
清晨。
白晚樱走出酒吧,凛冽的风雪吹在他身上,裹紧大衣疾步穿过人行道。
呼出一口热气,“怎么突然下了雪,真是冻死人不偿命啊。”
穿过人行道,旁边是居民楼,他往旁边的小巷里走。
一米多宽的过道停满了电动车和自行车。他又紧了紧大衣小心地穿过走道生怕碰到电动车的警报器。
迎面走来一位中年女士,他有印象,是楼上的住户。
熟练地侧身让路,那位女士走过他身旁时道了声谢。
一如既往地低头不说话。
那位女士走后,他赶忙小跑到自家门前,跺了跺脚,扫了扫头发上沾着的雪花。
打开门进到屋子里,脱掉了身上的大衣在门口抖了抖挂在衣帽架上,关上屋门又换上毛绒拖鞋走去卧室打开空调。
从床上拿了衣服又折返出卧室走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不多时穿着丝绵睡衣,站在洗手池前手里拿着吹风机拨弄着头发,眯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到这座城市已经好几年,一个人简单的生活着,除了工作就没有别的社会活动。
在别人看来他是不合群不爱说话,即使和他多年的邻居也只是简单地打个招呼,更何况带朋友或者家人回来。
头发吹干了,他对着镜子拨弄了两下头发又揉了揉疲倦的眼睛,黑眼圈挂在他的眼周。
本来白皙的皮肤现下有一点发黄,淡淡的血色点在他的嘴唇上显得他整个人营养不良。
那双精刻的丹凤眼似乎给人一种闲人勿扰的感觉。
长久以来的警惕心,即使面对自己时都松懈不下。
“OK”
他打了个响指说。
收好吹风机他就去厨房简单地弄了份早餐,吃过饭后便钻进被窝去睡觉。
干净的地板,整齐摆放的家具,还有枕头前的一个毛绒小狗都安静地待在原地。窗外灰蒙蒙的天还有飘洒着的雪花仿佛和他有关又和他无关。
二十岁的白晚樱,经历了生活的磨砺,使这间不大不小的房屋成了他遮风挡雨的港湾。
自从来到酒吧工作后他的白天是晚上,偶尔的时间段才是白天是白天,夜晚是夜晚。
生活很窘迫,但他对未来的生活很有信心。
“加油!”这是他最常说的。
……
傍晚六点半。
白晚樱起床洗漱,随便吃了点饭就去上班。
晚上的风雪比早上又大了不少,他穿上唯一的羽绒服,围上围巾,穿上雪地靴快步的往工作地去。
白晚樱特别满意的一点就是酒吧离他住的地方只隔了一条马路。
进了酒吧后门的员工通道,推开男更衣室门,里面已经有好几位同事穿戴好了工作服。
白晚樱冲他们点点头便走到自己的更衣柜前换上了工作服,把换下来的衣服鞋子整理好放在柜子里又上了锁。
穿戴好后就坐在更衣室外的座椅上刷刷手机等着开例会。
约莫一刻钟,开完会就进到大厅开始打扫卫生,擦桌子擦杯子摆柜子摆杯子。
期间主管会过来点名字,点好名之后再继续打扫卫生,都打扫好了就可以休息一会儿。
八点半准时站到自己负责的区域。
所在的酒吧主打高档类,以娱乐为主。
白晚樱起初不是服务员,经理看他外貌比较出众就安排他在调酒师后面学调酒。他很喜欢这个岗位,还没有干一个月就被调职做了服务员。
原因是服务部缺人,但他知道这是搪塞他的理由。因为第二天就来了一个男人,约莫二十六七这样。
那时候他刚来这里不想吃了这顿没下顿就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慢慢消化。
偶然间从同事的聊天中得知,那个男人叫张晓,二十七,家就住这片儿。还有一件让他震惊的是那个张晓是经理的男朋友。
张晓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
经理是一位心胸阔达的人,做事圆滑世故,考虑周到,对员工都挺关心。
让他记住的一次是他们部门开会的时候,因为他来没多久,加上也不怎么爱说话,就没人坐在他身边。
那段时间来的新人比较多,经理就让新来的站成一排做自我介绍。一听这个消息他心里紧张到打鼓,不是很想面对这么多人。
“白晚樱。”经理喊了他一声。
他下意识猛地抬头喊“到”那一刻神经紧绷,反应过来后见同事们都在笑话他。
经理名叫周琦,是他们前厅经理。
周琦对他说:“没事儿,干的久了也就跟他们一样了。”指着笑哈哈的老员工们。
他从那之后就一直在服务部,不是喜欢,而是可以拿小费。运气好的可以一次拿一两千,对于捉襟见肘的他来说真是雪中送炭。
刚开始的几个月全靠底薪过活,挨了不少批评也写了不少检讨。
