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交易商》李明渊

16、第二个世界

　　叶卿学这些，当然是为了在异界自保。
　　穆师傅作为素质极高的专业人士，每个指点都让人受益匪浅。
　　叶卿珍惜这个机会，学的很认真。
　　跟着穆师傅在全息世界摸爬滚打，战斗经验值每天涨的飞快。

　　但是，变强的过程往往是痛苦的。
　　练习的艰辛自不必说。
　　刚从全息世界出来，当时只会觉得浑身无力、手软脚软，甚至有点轻飘飘。
　　刚运动完的大脑高度兴奋，连饥饿也感觉不到。
　　睡一觉之后才知道厉害。

　　第二天起来，人会马上浑身酸痛难当，胃空的仿佛能吃下一头牛。
　　乳酸堆积、过度运动、甚至拉伤的肌肉隐隐颤抖。
　　穆师傅有教她在运动后自我拉伸按摩，还推荐了好的药膏。可惜，效果也都有限。
　　这个过程，是她必须经历的。

　　很长一段时间，叶卿都是龇牙咧嘴着去摆摊的。
　　从每天痛苦难当，到面不改色加练，再到能在穆师傅手底下存活过五分钟，叶卿花了整整一年。

　　还好，她每天最大的工作量只有开车跑两趟送货。
　　最艰难的时候，叶卿每天到了摊位就把自己塞进躺椅里装死，啥都不想干。
　　生意自然有靠谱的雇员们。

　　如今，叶卿不说百发百中，但在瞄准镜的辅助下，命中率也已经高达八成了。这还是活靶。
　　如果给她时间慢慢瞄准，加上系统的辅助提醒，她甚至可以做到精准命中。
　　穆师傅虽然常常嘴上嫌弃，但也觉得她有些天赋。
　　穆师傅也说，他能教的早已经教完了。剩下的主要靠叶卿自己练习。
　　要学的学完了，想要的技术拿到了，想带回去的设备早已送出，叶卿自己还存了不少。
　　这种情况下，叶卿动了离开的心思。
　　…………

　　自从积分足够多之后，叶卿已经很少直接进货了。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先把数据扫描进系统，然后在系统商城里购买。
　　一来，不用动到现实世界的存款。二来，也不用再麻烦的进货装货。

　　叶卿的小摊子在郦城，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讲个笑话，废土星上，人均i人。人们除了打架之外，平日极少交流。
　　外部环境不好，普通人很少在大街上溜达，大多沉迷网络。

　　有一天，距离佳佳小区不远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摊位，开始卖一种叫做烤肠的食物。
　　一开始，无人关注这点小事。

　　废土星的普通人，物质欲望低的吓人。
　　所谓衣食住行。
　　吃的是十块钱的营养液。
　　高级营养液也有，但是一般人消费不起，而且也没必要。一管营养液也没多少，直接喝水一样一口气灌进去就是了。
　　住的是祖传的房子。
　　没有也没关系，政府会提供住处。
　　穿的无所谓，遮的住肉就行。
　　反正他们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出门也不怕，大家都是这样穿的。
　　因为他们不怎么出门，所以行也基本没有。
　　你说出门旅游？全世界长得都是一副废掉的样子，还没网上的虚拟世界好看呢。出去做什么？

　　他们的好奇心早已无限降低，只有激烈的打斗才能刺激神经。
　　也因此，全息世界才有那么多战斗游戏。

　　但是烤肠太香啦。

　　从叶卿打开开关、放下烤肠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无数人，被这独特的味道吸引了。

　　冬雪是个很宅的女孩子。十八岁生日过后，她按照惯例，离开父母独自生活。就住在佳佳小区。
　　搬走前，母亲送了她一台全息头盔，父亲给了她一千块钱。
　　按照政策，月收入低于2000的人群，每人每天可以领取一枚营养液。
　　冬雪靠着这个，就这么过了几年。她的一千块存款甚至都没有动过。
　　她也不想上班，因为没什么想要的。
　　上班还不是一样喝营养液，难道打工人还能吃的起天然食物不成？

　　像冬雪一样的人有很多。
　　既然饿不死，那就半死不活的活着。
　　每天睁开眼，先去领个救济，面无表情的喝下去。
　　然后回到家，戴上头盔，醉生梦死。
　　他们知道这样不对，但也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
　　生活？理想？那是什么，他们不知道。

　　这样的冬雪，在摊主到来的那个春日里，走下了楼。
　　一开始只是觉得香，那个味道勾的人想吃，口水不自觉分泌。
　　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排在了队伍中。
　　排队，又是个在这里少见的事。他们连领营养液都是直接在机器前刷卡自取的。没人在旁边维持秩序。
　　至于先后顺序，自然是谁拳头大听谁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大家都在排，冬雪也就从善如流，在队尾跟着排了起来。
　　周围的人大多很眼熟，有些是她的“邻居”，又或者是一起领过救济的人。
　　但他们彼此都没有交流。
　　冬雪沉默的站在队伍里，眼睛看着前方的摊位，流露出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渴望。
　　排队的人都是这样的，整个队伍格外的安静。

