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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婚事 ...

  •   方九治这边刚给董氏复述完方虞七在马车上给他讲的经历,方德烈那边就带人回来了。

      卯末辰初,城东早食摊棚下。

      方德烈刚囫囵完一碗馄饨,正准备和胡处中带着人出发。

      早半刻钟前,他们打出挑子下街卖枣糕的老媪那里得了方虞七往普山那边走的消息。

      才走出不过二里地,方府前来报信儿的人就到了。

      胡处中知道方虞七安好,即打算告辞离去,却被方德烈一肩头按住。

      “处中不如跟我一道回去,正好可以接你母亲”。

      “我母亲此时在方府?”胡处中终是少年心性,没藏住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母亲怎会这时到了方府?

      董氏见到丈夫身后的胡处中,温声招呼道:“处中来了啊,是来接你母亲的吧,可不巧了,她前脚刚走不久你们就回来了”。

      方德烈没听他俩寒暄,朝堂中四处望了一圈,问道:“七七呢?人回来在哪儿呢?”

      “女儿在山上受了寒先回房休息了”回答了方德烈的问题,董氏又找胡处中搭话“要说七七啊,对胡夫人的关心备至那也是十分感谢的,就是还有些少不更事”。

      杨福不是说两个人在偏厅中剑拔弩张吗?

      方德烈对自家夫人的后半句抱有怀疑,倒也不搭腔。

      董氏遣人去端温在炉子上的驱寒汤,又亲自倒了杯热茶递给胡处中暖手,“昨日冒雨找了一夜,定是累极了的,就是今日府中忙乱,还望贤侄见谅”。

      胡初中听出她话里的机锋,思及自家母亲对方叔母没来由的不喜,猜想刚才这里多半是闹了不愉快。

      侧头看向方九治,得到他的眼神回意,便知想猜的不错。

      母亲呀,放置于膝盖上转动扳指的手停下。

      遂一口饮尽杯中茶水,辞礼道“多谢叔母的茶水,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事,处中就不多留了”。

      方德烈按住欲起身的胡处中。

      “不急这一时,贤侄喝了驱寒汤再走不迟”方德烈拍向方九治。

      方九治:“…是啊,瞻辰,待会儿我送你出府”。

      待小坐一会儿后喝完汤药,胡处中告辞离去。

      府门处,胡处中拦下欲再送一段的方九治,顿首道:“家母今日若有叨扰,还望方兄及家人海涵”。

      知州府邸,胡处中刚回府,还没等将昨日淋了雨的尘袍换下,便被宁氏传唤到堂中。

      宁氏的气很不顺,自己亲生的儿子居然不帮着自己,茶水还未送进口中,就又被砸放在桌几上“儿啊,分明是方家丫头失了规矩在先,我上门说理,竟被那母子三人欺负的赶了出来”

      “方家女还未进门就如此不敬未来婆母,我看这婚约还是算了的好”。

      “母亲!”

      “怎么,我说错了吗?那姑娘一夜未归,谁知道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母亲慎言,她还不过只是一个孩子”

      “哼,不小了,歹人可不会管她是否只是一个孩子,你舅舅家…”宁氏正说着话呢,却见儿子突然扬手朝门框后掷去一物,惊的站起。

       胡处中先前来时就将伺候的人遣远了去,此时听到门外动静,他当是那个好事下人听墙角,褪下指上的扳指便飞速朝门外砸去。

       扳指穿透窗纸,却被人稳稳接住。

       来人将近而立,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美无度,正是时任滨州长官胡景田。

      “老…老爷!”宁氏见门后之人,忙上前两步,“老爷,处中他方才不是想伤你”宁氏替儿子解释。

      “父亲”胡处中倾身行礼。

       胡景田朝宁氏摆了摆手,表示他无碍。

       摩挲着手中扳指叹息道:“文官做久啦,差点没留住你祖父传下来的一枚好玉,从明儿起得在院中打打拳了”言讫跨过门槛走了几步,在离胡处中一臂之距时,将扳指丢还给他。

       胡处中躬身接过扳指,“父亲今日提前下衙了?”

       胡景田点头,安抚的拍了拍宁氏,拉着宁氏的手朝上首方坐去,“坐下说话吧”。

       三人落座。

       胡景田侧身朝向宁氏,将她的柔荑握紧了些“夫人,与方家的婚事是父亲在世时定下的,不可退,舅家嫂子那边我也已去信言明了”。

       她那个娘嫂子啊,自家府里的事都还没理清楚哩,还不忘给别府的后院添柴火,望此番去信后,能安生点罢,莫再给他家夫人支小招。

       而宁氏听她相公左一个不可退,右一个已去信言明,当即想将自己的被握着的手抽出,可惜没抽动,心里顿时憋火。

       “胡景田!谁准你朝我娘家寄信的”宁氏脾气是硬,这下也委屈起来了。

       “你就跟死去的公爹一样,都当我是外人,事事不与我商量,可处中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他的婚事我还差手不得了吗?”

       胡景田好声哄道:“夫人啦,为夫哪里有事事不与你商量,除了衙门里的公事外,府中诸事不都由着你的喜好安排的吗?”

       “况且虞七那丫头自幼看看着长大,从小才智便优于其他家的女郎,并非是配不上处中,你今后莫要闹了”。

       宁氏的手被温厚的大掌包裹着,是还想生气来着,怎奈眼前是官人俊容,耳畔是醉人嗓音温声劝导,她…好像气不起来了。

       “额”碍于儿子在下面看着,宁氏心下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道:“虽是如此,你也不该不合我说一声就往我母家去信,再说那个小女娘不知礼数,没得让我说两句还不行”。

       胡景田宽慰宁氏“不过是小孩子贪玩,胡闹了些,那有那么严重啊”说罢朝下方的儿子打眼色,“瞻辰前几年不也如此,更甚的不也有,是吧?”

