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
-
谁也不明白柏阳迷茫的心，就像谁也不明白他同伴们苦涩绝望的难过。
至于几分是因为没吃到想吃的，没打完想打就说不定了。
总之，在柏阳话音落下之后，气势磅礴的白雾直接从柏阳他们的身体们涌袭出来，化为如液体般的粘稠开始将所有人包裹吞噬。只留下了众人眼中的那三个不速之客。
而此时的造物主们，仿佛在雾气散开之时就被抽离了灵魂，只是目光空洞看着被苍白吞噬的赤红和蔓延无尽的空乏。
诡异的沉默开始从他们之中蔓延，在这场寂静之下，白雾如沸水般滚动，分裂出无数个僵直诡谲的人影，他们上半身扭曲梦幻，不断挣脱雾气中隐藏的脐带，如同奔向深爱的母亲，跌跌撞撞跑向中心的三人，而因为过于粗暴只有上半身或只有一团雾气的也不断攀爬。无数的雾气紧紧将柏阳他们抱住，这雾气之下无数的人影开始不断扭动，不断向处于中心的三人蔓延，向这空洞的躯壳留下印记。
尽管他们的躯壳发生了如此可怖的事情，但他们依旧一无所知地在星空中沉睡，互相依偎。
直到一切安好发生异变。星空被黑暗打破，雾气从缝隙探出，围绕起那三个少年。
而紧闭双眼的黑长发少年的胸口突生意向。先是阵阵清脆的铃声在他的手腕中响起，白大褂普通光芒被侵蚀而消失，留下的是藏在褂下的黑金色劲装。胸口处随着铃声探出黑金相交色丝线开始，它仿佛掺着主人的鲜血，虽为黑金，却染上了几分赤红。
它们层层叠叠缠绕起着这破碎的浩瀚星空，将被打碎的梦轻轻拾起重新拼凑。
三个少年因为破碎的星空分离，留下了因为痛苦而不得不沉睡的少年。
“…■…■■。”
突如其来的轻轻的呢喃声抑制住了清脆的铃声，而黑长发的少年则紧紧皱起了眉头，其他的同伴却没有听到一般半分没有动静。
而让少年熟悉的嗓音不厌其烦的喃喃着，试图叫醒沉睡的少年。
而少年看起来的被吵得很不安稳，就在他就要破口大骂的时候，一声陌生又熟悉的冷冽嗓音突然响起。
“柏阳，醒来。”
丝线瞬间绷断，散落的丝絮开始汇聚成一长串如同鬼画符般的图案，它们漂浮在柏阳的身边，紧紧的将自己的身躯贴合进少年的身躯中。仅仅在贴合的一个瞬间，图案闪烁的金光开始消散，如同彻底融入进了他的血肉之中。
不管怎样，主角一无所知的落尽了舞台中央，红幕拉起，这场戏剧照常进行。
——
在感知呼唤的最后一刻，柏阳猛地睁开了眼睛，抬起了疲惫的身体。
酸痛与窒息并存涌向柏阳的感知，这是他恢复意识的第一个反应。与刚刚沉睡的轻松截然相反。心悸和疼痛仿佛让心脏跳出来给柏阳重重的一击，让因为昏睡头痛不已的少年成为了一个可悲的病号。
而这位可怜的病号却在涣散的目光中感受着朦胧的一切。
这里既不是星空也不是黑暗，更不是白雾。反而是空洞乏味的苍白。
所以这是什么地方？
柏阳疼痛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头晕目眩让他难以思考。他疲惫缓慢的站起身子，偶尔会因为乏力失去支撑点而险些摔倒，但他还是站直了身体。启动了迟钝的大脑，抬起了头，看到了这漫不经心的苍白与触目惊心的赤红。
那是无数个人躺倒在高塔钟上的赤杯中。柏阳惊恐且呆滞地望着他们。
在遥远的距离之下，柏阳依旧清晰可见他们紧闭着双眼，苍白的脸色与纤弱的身躯，还有几乎和柏阳一模一样的面孔。他们身上华丽、丑陋、苍白的衣饰和那份从他们身体的胸腔中流淌出来的滚烫的红不断融合，而那份从他们的火热衍生出美丽的金丝，正被一同编织，顺着这巨大时钟和苍白的色彩顺着和台阶一层一层的往下翻滚。
在诡谲的美丽与那份生命的寂静冲击下，柏阳沉默地看着这荒诞的一切。
他闭目沉重想着，无论是无数个遇难的自己还是这过于幻想的一切，都太过于荒诞和奇妙。
也许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紊乱的思绪纠缠着柏阳，金色的丝线开始不断包裹起他。
