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支教成团宠[九零]》夙与合

3、第 3 章

　　姜柚一惊，连忙敲了敲门，里头的声音才短暂停下。

　　这次开门的是一位婆婆，看起来就是陈南陈阳的奶奶了。

　　她的脸皱巴巴的挤在一起，刚生过气似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姜柚。

　　姜柚被这目光盯着发毛，但还是鼓起勇气说；“奶奶您好，我是新来的老师，叫我小姜就好。”

　　陈奶奶没好气的说：“你就是那个老师？明天我们陈阳会来上学的，没什么事情的话你赶紧回去。”

　　她说着就挥挥手赶人，并且想关上门。

　　姜柚一把握住门框，眼神认真的说：“我是专门来看看陈南和陈阳的，我要和两个孩子确认一下他们的学习进度，才能安排明天的课程。”

　　姜柚趁陈奶奶没注意，挤进门里。

　　“没门儿，我告诉你，你搞错了，”陈奶奶带着些许京味口音，说：“我们家就阳阳一个去上学。”

　　姜柚余光看见了眼眶红红的陈南，还有在后面没出声的陈爷爷。

　　看来这个家目前是陈奶奶说了算。

　　姜柚依旧是笑了笑，绕过陈奶奶走进来，摸摸陈南的头，说：“南南，先带弟弟出去玩，老师和你爷爷奶奶聊一聊大人的事情。”

　　陈南第二次被姜柚摸头，点点头，伸手拉着弟弟往外走。

　　“干什么！”陈奶奶耐心似乎被消磨殆尽，骂到：“有什么好聊的，我们家供不起两个人读书，你们这些城里来的，不就是想多赚钱吗？”

　　姜柚先是把陈南陈阳送出去，才反驳：“陈奶奶，您误会了，我们村里的学校是不收学费的。”

　　“我知道！但是你现在劝着我孙女上学，不就是想让她以后去你们城里接着读书吗？你敢说不要学费生活费？”陈奶奶算账倒是精明，一把年纪了口齿伶俐，说：“你们这些城里下来的，都是串通好的，劝学劝学，就是想着以后多收钱。”

　　“我知道现在政府的助学计划还不完善，”姜柚站在门口，再次反驳道：“但是针对贫困学生已经有很多政策补助了，而且，您到底是心疼钱，还是觉得南南上学没有用，不用我多说吧？”

　　“……是又怎么样！姑娘家家的读书本来就没什么用，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女大当嫁，我还能说错了？”

　　陈爷爷看她俩要吵起来的架势，开口说：“小姜老师，我们家要吃晚饭了，你可以先回去了，这个问题我想不用再聊了吧。”

　　“不，我不走，”姜柚还是挡住门，对着陈奶奶说：“可是您也是姑娘，您比任何人都清楚，作为一个女孩子的难处，就在下午，我给了南南半个面包，她都舍不得吃，一半分给弟弟，一半她说要留给爷爷奶奶。”

　　说到这里，陈奶奶和陈爷爷沉默了，陈奶奶想了想，又要开口，表示自己不想听姜柚说这些，却被姜柚一拍木门镇住了。

　　姜柚一把拍响了木质大门，威慑住了人，接着说下去：“她才八岁，她有选择人生的权利，她虽然不是男孩，但她也是您的孙女，也是您的血亲，我也是女生，我如今学有所成才能下乡来做支教，肩负改变他人命运的责任，在城里，有很多姑娘成绩都很好，都很有出息，现在社会早就不一样了，为什么不能试着改变想法？”

　　“我知道二位在枫源村，可能守了一辈子传统，飞速的发展和改变让你们很难去适应，”姜柚生怕被打断，一口气说：“但这些所谓的家务活真的非陈南去做不可吗？为什么不能让她至少试一试，什么才是她开心的活法，一辈子看着她慢慢变成一个生育的工具，你们做长辈的真的会感到满意吗？”

　　说完姜柚忽觉自己的话重了些，语气也凶了很多，有些怕适得其反，但是陈奶奶和陈爷爷的态度，竟真的比之前好了些许。

　　至少陈奶奶没有矢口反驳出来。

　　或许是他们知道了，姜柚不是表面看起来的软柿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一那瞬间姜柚梦回上辈子的职场，被老板歧视打压，为了生活下去，她含泪熬通宵工作，不敢说一个不字，因为姜柚没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价值和魅力，自然没有底气。

　　现在回头看看自己傻的可怜，她再不愿陈南这样的小姑娘也经历这样类似的事情。

　　僵持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外面的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伴随几声犬吠，陈爷爷率先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再参合这件事。

　　陈奶奶还是不打算就此松口，又问：“那你就说，这家里剩下的活儿，谁干？”

　　“我可以来帮忙，”姜柚说：“不收您钱，也不图什么。”

　　“你说的，”陈奶奶抬手指了指姜柚，说：“只要能把活儿干完，随便陈南怎么学，我都不管。”