       宁氏瞧着向来不苟言笑的儿子应下,抽出被胡景田握着的手,反拍向他,无奈收下这父子二人的一唱一和,嗔怪道:“你们爷俩倒是一个德行,胳膊肘都外长的”。

       其实宁氏反对这门亲事,主要打心里别扭,念着当年胡景田是从董氏手中抢过来的疙瘩。

       胡老爷子本是想让他儿子娶董氏为妻,不料被宁氏临门插了一脚,让原定的儿媳妇换了人。

       宁氏知公爹不喜她,倒也早晚侍候,不辞恭敬,后来有了长孙胡处中,日子过得也算阖喜。

       只当她知道,在董氏嫁给了方德烈有了身孕后,胡老爷子竟又瞒着,私下用一对龙凤玉牌将自己尚五岁的儿子与董氏肚子里尚未定男女的胎儿定了亲事。

       五个月后董氏产子,胡老爷子得知董氏生的是个女儿,高兴的拖着沉疴已久的病体去方府宴席贺喜前,倒也都还其乐融融。

       但那日参加完宴席回府后,也是在这间堂屋里,胡老爷子将年幼的胡处中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亲自为他挂上了一枚苍龙腾云的玉牌,对他夫妻二人道:“半年前,我为处中订下了与董氏女儿的亲事,这玉牌是信物”

      “订亲?!”胡景田只觉突然。

      “我儿订了亲!”宁氏听闻是与董氏女定的婚事,当即冷下不愿接受。

      那一晚的胡宅,鸡犬不宁至达旦,可外只道是老太爷又病重了。

      槐树的虎爪遮挡月光于扇窗上投出一桠枝影斜疏。

       方府折枝院,被勒令禁闭的方虞七,前不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分析着昨日老和尚说的模糊的话,迟迟未曾睡去,又总觉得今日像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进偏厅前,宁氏好像是说了什么“…婚事就此作罢”。

       婚事嘛…

      我是要有嫂嫂了,好像又没了,不过她大兄何时有的婚事?

      不对,胡家现今只有胡处中一子,那有了婚事的…

       “……!”不可,不可。

       怎会是我与胡处中的?突然,窝在被子里方虞七一个醒神坐起身来。

       灵思一转,心想“欸,不会不会,胡夫人都没给过我几次好脸色,或许是别家相中我大兄了,让她来搭的线”。

       “这也说不通啊”,方虞七恼的头晕,不行,她得去问清楚。

      睡在外间守夜的乐飘飘听见里屋掀被下床的声音,起身点了盏照明的烛火走到内室。

      进屋时看到方虞七已将外袍都披好了,不解道:“小姐,这么晚了是要去做什么吗?”

      方虞七:“……”。

      糟了,忘了丫鬟还在。

      乐飘飘余光瞄到方虞七床上用枕头隆起来的被褥,张口紧张道“小姐你该不会又想…”

      偷溜出府吧?

      “嘘-”方虞七捂着她嘴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小姐”乐飘飘心塞,小声规劝“这才一天不到,你就忘了夫人说的话了,好歹配合着安生几天吧”。

      方虞七耷下头,憋闷应诺“知道了”

      乐飘飘背身去点床头矮几的蜡烛,听她家小姐苦着声音道:“飘飘,我睡不着”

      将她带回床上坐好,乐飘飘半蹲在床前一边为方虞七理着裙裳,一边轻声问道:“飘飘可以知道小姐是在为何事烦心吗?”

      “……”方虞七看着她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沉默。

      乐飘飘也不再问,转身坐在踏步上靠着方虞七,“小姐若不愿我们就聊些旁的,小姐不开心,飘飘会陪着你,无论何时,只要小姐要飘飘”。

      乐飘飘是方虞七奶嬷嬷的女儿,从四岁起就指给了她做大丫鬟,相比于与她七同年的喜多多,每天更咋咋呼呼陪着玩,飘飘则更加温敛且有成算。

      方虞七考虑了许久,想着贴身之人迟早是瞒不过的,抬头说道:“飘飘,你去将喜多多一并叫来吧,我有些事想跟你们说”。

      蜡烛矮了三分,火光浮动在三人的水曈里,熠熠流金。

      喜多多和乐飘飘并坐着一齐看方虞七从枕下拿出的签文。

      “搜索既无益,困在白天,又急着让人去救”乐飘飘分析道。

      “嗨”喜多多捂嘴打了个哈欠,“我瞧着倒像是说州府大人家的公子”。

      方虞七抢回二人手中的签文拿着细看。

      “胡处中?如何说?”方虞七奇怪的问向喜多多。

      “是啊,这哪里跟胡少爷挨的着”乐飘飘亦不解道。

      喜多多给了她俩一个你细品的眼神,自信满满的解释道:“你们看啊,这‘南北无益’说明是个左右结构,‘孤’音古,‘燃眉’如发光弯月,这连起来就是个胡字啊”。

      “。。。。。。”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方虞七和乐飘飘互相给了个“这也能搭边?”的眼神后,对眼前脑洞大开的喜多多表示,

      “你继续”。

      喜多多用手抵着下唇,故作高深的继续道:“再说后两句,用藏尾不藏头的反套路,就是‘处中’,还有你们看,既有青天公堂,又有水深牢狱的地方”随着喜多多的一个拍掌话落,“那不就是州府衙门里吗?”

      “哈…哈哈”方虞七和乐飘飘十分捧哏的叹服了一句,

      “你厉害”。

      院落中,歇隐在槐花树的人心里闷嗤道“得,多了俩,三个愚人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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