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症后白莲花放飞自我》云中欢

45、把柄

　　周瑾硕的到来让整个剧组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有了他的应援，剧组的条件更好了，剧工作人员对他的好印象直线上升，半天下来发现他平易近人，还会开他和迟萤的玩笑。

　　周瑾硕能感受到剧组和乐融融的氛围，看迟萤和工作人员相处的方式就知道她在这儿过得很好，就是拍戏免不了辛苦。

　　他陪着迟萤拍到深夜，一起开车去横店酒店。

　　“你明天不用忙工作？”迟萤问。

　　周瑾硕给她递上装着养生茶的保温杯，把车里的空调温度打好，稳当上路：“我打算过一过年假，有几天空闲。来，再披块毯子吧，天气越来越凉了。”

　　迟萤没拒绝，裹上毛绒绒的毯子，隔着车窗上温差起的雾望着晕开的路灯，感叹道：“时间过得好快，现在就已经是秋天了。”

　　一忙起来，时间速度走得如同流水。迟萤回想起来，感觉和周瑾硕重逢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以前她总仗着自己年轻，随意挥霍着时间和消耗着身体，得了病才知道，光阴太宝贵了。

　　她还剩下多少时间看这个世界呢？能和周瑾硕见面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少……成年人都有自己的事，也许他们现在能见上一面，下次就不一定能有机会。

　　世事无常，也有可能发生小时候那样无法抗力的意外，便再也见不到了。

　　“怎么了？”周瑾硕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偏头看迟萤，“是不是太累了？”

　　迟萤迎上他关心的目光，笑着摇摇头。

　　不知道周瑾硕为什么总能这么敏锐地发现她情绪的低落。

　　“我只是在想，你每次这样辛苦地跑来见我，我还不识好歹地斥责你，挺过分的。”迟萤握着手里徐徐升腾着热气的保温杯，“其实我也是很开心的。”

　　周瑾硕说：“我也开心，你斥责我说明你关心我，所以你不用在意这个，该骂就骂，千万别觉得自己过分，我乐意看你娇纵任性的样子。”

　　迟萤心中的郁结顿时消散：“你这话说得，别人听了指不定误会你有什么喜欢挨骂的怪癖好。”

　　周瑾硕失笑：“这都是分人的。”

　　迟萤低头莞尔：“那我就谢谢周总的偏爱了。”

　　虽然已经是深夜，狗仔不一定会守在酒店门口，但是为了避免麻烦，迟萤还是让周瑾硕和自己岔开时间走。

　　不然被拍到的话又会引起网友误会。

　　下车前周瑾硕跟她说了晚安，又问了她第二天早上的时间。

　　“你不会要送我吧？”迟萤了解他，这不可能是随口一问。

　　周瑾硕知道瞒不过她，也没想藏着掖着：“嗯，会给你带早餐，反正我没什么事，陪着你顺便看看剧组怎么拍戏也挺有意思的。”

　　迟萤玩笑道：“你这是要给我当助理了么？”

　　周瑾硕笑了：“没错，麻烦等工作结束迟萤老师给我结算兼职费用。”

　　迟萤又跟他说了几句，感觉再聊下去会没完没了：“不跟你贫了，我走了。”

　　她一句话玩笑话，周瑾硕倒好像当了真，翌日尽职尽责地提前在酒店门口不远处等她，说好的早餐自然不会少。

　　除此之外，他还准备了不少别的东西，大大小小都是她在剧组可能用得到的物件，装了一大包，细心得令迟萤惊讶。

　　“我跟你剧组的苏老师的助理请教过，就学着准备了这些。”周瑾硕说。

　　“才一天不到，你就和人熟到这地步了？”

　　周瑾硕笑而不语。

　　等到了剧组，迟萤发现他何止是和人熟，那简直是太熟了，就那一天的工夫，不止是苏前辈，连其他小演员和工作人员见到了他也会主动熟络地招呼一声。

　　一个个先喊了“迟萤姐”，紧接着就是“周哥”。

　　迟萤简直目瞪口呆，这人的交际能力一点不比她差。

　　接下来的一天都过得很快，习惯了周瑾硕的目光后，迟萤以之前一般干脆利落的演技过了一个镜头又一个镜头，鲜少NG，效率极高。

　　原因可能就是，周瑾硕照顾得好？

　　当中途休息坐到躺椅上、盖着小薄毯，嘴里还咬着周瑾硕递过来的吸管喝养生茶的迟萤有些发懵，等回过神来，她已经又被喂了几个处理好的坚果水果。

　　周瑾硕甚至会给她捶腿捏肩。

　　迟萤也就看过迟钰被那两个助理这么伺候过，从不敢想象自己也能享受到……

　　“团团……”她刚开口，耳后方听到了熟悉的高跟鞋声音，眉头一拧。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把腿从周瑾硕手下收回去，同时把身上的薄毯往自己脸上一盖，眼不见为净。

　　“姐姐？”

　　迟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迟萤充耳不闻。

　　她听到周瑾硕用着冷沉的声音道：“别吵，她在睡觉。”

　　“啊，是吗……对不起，我来的时候远远看到姐姐还在跟你说话，还以为她醒着呢。”

