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座吉祥物非正常实录》存哲

30、切片哥的相逢

　　地下常年黑雾笼罩，原本暗无天日，见不得光芒，但这里的主人安装上一颗人工“太阳”，仿照人间日出日落，引导这里的文明发展。
　　唯一出口就是峡谷深处的那座塔，三界过渡的地方，寻常妖怪是去不了那边的。
　　妖宫，金灿灿的瓦顶将天上的光线折射到地面，半人身半鸟头的守卫持矛站立在一座宫殿大门前，看着不远处青山蒸腾出一股金色祥云，就晓得上面有人下来了。
　　“哎呦，你看，金色的云哎，好久没见过了哦！”
　　“这是有什么贵客下来了吗？”
　　“哎哎，你没听说吗？主上昨天就大张旗鼓买了一堆花铺满宫殿，东边那大半个山头的花都薅秃了？”
　　“这就是迎接什么大人物啊？没听说主上这么大阵仗欢迎过？”
　　“这你就不懂了吧，怎么没有，三百年前那次，那时候估计你也没机会在御前伺候，我可瞧得真真的，那张好看的脸可漂亮了，那位还在主上的私人花园这小住一段时间，那位的名字，你晓得的吧，嘿，你个榆木脑袋整天就知道吃，那位神仙的弟弟！小虞大人，你还招待人家吃饭呢，上了道烤猪饭！”
　　“什么小虞啊，这我哪记得？天天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我现在的念头只有赚钱，谁没事还记得过去几百年的事？”
　　“不懂事的家伙，抓紧这次机会，哄主上给我们升职加薪啊！真笨啊！”
　　“我才不笨嘞，主上这么喜欢那个神仙弟弟，那为什么不直接娶了呢？”
　　“说你笨蛋还真是笨的啦，人妖殊途，岂是说在一起就能在一起的，没看过人间的画本吗？人类与我们这些妖怪结合能有几个是好下场的吼，哎呀，跟你讲这么多干嘛，好好值守，别偷懒！”
　　刚一落地，除了虞明和虞忌两个人有关碟，其他人没有，只能先安置住处，等虞明去弄好所有人的关碟再进行任务，可在选择住处的时候偏偏犯了难，贡山与虞忌的意见不一。
　　贡山希望能够两个人一间房，干脆一块包下客栈一层，多出来的虞明跟他一块就行了，双方更好交流合作。然而虞忌死活不同意他的弟弟跟一个预谋不轨的人一块住几天。
　　“我说一人一间，虞明跟我一块好了，大家都可以拥有自己的空间！”
　　“我弟弟就得跟我一块住，你这什破弟弟哪凉快哪待着去，别一天天净想占我弟便宜！”
　　虞明坐在饭桌前给自己点了一份包子，慢悠悠品尝。
　　本来正值地下圩日，诸位大大小小妖怪出行，又逢将近这块地盘主人的生日，客栈可供外来人居住的地方不多。
　　“好了好了，要我说，小明明应该跟我一块，你们争来争去也没什么意思，就这样说定了。”朱雀从碗里抢了最后一个肉包子，看着虞明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收了回去。
　　虞明眼看着路过的小妖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大庭广众之下不想过于引人注目，清咳几声道：“咳咳咳，我附近有一个神医朋友，我去他那里拜访一二，正好见一面，有什么你们就发个通讯给我，这客栈一人一间，你们不用争来争去的。有意见吗？”
　　“没意见！”
　　“可惜了，小明明居然不跟我一块！”
　　“男女有别。”
　　“哎呀，小明明，你以前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什么洗尿布还是我来的咧，害羞什么？”
　　“咳咳咳，朱雀姐，陈年旧事就不要提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
　　虞忌还想说什么，看到自家弟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虞明看了眼远处飘来的紫云，柔声道：“那好，你们上楼歇息吧，我问问掌柜附近还有没有借住的地方？”
　　站在不远处的几个不吱声的日本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比了个手势，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虞明看到了，也没说什么，反正在别人家地盘，这几个日本人没有关碟在身，想闹出点什么大抵是不可能的事。
　　当虞明站在青石小巷，远远听到一阵车马铃铛声，天空飘下各式各样的花瓣，几位手持香炉的貌美侍女携一辆金色马车夹杂一阵香风袭来。
　　虞明微微低头行了个礼， “恭候您的大驾，在下惊扰了工页仙家！”
　　“善！”
　　马车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手指修长没有什么血色，像是长久没怎么晒过太阳。
　　侍女撩起马车的帘子，一张黑色铁质傩戏面具牢牢戴着这个人的脸上，常年一身黑色的毛质裘服，不知冷热，这里不分四季，街上行人的打扮主打就是一个乱穿。
　　文工页透过傩面具看着衣衫素静、凡人穿着的虞明，忍不住抬手招他上前来，一抹储物戒指拿出一件银白色羽衣为他披上。略微满意为他系好羽衣的带子，顺手捏了捏对方的耳朵。
　　不一会，虞明就觉得身上带有些重量，耳朵挂上一枚金鳞装饰品，脖子带上几串上好的翡翠，亮晶晶的羽衣散发非同寻常的金光。