　　姜柚当她是同意了，重新露出笑意来，郑重的鞠躬道谢，打开了背后的大门。

　　却发现陈南带着陈阳在门口听着，想必这里几乎没有隔音，应该是什么都听见了。

　　姜柚一时间有些惭愧，因为她刚才对着他们的爷爷奶奶大喊大叫了，和陈南陈阳眼中的温柔老师形象，估计相差甚远。

　　她有些局促，怕陈南害怕自己不愿意来上学，蹲下身子和她持平高度，试探问：“对不起，老师刚才吓到你了吗？”

　　陈南猛的摇摇头，而是牵紧陈阳说：“城里的大姐姐们，真的都很厉害吗？都和姜老师你一样吗？”

　　姜柚点点头，说：“当然了……不，不对，她们比我还要棒的多，她们有的可以当科学家，有的可以当医生，还有的能开公司，当大老板呢。”

　　陈阳拉拉陈南的衣服：“大老板！姐姐、姐姐去当大老板吧！”

　　姜柚笑了，说：“要先好好学习才可以的，没有那么容易，也愿意吗？”

　　陈南被她看的不好意思，低头，小声说：“……我会好好学习的，谢谢姜老师。”

　　关上门之后，姜柚才松了口气。

　　天知道她刚才对峙的时候心里有多慌张，这是她两辈子以来最大声的一次了。

　　然后她默默的在门口守了一会，没听见里面在传来什么动静，看来陈南没有再被爷爷奶奶斥责，姜柚才放心的离开。

　　晚上的小路不好走，特别是姜柚初来乍到还不是太熟悉，差点摔跤，谁知道走到一户人家门口，姜柚忽然被一只手拉住，直接拉进了院子里。

　　知道通过院子里的微亮灯光看清人，姜柚才认出来，原来是之前第一户人家，那位农村妇女。

　　夜晚，这位有些蛮横的妇女把姜柚拉进院子里，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静看着她。

　　“请问，”姜柚差点以为自己不知不觉间得罪了她，开口问：“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你刚才，和陈家那两个老东西吵架了？”

　　姜柚尴尬的忽略她不太礼貌的称呼，点点头说：“不好意思，不是故意打扰您休息的，我这就回去。”

　　这里离陈家的房子确实比较近。

　　“慢着，又不是要骂你，”妇女抬手，说：“我叫陶梦芳，是我们家的大姐。”

　　姜柚眨了眨眼，因为对方的自我介绍来的很突兀。

　　陶梦芳东张西望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说：“我们家一共三个姑娘，我小妹今年七岁了，你看你教不教她。”

　　“三……等等……”没记错的话，这个年代应该有生育政策才对。

　　看姜柚的表情陶梦芳就猜到了她想问什么，解释道：“你放心，我们三个姑娘不是亲姐妹，都是亲戚，只不过各自家里的父母长辈不是死了就是在外地，所以我们才搭伙过日子的。”

　　“这样啊，”姜柚明白的点点头，说：“当然可以了，只要愿意跟着我学，随时欢迎。”

　　之前陶梦芳开门，姜柚什么也没问到，就把门给关了，现在她才知道陶梦芳家里也有孩子。

　　姜柚拿出本子，说：“有笔吗，你小妹叫什么名字，我记一下。”

　　“……好像没有笔，”陶梦芳犯难，挠了挠脖子，说：“这样，我把名字告诉你，你等会，我找找户口。”

　　陶梦芳不识字，不能直接告诉姜柚小妹的名字是哪个字，而是翻出了户口，上面写着朱晓英三个字。

　　姜柚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那她现在在家里吗？以前有没有学过呢。”

　　陶梦芳听见姜柚问这个，脸色一变，火气蹭的就上来了，说：“等会！我给你把她逮回来。”

　　姜柚有些疑惑：“逮？”

　　陶梦芳左顾右盼，找到了一根藤条，大步走出院子，姜柚不知所云的站在原地等了一会，看见陶梦芳拎着一个小姑娘的耳朵，嘴里骂骂咧咧的往这边走。

　　姜柚愣了一会，连忙上前，劝到：“您冷静，不、不能打孩子呀。”

　　“这孩子该打！”陶梦芳一松手，小姑娘就一溜烟躲到姜柚背后，哪怕她是第一次见姜柚。

　　陶梦芳指着她说：“我告诉你陶晓英，你躲也没用，明天你必须去给我上学！”

　　“我不要！”陶晓英一边躲在姜柚背后还一边做鬼脸：“我才不要去！”

　　姜柚在村子里见到很多想上没得上的孩子，还是头一次见到陶晓英这样主动不想去上学的。

　　“你看看这孩子，”陶梦芳气的火气上涌，转而对姜柚说：“她一听到有新老师，躲到了后山的粪坑旁边去！……快点给我过来！身上脏死了。”

　　“没事没事……”姜柚倒也没有嫌弃，只是才发觉怪不得有一股味道……好在小姑娘只是躲在那，没有掉进去，身上没有沾到什么污秽之物，最多只有泥巴和草叶子。

　　“我不去！”陶晓英拉着姜柚的衣服说：“你打死我我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