　　周瑾硕接着冷道：“别站在这里，你的香水味很呛鼻。”

　　“……”

　　装睡的迟萤听到有人憋不住笑出声来，接着是高跟鞋有些用力跺在地上远去的声音。

　　迟钰这一屡次三番地吃瘪被气走，一般人也以为她不会再来，可惜迟萤一向了解她，以迟钰的作风，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没有任何意外地，当晚下戏后，迟萤在换衣间门口又见到了迟钰。

　　她也懒得问迟钰是怎么混进来的，淡淡瞥她一眼，打开门：“有什么事就进来说吧，你总来找我剧组里的其他人也很为难。”

　　迟钰微微一笑，连同着身后的小助理也一起进了换衣间。

　　剧组条件不好，给几个主演的换衣间也很简陋窄小，没有空调和窗户，只有一台小风扇，室内空气憋闷，弥漫着一股怪味，衣服堆叠或挂放，能站立的空间就更小了。

　　没有了外人，迟钰也就不装了，把嫌弃摆在明面了，掩着鼻扫视了一圈。

　　“姐姐，你看你，离了家最后就只能落到这种穷剧组里来，又何苦呢？”

　　迟萤靠在墙边，双手抱在胸前：“你要是只是来找我说这个，就转身走人，别浪费我时间。”

　　迟钰向前一步，恳切道：“姐姐，你别这样，我只是想劝你回家。家里的人都很希望你回去，我们会原谅你所有的任性和错误的。”

　　迟萤深深皱眉，上下打量了迟钰一圈：“你现在又是在演什么？准备好了摄像机打算偷偷录点什么吗？”

　　她把视线投向迟钰后方一直在沉默充当透明人的小助理，仿佛能洞穿一切的视线让对方打了个寒蝉，脸上的心虚掩都掩不住。

　　迟钰脸上哀求的表情僵住了。

　　“迟钰，你什么时候能聪明点？小时候你犯什么错就会在你爸妈面前把锅往我身上甩，还要装大方为我求情，怎么长大了还是这副德性？这种手段真的很蠢，没有一点长进。”

　　迟萤一句又一句如珠落玉盘一般清脆，又似尖刀锋利，毫不留情地破开迟钰的伪装。

　　迟钰的五官扭曲了，粉白的小脸迅速涨红：“迟萤！”

　　迟萤巍然不动，倾身附耳：“我早就说过了，你们迟家人最好离我远点，不然我们就鱼死网破，你前面在我这里吃的亏还少吗？别忘了，你们不少把柄都在我手里。你们让我背的锅都还算是小的，我不仅有你欺压新人、扇打前任助理致其二级听力残疾的监控视频，更有让迟家一落千丈、锒铛入狱的证据。”

　　迟钰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

　　迟萤哼笑一声：“我手里拿捏的比你们想象的多，你不会真以为我在迟家二十几年，真像条忠诚的小狗一样什么退路都不给自己留吧？”

　　迟钰如被阵阵寒意缠绕，连自主站立都做不到了，双腿一软，被助理扶住。

　　“你、你居然……”

　　迟萤挺直腰背，轻轻一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只让人心里发怵：“你要是还有点脑子，就离我还有我身边的人远点，不然狗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她说罢龇了下自己的白牙，把抖成筛子的迟钰吓得尖叫一声，落荒而逃，那惊慌失措的模样真像是身后有疯狗在追。

　　迟萤不慌不忙地换完衣服、又卸掉脸上的妆，见到在外面等待自己的周瑾硕：“走了，去吃饭。”

　　周瑾硕问她：“你刚刚做了什么？迟钰像是见到鬼一样跑掉了。”

　　迟萤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了一个小手势，说：“小小警告了她一下。”

　　“还是你有法子。”周瑾硕轻笑。

　　“别聊不相干的人了，不如想想待会儿吃什么，麻辣火锅怎么样？好久没吃，我有点馋了。”

　　“你忘记你这段时间经常不舒服吗？我们吃点清淡的。”

　　“呃……行吧。”

　　虽然迟萤并不觉得自己在饮食上克制，就能在病情上有多大的好转，但还是很听话，也接受了周瑾硕的一切照顾。

　　毕竟她也拒绝不了。

　　在周瑾硕年假结束，不得不离开时，迟萤所在剧组也将转移拍摄地点，到偏远山区里去。

　　分开前，周瑾硕说：“每天晚上十点我会定时给你打电话，要是太忙了，也要抽空回消息告诉我你吃了什么。我已经和你们剧组的某个人说好了，他每天都会偷偷跟我汇报你每顿的饮食，你不能作假的。”

　　“？？”

　　迟萤扭头扫过剧组的每一个人，看不出到底是谁做了这个叛徒。

　　“你管得还挺多。”她小声嘀咕。

　　“我也不想这么强势，但是我不得不管了。”周瑾硕正色道，“小萤，你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至少别让身边人担心。”

　　迟萤哑然。

　　当那日早晨从医院拿着报告单出来，她没有想过，原来世界上还会有人这样在乎自己。

　　要是……再早几年发现就好了，她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