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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晏清樾长身而立,俯视圆池底,池内温热的水泡生得越来越多,一团若隐若现的黑影逐渐扩散开来。
      一股铁锈味猝然窜入鼻腔,她心道不好,立即抽剑,以上撩之势劈碎了那团鬼火。
      圆池内“突”地一声炸开来,一道幽幽绿气向冲上水面,向项凛和花岁稔飞袭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花岁稔拔腿想跑,却发现她的身形轻盈如鹰,脚下如生风踏璧石,踩头骨,在绿气背后落下。
      项凛继而轻巧掠过绿气的攻势。

      绿气顿时生出圈圈环烟,璧上骨,地上皮也袅袅生出玄青色的雾来,缭绕间绿气俨然变成一只状如巨狮的似雾似鬼的妖兽。妖兽高约九尺,一声厉吼震落石块,余波激荡,那二位动用功法方才稳住,花岁稔被余波击中腹部,顿时呕出一口热血。
      妖兽长着鬼魅一样的白面,闪着碧灼灼妖火的青眼不断地向下淌着青色的粘稠泪珠,咧牙吼叫着,满洞白骨嘎吱嘎吱响动,站立起来,如泣如诉,如婴孩声声啼鸣,疾速向三人人包围而来。
      项凛扯住花岁稔的身子,口中咬上那块玉牌,面目狰狞,“少宗主,好好享受吧。”
      紧接着,便携着花岁稔坠入池底。

      晏清樾本想一同进去,当她跃至池边,只见池两侧轰隆隆滑动两块石板,闭拢起来的缝隙,仅有几寸宽,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块牢牢对上。晏清樾屏息凝神,压下心中的怒意,腾空而起,双掌合立,通身暗紫的长剑又变作覆霜长剑,向那稠糊糊的白面劈去。

      剑光贯穿妖兽的雾气身体,将壁上白骨仅剩的一个首级劈砍下来,血肉模糊的头连着颈骨碌碌滚下,荡起黏糊的泥尘血浆。
      晏清樾与妖兽缠斗了几十回合,又有无数的白骨人皮一圈圈地将她围至中心,铺天盖地地向她抓咬而来,形成百鬼压阵之势。她躲避不及,一团青雾正击中腰侧,霎时血流如注。
      晏清樾忍着钻心的疼痛,心一横,结印施法,薄唇轻启,“两两归一,万物皆平。”
      长剑迸发出耀眼白光,一只紫光流溢的鸾鸟破剑而出,铺开的尾羽则是不含一丝杂色的纯白,随着鸾鸟长鸣一声,簇簇白霜,道道闪电,交相缠绕,直冲洞顶,继而分身出万道泛着寒意,裹着雷光的长剑,天女散花一般,晶莹的白色碎片直直地落下,扎进妖兽体内,一道紫白光罩骤然聚起又骤然崩碎。
      百鬼化作蓬起的灰烬,妖兽散成青色的颗粒,落在冰面上霎时湮灭。

      晏清樾捂紧了腰间的伤口,糊了满手黏腻的血,她寻到一块石壁,却无力支撑,跌坐了下来。

      那厢花岁稔随着项凛坠入池底,耳边传来一声问候,夹杂着咕噜起伏的水声。
      “小师妹,若是觉得有肤如刀割,势必要传音于我。”
      花岁稔艰难地睁开眼,却不见项凛张嘴,想着他可能是用了什么仙法,只是一字一句分明说得是关心的话儿,可花岁稔从他那双眸子里却看不见一丝的真挚情意。
      反被他以臂扼制住了脖子,难以动弹。

      扑的一声,花岁稔脚下无力,掉入池底,他们二人结结实实地摔在石面上。她爬起身,发现头顶是一面如平滑玻璃样的结界,隔绝了上面的浓稠青水。原本这一潭的青水,在上面看起来,很难不让人退避三尺。
      这时从下向上看,则是溶溶澄净,水光粼粼,星星点点,好似幻梦之境。

      “凤潋刀。”项凛低声喃喃,瞪大了眼睛。

      花岁稔循声望去,这是一个小型密室,四四方方,由朴实的青石砌成,光洁平整。一侧石壁中间立着一樽木质棺椁,边角处的漆釉有些许剥落,看起来有些年份了。
      “你带我来这作什么?”花岁稔胸中存疑,明显晏清樾才是那个神通广大的人,项凛将晏清樾设计留在上面,反倒带自己这么一个小废物。

      “取刀啊。”

      “刀在哪里?”

      “在木棺里。”

      花岁稔扭头看向木棺,只觉胸中咚咚地搏动了几下,她压住胸口连连后退,额上冷汗涔涔。
      “这棺,与我有何关系?”花岁稔有气无力道。

      项凛大喜道:“她果然认你做主。”
      他激动地扶起花岁稔,声音哆哆嗦嗦,“去吧,小师妹,去取刀。”

      花岁稔看向他那双近乎癫狂的眼睛,甩开他的手,“我,我为何要取这把刀?”

