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交易商》李明渊

33、第四个世界

　　别看植物星生态环境好，又有神秘的世界树。
　　表面看似原始，实际是个妥妥的高科位面。
　　不管是全息电视、还是飞行滑板，都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由于该世界智慧生物的特殊性，才能让其一直在保障环境的前提下稳步发展。
　　这是叶卿最喜欢的一点。

　　前文说过，植物星人生性平和，星球有历史以来从未爆发过战争。
　　他们生命漫长，热爱生活。不爱宅在家，喜欢出门晒太阳。
　　植物星人通常只会在三百年的幼崽期才有大声嬉闹、尖叫这种行为。
　　稳重的成年人说话温声细语，经常聚在一起安静而热烈的讨论或者看热闹。热爱极限运动，喜欢唱歌。

　　比起跳两层楼如履平地的幼崽，成年人的身体素质显然更好。
　　因此，他们参与的项目也更极限。
　　每天都会有许多人去城外玩儿。
　　叶卿之所以一百年都没走出多源城，并不单单只是因为她走的慢。
　　而是城外幼崽不能单独行动。

　　这里的野外，那是真正的野外。
　　高山、峭壁、沼泽、大川，各种危险的地貌。
　　与此同时，丰富的生态环境里，各种野兽没有被过度狩猎。
　　因为这里的高等生命不吃肉。
　　叶绿素、阳光和水源是这里所有生命的基础元素。
　　人与其他生灵平等的相处在同一片自然里。

　　在野外，可玩的极限运动项目非常多。
　　高空坠落、徒手攀岩、深海潜水、悬崖跳水、火山滑行、野外跑酷、翼装飞行、穿越兽群……
　　每一项都惊险刺激。
　　实际上，就连使用“城际交通”——陆行和飞行兽的时候，也会伴随一定危险。
　　因为它们并非人工驯养，而是人类用食物雇佣的。
　　有些调皮或者桀骜不驯的打工兽，偶尔也会在工作的时候故意捣蛋。
　　幼崽们若是没有经验丰富的的成年人领着，很可能会受伤。
　　所以，叶卿暂时还没机会见识野外的精彩。

　　倒是唱歌，叶卿有幸参加过几次。
　　和酒店的工作人员们。
　　平日里沉稳的大人们，一拿起麦克风，各个秒变歌王。
　　那高音唱的，直叫叶卿自愧不如。

　　植物星的音乐风格空灵而悠扬。人人都是歌唱大家。
　　因为全民热爱音乐，很是出了不少天才作曲家。
　　植物星人在音乐中尽情抒发着自己对世界、对生活、对“MUMU”的喜爱之情。
　　叶卿沉醉在音乐的海洋里，真切的体会到了这里的人为何这么喜爱音乐。
　　——真的很美。

　　他们酒店最近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是一位老人。
　　老人名叫奥西里，今年一万四千四百岁。
　　他已经很老了，脸上的年轮层层叠叠的挂在皮肤上。
　　皱纹把眼睛挤压的只剩一道缝。

　　他是来“回归”的。
　　奥西里在一天清晨感受到了生命终结的信号。
　　“我听到‘MUMU’在召唤我。”他说。

　　奥西里的儿子里斯陪着他来的。
　　他们在酒店住了几天。
　　每天，里斯都要陪着父亲在酒店外面走一走。
　　父子两个低声聊着天，场面很温馨。

　　老爷子虽然皱纹多到满脸都是，走路也慢吞吞的，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其他毛病。
　　他仍然能吃能睡，神态平和、精神矍铄。
　　成功投喂叶卿这个“幼崽”时还会笑的很开心。
　　被迫“彩衣娱亲”的叶卿每天都吃的很撑，感觉几天下来脸都圆了。

　　可是——奥西里爷爷，看起来并不像是要死的样子呀？
　　叶卿对此很是不解。
　　有一次，她不小心把这句话问出了口。
　　奥西里摸了摸她剪成狗啃式的柔软短发，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时候到了。”

　　顺带一提，叶卿的头发是佩洛西剪的。
　　她在叶卿问哪里可以剪头发的时候，非常兴奋的毛遂自荐：“给幼崽剪一次头发可是我的梦想！放心，我一定给你剪的特别特别可爱！”
　　事实证明，大美女也不是就一定会打理头发的。
　　一切结束的时候，佩洛西看起来沮丧极了。
　　叶卿面对着那双泫然欲泣的大眼睛，艰难的夸奖道：“是……是，还是挺可爱的哈……”
　　还好叶卿不是真正的幼崽，不然一定会当场哭出来。
　　……

　　叶卿的困惑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酒店里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三楼。
　　平时星空漫布的“学习室”今日突然变成了阳光普照。
　　空间的门全部打开了。
　　叶卿第一次发现这里是那么的大。
　　酒店里所有人安静的聚集在这里。

　　奥西里爷爷面容平静的和大家告别。
　　拥抱了他的儿子，又慈爱的拍了拍人群中唯一的幼崽叶卿，和熟悉的老伙计们挥挥手，转身走向了世界树。
　　他抬手轻触树干，眷恋的叫了一句：“MUMU。”
　　在叶卿陡然瞪大的双眼中，平日上课时，从来安静的树根突然动了起来。
　　粗壮的树根纠结蜿蜒，将老人包裹着，最终沉入了地底。
　　周围的人安静的看着，仿佛一切本就如此。
　　这一幕在叶卿的眼中，平静又怪异。
　　……

