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这一年》墨致远

34、2024-02-06

　　辫子哥不仅仅扎个有特色的小辫子，他的左脸颧骨处还有个约三厘米长的竖条刀疤，配上他不爱说话的性格更显得他冷酷。但是他的脸圆圆的，肉肉的，有时候又好像不那么冷酷。我们虽然算是老顾客，因为双方都不爱说话便对对方了解都不多。
　　当我们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会对这个人充满想象，会脑补这个人可能有过什么奇遇。他为什么喜欢扎个小辫子呢？他脸上的刀疤怎么来的呢？是打架还是摔的？他曾经干过啥事呢？他为什么不爱说话呢？他剪头发可真耐心啊！
　　辫子哥从理发店离职不久后，我看到他发了一条朋友圈，原来他回老家株洲开理发店去了。他盘了个不大的门面，自己既是老板又是员工。我想作为一名手艺人，有个这样的小店作为自己的归宿还挺不错的。
　　我特别羡慕有手艺的人，有一个自己擅长的事能养活自己这很帅气。
　　时间就这样不快不慢的过着，此后我还是去文峰剪头发，每次都由洗头发的工作人员随缘安排理发师。每个理发师的风格都不一样，但技术大同小异。不过没有一个剪得像辫子哥那样细细慢慢的。
　　有时候遇到健谈不停推销的理发师，我就挺想念辫子哥的，我最不喜欢推销了，因为我这人耳根子软，一推销我就买，一买我就上当。后来遭遇了疫情这个店都没有垮，我想那个店长果然没骗我，这果真是老板买的门面，不会垮。这次充值倒是挺值。
　　两个多月前，我又看到辫子哥的朋友圈，他回到了这个文峰理发店。我还挺惊喜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豹哥，豹哥也很喜欢辫子哥的手艺，而且他经常去剪头发。于是他再次去剪头发时，就特地喊了辫子哥给他剪。
　　豹哥回来告诉我关于辫子哥的一切。
　　辫子哥自己的小店因为门面费上涨，又因为开在老家门口，就经常被朋友喊出去玩，三天两头陪朋友只好经常关门，接着又遇上疫情，开了一年多也没赚什么钱于是就彻底关门了。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就又回到了老主顾文峰这里。他说，安安心心在长沙上班，还能存下不少钱，在家里那边，存不了钱。
　　豹哥还说，他现在是美发总监了，如果喊他剪头发，得收费56元，但是这次就还是只收18。辫子哥还问他，我怎么没去剪头发。原来辫子哥还一直记得我们俩。
　　这几天我想我也得剪个头发准备过年了，于是昨天我走进了理发店。上次的理发师给我剪得太短，我已经四五个月没有剪头发了。辫子哥站在门口一眼就认出了我们，满面笑容说欢迎光临，而我差点没有认出他。他胖了些，脸更圆了，唯一的相同点是他仍旧扎了个辫子，只是辫子也和以前的不同了。现在不是半个前脑袋留长，而且整个头发都留长扎了个小辫子。小辫子搭拉下来靠近脖子，这完全不是同一种风格了。没有以前那么酷了。
　　而且他变了，整个人变得很开朗很健谈，圆圆的脸一直在笑着。
　　我跟他说，你怎么回来了？
　　然后他把他的经历又说了一遍，跟我在豹哥那里听来的一模一样。不过更长，里面还夹杂着他一些过年如何回家还有买房过程中的一些事。
　　吹风吹着我的头发，其实他的很多话我没有听清。但是可以确认的是，他一直在说，而且他很高兴。
　　我面带微笑，点头，假装自己听到了。等吹风停下来，我说，我们都挺喜欢你剪头发的，你回来挺好的。他更开心了，又不停的说了起来，说自己机缘巧合之下回来了，他还说决定回来的那天，晚上11点这边的某个人去接的。
　　他还说，我这人就是这样，想做什么立马就做了。
　　然后吹风吹了起来，他又说了很多，他很开心，可能是因为觉得有我们这样的老顾客的信任让他特别自豪，他不停的说着，我一个字也没有听清。这次剪头发他说的话，比以前所有的话加起来的还多。两年多，辫子哥变了很多，一点也不冷酷了。
　　到了吹风再次停下来，我已经不知道如何接话，于是我又回到了以前那种安静微笑的状态。
　　他又安静的细细慢慢的给我剪起了头发，我感觉这个世界回到了我熟悉的样子。这让我这样不喜社交的人感觉很舒服。
　　等到了结账的时候，是56元，而如果不特地指定他，只要18元。过年了，我之所以如此大方也是为了感谢他给我的服务。可以预见，这个年他会过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