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水与骑士》金刀客

4、归家时分

　　篝火旁的树干上，一黄一蓝两个身影默默相依着坐在炽热的温暖里。
　　三只纯水小动物在他们背后躲避着火堆的热量，互相之间的神情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阳光洒下的角度渐渐倾斜，空一边望着同样耀眼的沙砾与海面，一边感受着怀中少女均匀的呼吸。
　　“芙宁娜？”他微微低头轻声唤出她的名字。
　　靠在他肩上的少女并未作出回应，水珠般秀丽睫毛下的双眼已经悄然入睡，可爱的脸颊上还留着些许羞涩的微红。
　　她的体温渐渐变回暖和，身体也不再像刚上岸时那般沉重了。
　　他回头看向三位“助理”。不知所措的它们彼此相望一眼后也茫然地看向他。
　　趁着天还亮着，早点送她回家吧。
　　他左手搂住她的双肩，俯下身用右手轻轻托住她纤细的双腿，随后慢慢起身，温柔地抱起她被披风包裹着的娇小身躯，注意着尽量不打扰她的熟睡。
　　会意的三只纯水小动物也分别行动起来。
　　乌瑟勋爵小心翼翼地用触手拿回烘干的小礼帽，海薇玛夫人负责喷出水弹把火堆熄灭，谢贝蕾妲小姐则先行一步前往不远处的浪船锚点。
　　一行人轻稳又不失速度的脚步随着芙宁娜的气息起起伏伏。
　　太阳的视线注视着他们，一路跟随到浪船锚点——一块矗立在岸边钓鱼平台上的大船舵，似乎是用与传送锚点相同的材质制成的。
　　谢贝蕾妲小姐已在刚到不久的浪船边等候他们了。
　　待它(她？)为他们打开后舱门，他轻轻地把芙宁娜放到后排的靠椅上。
　　眼前少女熟睡的模样让他安心了不少。
　　三位“助理”各自颇有深意地看了从后舱室退出来的他一眼，也接连进到里面陪在她身边。
　　为她们关好舱门后，空也进入驾驶位立刻启动浪船向枫丹廷的方向前进。
　　......
　　日渐西斜，广阔海面上的层云渐渐变成了卷卷晚霞。
　　旅人驾轻就熟地控制着浪船平稳航行，在保证速度的同时又不会打扰到后舱少女的酣眠。
　　三位“助理”也护在她的身旁，以免发生意外情况。
　　身后厄里那斯的高耸山脉渐行渐远，远处的枫丹城区也越来越近。
　　到了城外的边缘地带，空根据经验找到离城区升降机最近的一片沙滩，将浪船稳稳地停靠在岸边。
　　下船打开后舱门，三只纯水小动物先后飘出，为他腾出空间。
　　他将身子探入舱室，将里面疲惫入睡的少女轻轻地抱了出来。
　　日暮为她白蓝色的头发染上了一层金黄，也为其安然沉睡的俏脸抹上了些许浅霞。
　　回到枫丹廷，黄昏时分的街道已是灯火通明。
　　热闹的饭店和商铺里，下班休息的人们熙熙攘攘，与家人闲聊倾谈，将工作一天后身体和心灵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虽然裹着披风，但芙宁娜那一头标志性的白蓝色短发仍然是十分引人注目，更别说还有同样名声在外的空了。
　　街上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望向抱着最著名大明星在街上路过的金发旅行者。
　　这两位知名人物同时出现的方式让他们眼中的惊讶程度不亚于白天初次见到芙宁娜女士三位新“助理”时的奇异——此刻的它们正飘在前头为两人带路。
　　面对着他们的目光灼灼与议论纷纷，空只得回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眼角的余光瞥向怀中的少女，她恬静的睡容并未受到城市喧闹的打扰。
　　抵挡住一路上各种各样的视线，他们终于回到了芙宁娜的公寓。
　　谢贝蕾妲小姐的小钳子从她身上小心翼翼地夹出钥匙，并将它插进门锁里稍稍转动。
　　门锁“咔嗒”应声而开，一行人静悄悄地走进门内。
　　一片黑暗中，乌瑟勋爵按下灯的开关，公寓内立即明亮起来。