月底做总结的时候他总能碰上营销部门的一位同事。经历了几次后,再次见面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听那位同事说,营销部销售一到三名是有额外奖励。所以每当同事中有新的面孔大部分都是营销的,就连他们服务部都转去好几个。
他也想过要去,但每次看到营销们陪顾客喝酒的样子他还是觉得挣点小钱足够生活就行。
惜命。
还有一点让他退却的是营销需要维系客户,他不愿意,而且还要看好自己的客人,不然一不留神就会被人撬单。
他就看到过。
那是发生在经常当最后一名做总结时碰上的营销部同事“李跃”
有天晚上刚营业没多久,李跃给顾客介绍完酒水单之后,突然肚子痛就去了厕所。
正巧他端着托盘从走道经过卡座,全程看见了人物的替换。只见王鸣笑容满面的坐在那里和客人谈声说笑,最后那位客人跟着王铭上了楼。
他出于一码归一码的原则要上前帮李跃挽留住客人却被李跃从背后拉住。
他愤愤不平地看着王鸣,又看了看李跃只好无奈地叹气。
从那之后他遇到好说话的顾客都会把他们推给李跃。
来到这儿都是想挣钱的,人脉运气人格魅力有时候真是缺一不可,显然李跃的运气不是很好。
李跃是他那时候第一个认识并且聊得来的同事。
他不想让李跃挂零挨骂,就会偷摸的给他拉客户。这是他俩的秘密,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王鸣每次看到李跃都会笑眯眯地打招呼,这让他恶心的想吐。
即使再讨厌也要笑脸相迎,不然说不准啥时候又挑他毛病。
……
白晚樱走到一位女士的身旁,温柔礼貌地说:“您好,小姐,这是您点的香槟,请慢用。”
那女士随便应了一声,一直在低头玩手机。
白晚樱习以为常地点点头,就去收拾旁边桌上的空杯空瓶送到清洗间。
这个时间点散客比较多,他巡视着自己负责的区域,边走边想这个月能拿多少工资,还差多少够他的存款。
虽然在这高消费环境上班,但他给自己规定每个月要存下多少才行。除了个别情况之外,他都会控制自己花钱。
至于他存了多少,可能没多少。
“唉。”一想到钱就要暴走。
十一岁从家里跑出来,带着身上仅有的几百块钱跑出了村庄。他身体消瘦如同骷髅一般,让人看到都不敢靠近生怕下一秒瘫倒在地。
他不停地跑啊跑喘着粗气 ,好像后面有许多洪水猛兽追赶似的不敢停下来。
由于消耗力气过大,本就不健壮的身体倒下了。
等他睁开眼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他猛地睁开眼,警惕地环顾四周,墙体霉迹斑驳,简陋得不能在简陋的屋子,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时从隔间走过来一位老人,大概七八十岁,带着一顶老年鸭舌帽步履缓慢,身着泛旧的蓝色衣服右手拄着拐杖穿着黑色布鞋,双眼明亮嘴唇塌陷嚅嗫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老人家看到白晚樱醒了就从床边的凳子上倒了碗水,颤巍巍地端着碗递给白晚樱示意他喝。
碗里的水都快要抖出来,白晚樱赶忙接下,端着碗大口大口的喝,老人家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
他感觉身体有了些许力气。双手捧着碗放在腿上,露出洁白的牙齿对着老人家笑了笑。
老人家蠕动着嘴唇慢慢地说:“吃……饭……”说完,老人家起身拄着拐杖往堂屋去。
白晚樱愣了愣神,随即起身跟着去了堂屋。
他在屋里屋外来回走着观察这房屋周围。三间连坐的石砖房,堂屋的大门有半扇门快要掉,门口有一只小黄狗,窗户是用几根木条夹着塑料膜钉在一起的,不是很能抗风。
老人家用拐杖敲了敲小木桌腿示意他吃饭,白晚樱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离出来,对着老人家笑了笑坐在了凳子上。
老人家是一位男性,白晚樱便叫他“爷爷”
爷爷慢吞吞地喝着白米粥,白晚樱看着桌上简单的饭菜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随后大快朵颐地包揽桌子上能吃的东西。
爷爷看到他的样子便笑了起来,本就松弛的眼皮现下一笑就看不见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