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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第 1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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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转场,时青岁躺在重症病院,而沈玄慈站在墓碑前,满脸凄伤,他脚尖前的墓碑,赫然写着俞韵的名字。
场景再次转变,天空下着雨,整个画面灰蒙蒙的,一个男人的背影直直往前走,他穿着黑色的兜帽雨衣,全身捂得严谨,看不到一丝面容。画面随着男人再次来到墓碑前,男人提起铁锹,没有片刻停留,对准草土就是一铲子。
一铲一铲,泥土混杂着青草与雨水,泥泞着翻涌而起,一点点露出下面的棺木。
而男人喘着粗气,铁锹的尖头猛然对向棺木……
砰。
俞韵骤然惊醒,心跳得很快,她下意识偏头望向窗边,玻璃外的天空泛起虾青,就快要天亮了。
竟然过了一夜吗?俞韵将枕头垫高,半坐起来。她按住心口,想要平复那个梦境带来的心悸,很奇怪,明明梦中什么恐怖场景也没有,但俞韵就是感受到了一种实质性的恐慌。
俞韵很清楚这不是她自己的感觉,因为她做噩梦时从不这样,而这种异常的感受,估计是这个世界特有的。
俞韵慢慢回忆梦境,正常做梦,醒来便忘得差不多了,但刚才的梦却格外清晰,甚至细节也一清二楚,仿佛那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实。俞韵又感到了奇怪,若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么“妻子”应该死了才对,那她现在是谁;“妻子”没死,她又是怎么复活的,难道是“婆婆”或“丈夫”向精灵许了愿?
若不是事实,只是一个梦,那她为何会做这个梦?
是人为还是世界系统?
人为的话,难道是王婆婆?不对,不是王婆婆。大家的困倦如出一撤,照这样的状态,他们可能也做了梦。
那就只有世界系统了,或者,还有一种可能……
俞韵一下想到了浑身火烧、肢体扭曲的“俞韵”,现在看来,那个样子不是诅咒也不是预言,而是车祸里的“妻子”。
俞韵蹙眉,精灵变成车祸后的样子,随后用梦境还原车祸前后,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什么?
比较合理的推测是“婆婆”、“丈夫”对精灵许愿,却又不想付出代价,于是施术不许精灵寻来,但精灵还是找上了“妻子”,向其讨取代价,精灵在他们口中成了恶鬼,而“哥哥”前后两次用护灵石试探,也能验证“丈夫”口中说的“哥哥”指使恶鬼索命。
猜来猜去多个版本,目前是最可靠的一个了,但俞韵还是觉得矛盾,比如“精灵索取代价”这一项,精灵从头到尾只在针对她,没有针对沈玄慈或王婆婆,而且只有伤害举动,没有伤害实质,不可能代价只是吓一吓人罢了吧?
俞韵想得头疼,她掀开被子下床,用凉水扑了扑脸。
一楼鞋柜少了王婆婆外出的皮鞋,室内鞋却端正地摆在地毯上,俞韵巡视一圈,确定王婆婆不在家,于是直接上楼敲醒沈玄慈。
“你昨晚有没有做梦?”看着睡眼惺忪的沈玄慈,俞韵开门见山。
沈玄慈挠了挠头发,懵懂回忆昨晚的梦。
“有什么问题吗?”沈玄慈说完打了个呵欠,发现俞韵表情沉思,他不由自主跟着紧张,之前瞌睡的劲完全消了。
“没事,”俞韵回答,“我也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梦。”
“啊?”沈玄慈惊讶,“怎么会这样。”
俞韵凝眸:“你有没有看到雨衣男是谁?”
沈玄慈推正镜框,揪着头发:“好像,好像……”沈玄慈思索,眉心折起,“好像是我?但好像又不是……好像是小岁,不对……”
“行了,想不起就算了。”俞韵打断。
沈玄慈五官全部皱到了一起,忍着脑袋的疼痛。很奇怪,明明画面不恐怖,可他却从心眼里感到恐慌,不敢继续往下想。
俞韵换了话题,和沈玄慈简单商量今天计划。
太阳照破云层,天彻底亮了。
吃过早餐,两人看准时间各自行动,俞韵在家找出可能用到的东西,装进背包,打开门,一只脚迈过正门白线。她留意着自己的身体状态,没有感觉到异常,也没看到诡异的事件,俞韵迈出另一只脚,整个人站在白线外。
她等了一会,一切如常,什么也没有发生。
俞韵放下心,依照时青岁说过的家庭地址出发,向时青岁家出发。
八点半,时青岁拄拐出门上车,沈玄慈租了一辆车,紧随其后。俞韵看到两辆车离开,助跑冲向墙院,翻过围墙,快步走到正门口。
大门是电子锁,俞韵准备的撬锁工具可能用不上了,她试着输入密码,用的是时青岁在现实世界里使用的别墅密码。
嘀。门开了。俞韵挑眉,迈步走进屋中。
屋子的布局装修与沈玄慈那边差不多,俞韵粗略检查房间,决定从活动痕迹最明显的书房和卧室开始翻查起。
首先是书房。书架和角落存着大量的神秘学书籍,从书名扫去,有不少与精灵相关,俞韵随意抽出一本,一翻开就看到了被折起的页角,而这一页上,有几行文字被蓝笔圈出,说的正是如何有效召唤精灵许愿。
俞韵联想到什么,马上开始一本本抽书翻阅。
这些书里,许多都被折角了。被标记的书页,有的讲述了如何控制精灵,有的则介绍了精灵的习性,但不同的书有不同理论,许多内容出现相悖,可靠性比较低,俞韵不打算采纳,有的说的是精神控制,尤其是如何让一个人完全臣服于另一个人,俞韵警惕起来,她把这些内容归类,也发现了不同程度的杂乱,还总在书页空白看到“废物”、“无用”、“浪费时间”等批注。
难道对方实验过?