　　宽敞的客厅有些简约又不失优雅：中央放置着一张经典样式的白梣木长桌，桌上茶具精致的花纹显示着主人高雅的情调；长桌的两边都铺上了织有金色花纹的浅蓝地毯，同样由白梣木制成的一张宽大舒适的会客沙发和几张柔软的靠背椅分别置于其上；一台留声机静静待在沙发旁角落的储物柜上，矗立于窗边的一栋书架与其相对，上面装满了近期的报刊和小说；书架右侧的墙上则挂着一面发条时钟，精确的时针正指向下午六点。
　　在它们的带领下，空抱着芙宁娜安静地进入她的卧室。
　　房间内部的布置要比客厅的丰富些：正对着房门的是一个大型悬铃木衣柜，对称的柜门上饰着应与内藏衣物同样华丽的装潢；衣柜旁则是一张作为梳妆台使用的圆角香柏木长桌，上面摆放着小镜子和梳子等主人平时用到的梳妆用品，与其配套的还有一张蓝色皮质靠背椅；房门的右边是与梳妆台相对的舒适椴木大床，床头左侧是一个稍小的储物柜，右侧的小桌上则摆放着一台小型发条时钟。
　　他将少女轻盈的身体轻轻放在柔软的床垫上，随后为她解开披风。
　　眼前的睡美人正恬然沉眠，俏脸上的安详已经完全取代了水下时的惊慌；疲惫的双手软绵绵地摊在身体两侧，身上华丽的礼服还有部分潮湿的痕迹残留；黑色短裤下深蓝色的长长裙摆包容着她同样疲惫的纤细双腿，更显其白皙完美。
　　他脱下手套，温柔地探入芙宁娜的白蓝发间揉了揉。熟睡的她对此并无抗议。
　　确认她头发的干燥程度后，他轻轻从她的身下抽走披风。
　　“接下来交给你们了。”
　　谢贝蕾妲小姐和海薇玛夫人看着金发旅者微微泛红的脸，带着笑意点了点头。
　　轻轻关上卧室的房门后，空才想起还没给派蒙买好吃的回去。
　　她醒过来之后或许也需要......
　　送他离开的乌瑟勋爵回头看着他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
　　它(他？)用纯水的触手碰了碰空的肩膀，随后带着他来到公寓的厨房。
　　厨房的橱柜里满是下午芙宁娜带着它们刚买回来的新鲜食材。
　　他与这只球球章鱼勋爵相视一笑。
　　......
　　晚霞随着太阳的下山渐渐落幕，提瓦特的圆月与星辰在夜空中明亮起来。
　　月光透过窗洒在椴木大床浅蓝色的被子上，被拥覆着的少女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
　　自己睡了多久了？
　　她想起自己正靠在他的肩上，身上的温暖让当时疲惫的她更觉困倦。
　　好像现在的身体没有那么沉重了，衣服也是......
　　“呃啊啊啊啊啊！”后知后觉的她从床上弹起身来，双手来回摸着身上穿着的睡衣，绯红的羞涩在俏脸上迅速蔓延开来。
　　一只小钳子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
　　转身一看，谢贝蕾妲小姐和海薇玛夫人已在床边陪伴多时了。
　　“原来是你们啊......”少女放松的语气里夹杂着些许微妙。
　　“咕——”
　　她的肚子也随着她的醒来发出对饥饿的抗议。
　　看来一碗奶油蘑菇汤的分量对于填饱肚子来说还是不够。
　　芙宁娜掀开被子下床试着走了几步，先前疲软的四肢现在算是恢复了足够的力气。
　　刚走出房门，一股蛋糕的香气就飘到了她的面前。
　　慢慢走到客厅，中央的长桌上正摆着一个被铁盖覆着的餐盘。
　　待她在沙发上坐好后，等候已久的乌瑟勋爵把餐盘推到她的面前，为她拿起盖子。
　　一块精致的「致水神」出现在她满怀期待的眼前。
　　这块甜点由多层甜稠的奶油和松软的蛋糕堆叠而成，其间点缀着片许咖啡色，顶面还有若干颗淡黄的杏仁装饰其上，令人食指大动——不过乍看起来似乎与普通的“致水神”并无二致。
　　对甜点颇有心得的芙宁娜来者不拒，优雅地接过递来的刀叉开始品尝起蛋糕来。
　　初次入口，少女预想中咖啡豆的醇厚口感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却是可可粉与蛋糕融合的丝滑细腻，与香甜的奶油交织着冲击她的味蕾；嚼碎的杏仁恰到好处地中和了溢出的甜度，以致整体的味道不会太过甜腻......