　　叶卿不记得自己当天是怎么回的房间。
　　在叶卿的记忆中，死亡从来都是狰狞的。
　　不管是自然老死，还是意外去世，生病、受伤，亦或是自我了结。
　　每一个生命的逝去都带着有声或无声的哀嚎。
　　即便是当初坦然接受死亡的她，仍会对每一个生命的消逝感到惋惜。
　　她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如此从容赴死？
　　人活着为什么要死？死亡又究竟是什么呢？
　　……

　　叶卿睡了一天一夜。
　　梦中，一岁的叶卿被爸爸抱着给已经硬了的嬷嬷磕头。
　　“爸爸以后就没有妈妈了。”父亲呜咽的用力抱住小小的叶卿，手指冰冷……
　　三岁时，父亲无神的双眼和满是鲜血的脸，还有母亲那声凄厉的“亲亲快跑！”是她对死亡的全部记忆。
　　懵懂的她听话的跌跌撞撞向前，直到被身后“轰”的一声汽车爆炸震晕……
　　七岁时，孤儿院的小伙伴进了急救室。他们所有人围在病房里，看着穿白大褂的叔叔宣布无法救治。
　　拔下氧气罩那一瞬间，病床上的生灵发出最后一声气音的抽搐……

　　那之后一连几天，叶卿变得很沉默。
　　直到周三，避无可避的课程让她再次来到这间“学习室”。
　　犹豫半响，叶卿最终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像是知道她的心情，世界树温柔的声音响起：“他们来自于我，又回归于我。这是他们命定的归途。生命本就是一场循环。所谓逝者，只是换了另一种形式存在。而你，我特别的孩子，生者不该沉溺于过去。你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

　　一天后，叶卿恢复了活力。
　　酒店众人看到之后，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这是必然的过程，每个幼崽看到死亡都会受到刺激。心态转换过来就好。
　　系统：【宿主想开了？】
　　叶卿：“嗯，想开了。关于死亡，我仍然不懂。但是活着的人，就该想活着的事。至于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时间那么长，也许我活着活着，就能知道啦！”

　　恢复活力的叶卿继续平日的生活，小滑板又拿出来了，日光浴也重新晒上了。
　　和酒店的哥哥姐姐们出去唱歌，每天还要抽空去摆摊。
　　在这个世界呆的越久，叶卿的身体素质越发好了。
　　她现在几乎跟本地人的幼崽一样皮实。旋转秋千也敢玩了，滑板速度也飚起来了。
　　叶卿每天坐着不同的小滑板去摆摊，一路上开的飞快。

　　叶卿的小摊子摆出来之后，非常受欢迎。
　　在植物星，看书是绝大多数人的爱好。
　　人们通过一本一本的文字去跟作者对话，去了解世界，去体验不同的人生片段。好像自己的生命也跟着增加了许多厚度。

　　有人打开书看了几眼，当场掏钱买单。
　　还有的直接站在原地就看了进去。
　　这个时候，叶卿更能看到当地人对一件事的执着。
　　他们竟然能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看上一整天。
　　从天亮看到天黑。
　　叶卿都收摊准备走了，人家还站在那里看。
　　腿都不酸的！
　　叶卿看着一个大叔收到老婆孩子的电话，把手上的书本一收，绝尘而去的背影，第无数次感慨植物星人的好身体。

　　另一个世界的思想瑰宝无疑是神奇而瑰丽的，植物星人看的津津有味。
　　叶卿的书卖的很好。
　　在这里，叶卿卖货从来不用遮遮掩掩的掩盖进货方式。以免被有心人或者有关机构发现。
　　这里就没有监控——因为没有恶性事件，所以根本不需要。

　　很快，就有大书商来找叶卿谈大批量出版。
　　叶卿同意了。
　　接着便是谈价钱，分成、出版形式等。
　　谈好后便是签合同。
　　一切都很顺利。
　　双方态度平和，按章办事。
　　都是经过“百年灌溉”的、懂法的成年人，绝不存在互相欺骗的事。

　　结果，签合同的时候出问题了。
　　对方发现叶卿是幼崽之后，马上不干了。
　　说什么都要改合约。
　　——给幼崽做生意，得让利！
　　叶卿的分成当场多出两成。
　　总经销和各地分销商各让一成。
　　给她看傻眼了。

　　不知怎么的，叶卿上课的时候，世界树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是异世界的书吗？可以给我也读一读吗？”
　　叶卿欣然同意，第二次上课便带了一整套过去。
　　看着世界树根眨眼间把书籍吸收完毕，叶卿还是很不习惯。

　　似乎察觉到了叶卿的紧张，世界树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别怕。”带着安抚的力量。
　　叶卿的肩膀不自觉放松：是了，如果有危险，早在见面第一次就有了。
　　她们都已经相处一百多年了。
　　这个世界的人们是如此的友爱平和，让她早在不自觉间生出了归属感。

　　只是，叶卿从不会和世界树提及蓝星的位置问题。
　　有句话说的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不能拿自己的家乡冒险。
　　世界树不知道察觉没有，也从未问过。
　　也许，作为一颗博学的树，她只是单纯对陌生事物好奇罢了。

　　毕竟跟人家学习了上百年的知识，叶卿投桃报李，也提供了不少自己在其他位面学到的科技知识给对方。
　　世界树愉快的接收了，但是表示：“这些科技对环境的损害都太大了，不适合我们星球。但是思路值得学习。如果是把这里去掉，再加上……”
　　这给叶卿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是了，她可以根据在这里学习到的东西，帮助家乡更好的治理环境呀！

作者有话说

　　活着的意义，活着活着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