俞韵觉得,这些书,很有可能是属于“哥哥”的。
快速浏览下来,一本较旧的书引起了俞韵注意。
这本书好像被翻阅过了很多次,或者说,是被人经常拿着摩挲,书的内容也不出所料,又是如何利用精灵让现实里的人成为听话傀儡——
“若你想让A变为完全服从自己的娃娃,很轻松,只需向精灵许愿,并承诺把A的灵魂奉为祭品,等精灵吞噬A灵魂后,她或者他,死后便将成为你手中的娃娃,哪怕对方是首相,也只会对你俯首帖耳,百依百顺。”
“值得提醒的是,在许愿过程中,如果你的娃娃激烈反抗,那么吞噬就可能出现问题,精灵可能会部分侵占A的身体,并且破坏仪式……到时候,你得到的可就不是一个听话的娃娃了。”
俞韵攥着书,忽地想起翻过的一本研究灵魂的杂记,她把旧书反扣桌面,凭着记忆找到那本杂记,指尖哗啦啦地翻过书页,指向一行读过的字:“灵魂缺失的典型症状:失忆。”
俞韵定定地看着书,蹙眉思考。
这种情况,又和“妻子”重合了。
难道许愿的不是“丈夫”和“婆婆”,而是“哥哥”?
事情似乎有了另一种解释的版本。她看见的“俞韵”,是试图继续吞噬自己灵魂的精灵,而沈玄慈和王婆婆,也是真的在保护自己,时青岁态度的两次迥异、她的梦境、对十字型匕首的厌恶,以及精灵那些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恐吓,好像也能说得通了。
但是……没错,俞韵脑中仍存在着一个“但是”。
俞韵发现,还是有细节对不上。
问题依旧出现在精灵身上,无论在那种情况,精灵对不应该对自己手下留情才对。
不知怎地,俞韵感觉时青岁、沈玄慈、精灵这三方,无论单拎出哪一个,都和其他两方有产生了矛盾和对立,她有种直觉,事情可能还有存在着第三个版本,站在精灵视角的版本。就像是拼图,俞韵现在拥有的图块已经能看出拼图的大概面貌了,但无论拿到多少块,只要没找齐所有图块,她就无法肯定拼图的最终样貌。
俞韵继续翻书,没再找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转而去卧室查看,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看着时间,假如沈玄慈顺利的话,现在也快逼近时青岁去教堂的时候了,俞韵简单清除来过的痕迹,撩起背包,赶往下一个地点。
俞韵抵达时没看到沈玄慈,也没看到沈玄慈租来的车,她拐了几个角,到教堂背面,远远就看到了时青岁站在墓碑后,而牧师拿着铲子,弯腰在挖什么。
这是一片较开阔的墓园,边缘种了大量的绿化带和高大树木,但就算躲到树后,也存在着被发现的风险,俞韵望向教堂顶,立时寻到一处可观察的隐蔽位,她行动迅速,果断跑向教堂二楼,轻轻推开珐琅的圣母窗,从背包里拿出迷你望远镜。
镜片瞄向墓碑,在俞韵这个角度,碑刻偏斜,并不能看到明显的文字,但看碑的形状和隐隐绰绰的照片,俞韵判断,这就是梦中“妻子”的墓碑。
镜片移动,牧师直起身,铲子插进脚边的土里,手臂长溜溜地擦汗,另一只手则奋力地敲着后腰,嘴巴动来动去,好像在抱怨,时青岁背在镜框里,俞韵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不能看到他是否也说了什么。
底下的红土露出了一半的黑色棺椁,时青岁接过铲子,似乎就要像梦境里的那样,暴力开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