　　“嗯~”本就喜爱甜食的芙宁娜不禁发出一声赞叹，恢复光芒的双眼中满是美食带来的欣喜。
　　她不禁加快了手上和嘴上的动作。
　　蛋糕剩下的部分不一会就被欲罢不能地吃光了。
　　看来他的厨艺确实不赖嘛......
　　少女用餐巾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看着干干净净的餐盘被身旁的谢贝蕾妲小姐端去清洗。
　　在沙发上回味片刻后，下午在厄里那斯的遭遇渐渐涌回她的脑海。
　　回想起水下向她涌来的密集动荡，芙宁娜仍然心有余悸。
　　明明是去“报仇”，却还是被反击得差点游不回来，最后还是得靠他来救自己。
　　救自己回来也就算了，蛋糕还做得这么好吃......
　　俏脸上渐渐浮现微红的羞耻与不忿，她起身气鼓鼓地走回卧室拿起静静躺在桌上的神之眼。
　　虽然水下不能用元素力攻击，但那时双眼朦胧间，好像看到他对着那只嘭嘭兽首领释放嘭嘭音波来着。那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应该也可以......
　　于是她闭上眼睛，左手握着神之眼放在胸前，按照朦胧记忆里空的样子把水元素力集中在伸出的右手中，然后尝试着将水元素凝聚成波状并释放出去。
　　不知是心里想要证明自己，还是刚刚那块特别「致水神」的作用，她能感到力量充盈的圆形水波源源不断地离开掌心向前奔涌，整个过程出奇地流畅——就像沐浴时的清水流淌，轻轻带走身上的泡沫。
　　嘴角上扬的得意少女正开心地享受着自在运用元素力的喜悦，直到地上的水渐渐没过她的小脚，她才反应过来——自己释放的水元素已经快要把整个公寓一层淹了！
　　芙宁娜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趟着水走出房门。
　　客厅已是一片汪洋，三只纯水小动物飘在水上，不解地望着她。
　　“快去把所有排水口的盖子都打开！”
　　慌乱的她立刻带着它们开始公寓的“灾后抢救”工作。
　　......
　　空带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回到了尘歌壶。
　　“我回来啦！”
　　他试探性地宣告自己的归来，却并未得到派蒙的回应。
　　宅邸里，望眼欲穿的她已经在餐桌前等候他多时了。
　　虽然有些小小的生气，但她还是等他回来一起吃晚饭——尽管脸上还带着少许幽怨。
　　“别生气啦派蒙~”他见状赶紧好声安慰道。“我给你带回来了好吃的蛋糕——「致水神」哦！”
　　“真的？！”听到“蛋糕”二字的派蒙一扫脸上的阴霾，望向他的眼中也立刻充满了期待的兴奋。
　　芙宁娜跟她还真有点像呢......
　　“当然了！”他提了提手上的盒子。“开始吃晚饭吧！”
　　美食带来的温馨融洽消除了之前的些许不快。
　　饭桌上，空向派蒙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芙宁娜现在没事了吧？”听到芙宁娜回到岸上后的状态，她担心得连嘴里的动作都慢了些。
　　“应该只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吧。”空若有所思道。
　　“要不......我们明天再去探望一下她？”
　　“好啊，顺便去买点她喜欢吃的蛋糕带给她！”
　　“明明只是你自己想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