“这也许就是一场梦。”
柔软的肢体缠绕起了柏阳，温热的触感和熟悉的声音让柏阳侧目。
入目的是如大海般澄澈且深邃的眼眸，还有柔软微卷的黑发。
是白安元，他眨着眼，最初的茫然和细微的无措已经消散。现在的白安元充斥着异常却又足够让柏阳感到依恋的气质，但柏阳并无欣喜与依赖。
“……安元？”
因为那份怪异的感觉已经攀上了柏阳的心头。他谨慎的呼唤着朋友的名字。
白安元并没有回应。
他湿润冰冷的吐息扑打在柏阳的耳边，犹如一条蛇顺着身体缓慢的爬行准备将猎物吞入腹中。他的手紧紧缠绕着柏阳的腰腹，顺着身体已经抚上了柏阳的胸膛。
那是刚刚发生剧痛位置——心脏。
这是预兆。柏阳已经感知到了不安的预警将自己笼罩，他眼前开始闪烁无数个从胸腔处流淌鲜血的每一个自己，他们的身上染满鲜血，却表情都是诡异的安详。
在下一个瞬间，他用力地抓住了白安元的手。
等等，这不是正常人的手，柏阳感知的手心几乎溢满了柔软的触感，如同……
如同一团现世中用来解压的玩物。
“嗨，我的朋友！”
这是一声清脆的少年音，柏阳并不陌生。
柏阳心头一跳，正准备皱着眉抬头望去。被他抓住的白安元就立刻消散成了一团雾气，徒留阵阵的风撩起了柏阳的发丝和衣角。
？
柏阳疑惑地低下头看着手中缠绕的几缕的雾气。
无法理解的现状和这般突如其来的紧急感，使柏阳陷入了只有他一无所知的局面。
“你怎么样——？”似乎见得自己并未被回应，清脆的少年声不甘寂寞地又开始呼唤起了自己的朋友。
柏阳抬起了头。
“这一觉睡怎么样？”那个少年如今站立在赤杯的旁边，和诡异相比，他身上的华丽白色的服装显得格外精致高雅，如同西方的贵公子。但他并不拥有着矜贵的礼仪，他松散地背着手俯看着塔下渺小的黑色身影。
在柏阳优异到奇怪的视力下能够清楚地看见白安元身边的风轻轻吹过他的脚边的雾气，还有他柔软的黑发。
如今二人在遥远的距离之下对着眼睛面面相觑。
并不是柏阳不想回答，他觉得自己是跟着兔子先生掉进梦游仙境的爱丽丝，一无所知，却被好奇和命运的驱使来到了这个“仙境”。
但值得一提的是，爱丽丝是三个人，还是一个人？柏阳静静凝视着高处的身影。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们三个人依旧待在一起。就算柏阳独自一人在此处苏醒，论奇诡的情况下，他更愿意把现状称之为一场梦境，不排除自己想要逃避现状的可能性。
总之，这个友人是真是假已经无所谓了。
柏阳有些沉痛想着，毕竟我别无选择，这里没有其他的路可选。
至少，先确定一下一件事情。
“安元，我是‘爱丽丝’吗？”
白安元并没有回答，先是不知道嘟嘟囔囔了些什么，然乎答非所问地扯开了话题。
“其实我和林林林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一段时间，当上了大老板哦。”
柏阳眯了眯眼，这不对劲。但白安元也仅仅只是心虚的眨了眨眼睛，目光看哪都不看向那个自称阔别已久的友人。
“我们在悲催打工的时候你在睡大觉。”
这很好，也足够怪异。
柏阳沉默地看着白安元，他看起来还算正常，但也看起来不太正常。柏阳什么也没说，只是眯着眼试图从这个还算遥远的距离捕捉到友人熟悉中的陌生，还有柏阳觉得的一丝怪异。
但最后败在了仰着脖子实在是费力。
“其实我脖子有点累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下来?”柏阳扬声道。
当未来的柏阳回想起这时候，只能沉默评价这一场不过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只是恰到好处的不幸。
“咔嗒。”
“其实我们都是爱丽丝。”
什么？