      项凛愣住片刻,俯身对上花岁稔的眼睛。
      “你,不愿取?”

      花岁稔站直了身,“我愿意不愿意是我的事,与你何干,你这么眼巴巴地盼着我取刀,打得是什么心思?”

      项凛唇角微动,“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若是我能拿到这把刀,我就会娶你为妻,从此不论世间如何纷扰,你我只做一对人人羡慕的逍遥眷侣。”

      花岁稔听后,哑然失笑。
      “我怎么就信了你这种鬼话?”
      她怎么就信了他这种鬼话,花岁稔从那双眼睛里没有瞧出一丝动情,只有满目的算计。

      项凛也站直了身,咬紧了牙关,“你什么意思?”

      “我不会帮你取刀,我也不是以前的花岁稔,要么你放我出去,要么我们就当这老家伙的守棺人吧。”
      她想不明白,原身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一个人,这么久的时间都没有察觉出来,原身的芯子早就换了一个,从未把原身放在心里过,竟然还可以大言不惭地说出那些话来。

      项凛扬起头,眸中闪着发狂的火焰,他冲上来,死死掐住花岁稔的脖子,双目眦裂,“你敢违抗我的话儿?”他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好师妹,你不喜欢你的凛哥哥了吗?”

      花岁稔疯狂掰动项凛的手指,脚也不停地踢动,“真…真是…瞎了眼…”

      “帮我,帮我,否则就生生世世死在这亡命的洞底吧。”

      “不,不可能…”
      在窒息的边缘,花岁稔忽然想起曾经学过的防身术,绷紧了两指,猛地戳向项凛的双目。
      她的速度极快,项凛来不及躲闪,只听噗嗤一声,他的眼角瞬间滴落出数道血注。
      “啊,你这个贱人!”项凛蜷缩在地上,口中发出阵阵哀嚎。

      热血洒满前襟,点点血迹,散发出腥气。花岁稔连忙爬起来,用力咳了几下,直至气顺。
      才看到项凛仍旧污言秽语骂个不停,花岁稔看着腥臭粘稠的手,连忙在项凛的衣角上搓个不停,两手都被搓出了血色,才瘫坐地上。

      她看着这一地的血迹,难以相信这样血腥景象,出自她手。
      “是你要先杀我,是你要先杀我的……”

      “我就是要杀你,我要让你生死不能,我要让你生生世世,千百年都服侍于我,千百年都只能做个刀灵……千年……以我……主。”
      说到后面,项凛已经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花岁稔忍着对血腥的不适,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抽噎道:“你,真是,该死……”
      她拖着麻木的身躯,踱步到木棺前。
      她每靠近一步,木棺的棺缝便溢出一圈流光。
      如练的清光越来越盛,花岁稔的脑中思绪却愈来愈开阔,泪痕干涸在脸上。

      在这样一个勾心斗角,弱肉强食的世界,若是以后再遇到项凛这样的人,她又该怎么办呢,不会每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她回想了,之前的种种,多次处在丧命的边缘,这个世界,是蛰伏隐匿在黑暗中的凶兽,她连它的眉目都摸不清,她或许会被这只凶兽啃咬撕碎,可她也可以凌驾于凶兽之上,做一只睥睨八荒九洲的凤。

      想到此,花岁稔慌地将手收回,在现代,她从来没与哥哥姐姐争抢过什么,作为母亲年龄最小的私生女,家里只对她有经济支持,爱,野心这样的东西,与她是不沾边的。

      可是,不沾边却不代表从未想过。

      她脑中又想到原身,又想到兴许自己穿进书中不是因为多骂了作者几句,而恰恰是因为她带着觉醒的力量而来,女主那么好的条件,凭什么要做男主身后的菟丝花,男主可以傲视于九洲,女主当然也可以。

      思及此,花岁稔望向木棺,伸手摩挲着棺缝,却发现她的手被紧紧吸附在木棺缝,无数如胶如漆的黑水从她的指缝中渗出来,洇进了棺里。

      又不受控制般,豁地掀开了棺。

      木棺内部激荡起滚滚黑雾。
      黑雾散尽,花岁稔掩鼻,探寻的视线投在黑雾背后,待看清后,惊叫出声。

      棺内几乎没有什么随葬品,只一具发黑的尸骨,双手压着一柄宽身阔刀。
      棺主是男是女尚且分辨不清,白骨罩着一身墨色宽袍,衣领上袖口绣着淡金色的祥云纹,里面则是纯黑的劲装,黑色长裤扎进黑靴之中,颇有威仪。
      视线落下,花岁稔的目光定在了那把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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