　　头顶上的紫云非常应景下了一点点花雨，花雨全撒在虞明身上，十分拉风惊艳，显摆出某个人的臭屁与自恋！
　　虞明抽出自己的手，那还没戴稳的戒指停滞半空。
　　虞明有些苦恼说道：“抱歉，此次打扰是出于任务，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傩面遮挡仙家的表情，手紧紧攥着虞明的手不放，嗓音透露几分不乐意：“怎么，美人，有了凡间的分身，就可以将吾抛之脑后吗？你现在还忘不了那个他吗？和我在一起不好吗？又不用为了那破塔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相信我，我会比他好一万倍！”
　　虞明面无表情，没有什么表示。
　　“哼，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见到我呢，三百年不见，这次我不会放你走的！你身上的味道真叫人喜欢不上来啊，那个狗你都没让我见过呢，当年这么大费周章将我与他剥离出来，又处心积虑不让我杀了他，虞明，你可真有本事，耍得我团团转呢！”文工页端详虞明此时此刻每一个表情的变化，可惜虞明压根就不是来故人叙旧、谈情说爱的样子，眼中的笑意褪去，懒散往身后的靠垫一靠，将还站在外头的人一捞进怀里，摆摆手起驾回宫！
　　虞明淡淡给某个还期盼旧情复燃的人钉上不可能的钉子：“你是你，他是他，你们不一样，你也没那个机会伤害他，封了他的七情六欲也没有用，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更何况，你是妖！”
　　文工页不在意虞明的失礼行为，叹了一口气，将后面一句说的着重咬牙切齿：“说吧，你打算在我这呆多久？我，的，好，朋友！”
　　“七天！”
　　“又去东边？”
　　“嗯，我需要带人过去补完漏洞，确保深渊与龙骨塔的稳定与安全，还有就是日本人那边想调查盒子的线索，前些日子我调查了一座神兽守护的塔，发现了一些东西……”
　　说完这话，虞明淡定将摸自己腰的手狠狠一扭，眼神恶狠狠瞪着这不老实、不安分守己的痞子，眼神又从那大大咧咧敞开到肚皮的领口飘向马车帘子。
　　“发现了东西？”
　　虞明从自己空间摸出仙骨，下意识将这骨头揉了揉，指尖沾染了金粉抹。
　　“就这玩意？什么时候你的眼睛都分辨不出来仙骨了，而且还是你自己的，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不如来我这退休养老怎么样？”
　　虞明：“你适可而止！”
　　“哎呀呀，脾气还是这么辣，不过我喜欢，这样吧我们边吃边聊，最近查了一堆偷偷自己经营乱加东西，私自送往上头做买卖的小摊贩，现在这地方的东西好吃多了，我请你！”
　　“不要烧烤，我最近忌口！”虞明不客气提要求，反正是朋友花钱，他毫不客气大搓一顿！
　　紫云褪去，躲在暗处偷窥的“老鼠”从转角走去去通风报信了。
　　文工页指使虞明倒茶无果，手伸长抢走那拨好皮的柑橘，塞进嘴里，又酸得面无表情吐了出来，惹得虞明一个白眼赠之。
　　“后面那几只老鼠，跟着，你也不管管？呸呸呸，你果子酸死了，你成心的？”
　　“不足为奇，跟着就跟着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不是还是你这地头蛇吗？哎，你吃东西这么挑剔吗？谁让你抢去吃的，自己不动手，反倒怪我嘞！”
　　“哼哼哼，谁让你欠我的……”
　　虞明：“……”两手一摊，分文没有。
　　“真搞不懂你这个恋爱脑对于感情的需求，明明都是一个人分出来的，你就偏偏喜欢那个榆木脑袋，真叫人捻酸吃起醋来。”
　　“什么叫你这恋爱脑，作为人，感情是与生俱来的优势，你一个妖怪是不会懂的，话这么多，到了没有，我都饿疯了……”
　　“我怎么就不懂，学人习性做妖精，穿上这长衣长袖，单论尿尿都嫌麻烦，穿了又脱得像大便一样才行。”
　　虞明翻了个白眼：“学什么不好，你堂堂一个妖王满口污言秽语成何体统，让人家小妖学了去要挨嘴巴子！”
　　文工页朝窗外摆摆手，一个貌美的小侍童上前：“之前我上朝是怎么批评江州司马大人的，来，复述一次！”
　　“去你他大爷的！司马大人当场晕之！”侍童回之。
　　“……神金！”
　　“还有更奇葩的呢，一群连自己祖宗文化都抛弃的寒酸小棒子，一听到上边吹牛说自己曾经打败了某位唐皇，跪在那哭爹喊娘冤枉，生怕将赏赐给的那点东西收回去，嚷嚷都是那群后代王八羔子在胡扯，祈求陛下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们一般计较，不要气到棺材板都快要跳起来上去暴打他们一顿啦，你说好笑不好笑，在这好玩的可多啦，有时间你就住几天，我再讲些好玩有趣的事给你听，怎么样？”
　　“你就拿这当乐子，上班早退出勤不积极，小心我扣你工资！”
　　虞明如是回答。
　　“我好歹也是治理一方的王，那点工资不够你吃饭呢，人生就要活得自在嘛。”
　　“看来你变好了呢！”
　　文工页哈哈哈大笑，又深深看了小侍童一眼，没有反驳虞明，挥挥手驱使金色马车加快速度回宫，花雨纷飞，卷起一阵香风延绵到魏巍宫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