被脆响掩盖的话语朦胧地钻进柏阳的耳朵里，他再次扬起了脑袋，望向了被由血液编织成的红绸遮住的时间，这次他依旧一无所获。
与此同时，在柏阳略过白安元时，他看到了他的动作仿佛进入了暂停看到了他的微笑不再生动，他的动作不再流畅。可与之对比的，那赤杯中的汩汩向下流淌的的红绸依旧在飘荡，风也依旧缱绻的缠绕在人类的指尖。
白安元站立在钟塔旁纹丝不动，犹如上了锈的机器人，他缓慢迟钝，僵硬的躯体仿佛不再是他熟悉的身体。于是他的雾气不再隐藏，一缕一缕的雾气探出亲昵的环绕在他的身边。而痛苦的忧愁也降临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显得那样的飘渺不定，捉摸不透。
他看起来，仿佛不是柏阳所识的友人了。
柏阳的心脏先是感到酸涩，后是一种剧烈的疼痛，犹如掏心挖肺般。柏阳用手紧紧覆盖着自己胸口，攥紧了自己的衣服。
可痛苦让他倒下，眼前开始逐渐发白陷入昏暗，随后就是天旋地转。让他如同幼崽般蜷缩在这苍白无力的空间之中。即便如此，柏阳他躺倒在地板上，涣散着目光试图紧紧抓住还在那空中的友人。
如今柏阳眼前什么也没有，耳边只剩下了翻滚的水声和那规律的嘀嗒声。
“宿命，已经，咬......住了时间的尾巴。”那是嘶哑的声音，带着枯萎的苍白色彩，那点干涩的话语仿佛是从从心底里一点一点掏出来的。
柏阳愣了愣，因为他知道，这里已经没有另外一个人了。
“咚——”
威严宏大的钟塔不再沉默，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动，急促的钟声是对命运的催促，即使它矗立在这片乏力的土地上，它依旧笼罩着世界。
所以我们所有人都清楚，它在警告他。就算它在警告他，他依旧要呐喊。
白安元用嘶哑的声音高声咏唱着，
“你可知这个荒诞的世界无人吝啬谎言？”
急促的嘀嗒声开始疯狂转动，而这片空间的苍白开始逐渐浮起分解。
“你可知此处并无真实？”
混沌的一切开始融化，顶部的赤杯融化成一滩鲜血，而无数个死去的柏阳无力的落进赤红的河流中。
“但从不真实的他们预言:‘星宿中的玫瑰终将枯萎，云雾中的故乡不再拥有明月。’”
从高处流淌的鲜红顺着金丝翻滚而来，无数个柏阳因痛苦而融化，化为了血河中的一部分。而真实的柏阳依旧捂着胸口蜷缩在地板上，只能痛苦的望着他的友人。
“我的友人，你可知！”风和赤红携带着友人说的话而来。
在柏阳昏暗的目光之下，白安元用嘶哑的嗓音朗声诉说着，他张开双臂，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钟塔边。他身上华丽圣洁的衣服让他如飞鸟般绚丽。
“请不要把混入冷雨中的露珠混淆，请不要歌颂流入冰川中滚烫的鲜血。”
“不要让玫瑰铺满你的身边，不要让诗意占满你的心。”
来势汹汹滚烫甜蜜的赤红将柏阳包裹，困意开始将他笼罩，无数双手轻柔的拥抱着他陷入这份甜蜜。
可他不愿闭上眼。
“异乡人。”
“他们将见证、将书写、将与我们共付。”
“我亲爱的朋友！”
“请保佑我们的飞鸟、太阳。我们的……”
即使有与容颜不配对的嘶哑和沧桑，他却真如飞鸟一般。自由与美丽同时降临在他的身上。他四周的赤红和金色不是他，圣洁与那份柔情的蓝才是。
他在柏阳惊恐的目光之下在钟塔一跃而下，张开了幻想的翅膀掉进风里。他的话语也落进微风的怀里悄悄收藏，再也无人知晓他的最后一句话。
在这时，红绸中伸出无数双手将柏阳吞入猩红，吻和怜惜细细密密轻轻搔进了他的心里。
最后的最后中，在柏阳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柏阳只听到一声人体撞击的闷重声响，还有血液四溅的破裂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