　　破坏这份安静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
　　男人插队、不给钱，还试图攻击摊主。
　　然后就被无形的屏障弹开了。
　　冬雪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惊讶的表情，那是……高级防御屏障？
　　也对，能拿这种特别的食物出来卖，摊主当然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人。

　　闹剧转瞬即逝，人们继续沉默的排队。
　　终于轮到她时，冬雪有短暂的被价格惊了一下。
　　这价格当然算不上贵，甚至和许多食物比起来都是便宜的。她在商场里见过那些天然食物的定价。
　　不过对于冬雪来说，这已经是她全部存款的一半了。

　　冬雪最终没有忍住诱惑，斥“巨资”买了一根烤肠。
　　吃到嘴里的那一刻，仿佛世界都变亮了……

　　为了能再次吃到烤肠，一个月，不！起码一周能吃到两次。冬雪终于决定去上班了。
　　郦城管理者惊喜的发现，紧缺的人工突然富裕了不少。
　　上班很辛苦，不能随便开小差，不能玩游戏，还要集中精神一刻不停的做满六小时。
　　（废土星是六小时工作制，因为不用吃饭中间没有午休，做四休三。）
　　但不知道为什么，冬雪每天都很开心。
　　冬雪是新手，一个月工资只有4000块。
　　但是，足够她实现一周两根烤肠的“伟大”愿望了！

　　终于发工资的那一天，冬雪走到小摊前，自豪的对年轻的雇员说出了那句：“来两根烤肠！”

　　摊主再次回家“进货”之后，客人们惊奇的发现。
　　摊位上竟然开始卖植物了！
　　一盒一盒小小的迷你小盆栽。
　　小番茄、青菜、黄瓜、草莓、南瓜等宝贵的天然食物的图片，出现在了包装盒上。
　　上面还印着从来没见过的，花花绿绿的图案（其实是蓝星文字）。
　　最令人惊奇的是，盒子里竟然有土壤。完全没被污染过的土壤。

　　这下子，所有人都激动了。队伍前所未有的越排越长。
　　因为经常一起排队，渐渐变得熟悉的人们偶尔还会聊天交流。
　　冬雪此刻就站在队伍中，热情的和站在她后面的小姐妹分享起自己的经验。那是她一起打工的同事：“爆米花真的太好吃了，我前天忍不住买了两桶！两小桶的价格比一大桶要便宜一百块，但是分量却差不多。建议你也这么买”
　　“可我更喜欢吃烤肠，油滋滋的，又辣又香。”姐妹发表了不同意见。
　　“嗯，烤肠也好吃。”冬雪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我今天还是两个都买好了。”
　　这个姐妹不住在这一片，还是冬雪有一天把烤肠带去了打工的地方，对方当场被吸引。
　　之后，两人便经常结伴来买烤肠，关系迅速变得亲密。
　　“你今天这件衣服有点好看哎。”
　　“是吧？花了我两根烤肠的钱呢。”
　　“哇……”

　　“听说摊主昨天又上新了。”前面的年轻人听她们聊的开心，忍不住插了句嘴。
　　“真的吗！”两人一听，眼睛瞬间瞪大。
　　“呜呜呜，早知道我昨天也来好了。”冬雪懊恼的说。
　　“可恶，竟然没赶上摊主上新！”
　　“不知道卖的是什么呢……”
　　“听说是……”
　　年轻人的科普在队伍里引起了不小的骚乱，听到的人都开始清点余额——买，必须要多买！

　　叶卿既然准备离开，就彻底浪了起来。
　　她在这个世界的积分迟迟不足百万，无法开启下个位面。索性直接上大杀器。
　　叶卿给新商品的定价是800块。
　　她摆了一罐已经长出嫩芽的盆栽在摊位上，旁边还打印了一份本地文字的说明书。
　　小巧的罐子里，松软的土地上，几颗绿色的嫩叶迎风舒展。看着就让人欣喜。
　　每个看到这一幕的人，就像盆栽不要钱一样，一买就是许多。

　　冬雪和她的朋友一人买了五个。
　　冬雪把当月的工资都花完了，她甚至都没留下买烤肠和爆米花的钱。
　　林宇，就是她前面站着的那个年轻人，因为带了工具——一个超大的双肩包，更是买了好大一背包回去。可把冬雪和小伙伴羡慕坏了：他好有钱！
　　这之后，陆续有人种出了植物，爱不释手的晒到了网上。
　　许多其他城市的人也因此慕名而来。

　　很快，叶卿的钱就差不多攒够了。
　　也终于等来了本地最大客户——这个国家的领导人。
　　对方是个面容亲切的中年人，这个世界难得的和平派。
　　两人在全息世界聊过之后，叶卿同意提供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而对方给出的，是叶卿垂涎已久的，最新款全息仓的制作技术。

　　叶卿给出的不是她现有的几样产品，而是切实的土地。
　　为了这个，叶卿回了趟家，去东北收集了黑土地的数据样本。
　　之后再用积分在商城购买。
　　她当然不能直接回家挖土来卖。
　　挖的多了，损害的可是自己国家的利益。

　　对方为表诚意，先把东西交了出来。
　　叶卿收到货之后，直接闪现过去，在约定地点放置了一万立方米土壤。
　　这些东西虽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但也可以一定程度上缓解压力。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想要彻底拯救土地，还要靠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