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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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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换了一身烟青色圆领锦袍的秦隽和简洁黑色布衣的韩翼骑马走在去长安的路上。
虽然已经骑了一路,但韩翼依然满脸新奇和喜爱,每隔一会儿就要摸一摸骏马油亮的鬃毛。
秦隽看了他一眼,他不好意思地笑,“我、我还没骑过这么好的马!”
秦隽点头,“胡人单于乌利吉有一匹汗血宝马,传说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乃当今世上第一神驹,若这次事情顺利,我便把那马送你。”
“真的,谢谢主公!”
韩翼眼睛一亮,这下坐不住了。
他虽然不爱读书,可是男人就没有不爱名马的,先前在老家听人说书说到乌利吉的汗血宝马,在场的大人小孩就没有不心动羡慕的!
韩翼更是做梦都想要一匹那样的马,如今秦隽居然说要送他!
他的眼里开始冒出杀气。
好好好,乌利吉,这下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给老子去死!
临近长安,秦隽再次问他,“我路上交代的事情,都记住了吗,还有没有不懂的地方?”
“记住了,公子,全都记住了!”
为了汗血宝马,别说这点事,就是叫他背之乎者也他也拼了!
“好,再确认一遍,我是谁?你是谁?我们来长安是做什么的?”
“公子叫薛无,是我的主子,我是主子的奴仆黑石,这次跟主子一起来长安办事,办的什么事,公子没有说,奴不知道。”
“很好,进城后一切听我的,我不在,就尽量不说话。”
“是,公子。”
长安城门口巡逻的几个胡人正聚在一起哈哈大笑着,嘴里骂骂咧咧说着什么,一边的地上里散落着几个酒坛子。
秦隽淡淡扫了一眼,心中已有成算。
不过几日,他们越发松懈了,果真有恃无恐。
他依然慢悠悠策马往城门走,韩翼则落后他半米。
直到秦隽走到城门口,几个玩忽职守的胡人才发现秦隽,跌跌撞撞跑到一边拿起了刀,面露狠意看向他们。
“什么人?”
“这里有两个周国人!”
秦隽冷淡看了他们一眼,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
“大胆,要是耽误了单于的要事,你们可担待不了。”
单于的要事?
几个胡兵清醒了些,看向秦隽的眼神依然警惕,但没有再动手。
其中一个胡兵则转身快速朝城里跑去。
秦隽面带淡笑,似乎胸有成竹,一点也不担心几个胡兵的刀剑相向。
乌利吉接到胡兵传信时,正在未央宫里的软榻上,由七八个美丽宫娥按摩捶腿。
他收到消息一下子坐了起来,一脚踹在正捶腿的小宫娥胸口,小宫娥如断了线的风筝被踹飞出去砸在墙角的铜质宫灯上,额角很快就渗出了大片的血。
她面带痛苦的捂住胸口,却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默默爬起来低头跪在墙角,努力减小存在感。
其他几个宫娥也都跪在一边,努力低头生怕被注意到。
乌利吉用力灌了口酒,粗着嗓子喊,“让他进来!”
一盏茶后,秦隽和韩翼走进了未央宫。
乌利吉拿起手里的酒坛子就朝秦隽砸了过去,声音微微苍老,但依然气势雄浑含着狠厉。
“小子吃奶去了?敢让本王等!”
秦隽一动不动,他身后的韩翼一剑如虹将酒坛劈成两半掉在地上。
乌利吉眯起眼睛看他们,“好,好,小子,你够有胆气。”
秦隽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老东西,还试探他,他可不是吓大的!
秦隽目光不偏不倚直视乌利吉,这位曾在草原叱咤一时的单于如今年近六十,眼睛浑浊但目光依然锐利狠辣,笑里都带着嗜血的味道。
“我还以为,单于不会愿意见到我。”
乌利吉冷笑,“有屁就放,姓薛的老东西又有什么事?”
秦隽取出竹筒,放在了一边的桌案上。
“单于一看便知。”
乌利吉眼神一动,身后的胡兵就走过去拿起竹筒,检查后递给了他。
他拆开竹筒,取出一块绢帛,几眼看完直接将帛书丢在了地上。
“哼,姓薛的莫非以为本王好戏弄,三言两语就想打发本王走!”
秦隽一言不发,似乎漠不关心的模样。
乌利吉盯着他,“小子,怎么不说话?”
秦隽冷漠道,“说什么?该说的,单于应该已经看过了。”
在场的几个胡兵见秦隽这般态度,顿时勃然大怒。
乌利吉却不怒反笑,“小子,你倒是叫本王惊讶了,你叫什么?”
“薛无。”
“哦,姓薛呀!”
乌利吉意味深长笑笑,“送信这点事,也值得薛公子亲自来一趟?本王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好,上钩了。
秦隽面色依然冷冷淡淡,语气还是没什么起伏,话却不客气了些。
“怎么,单于认为自己不值得我亲自来一趟?”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忿,然而话说出口说完,气息倒是缓和了下来。
“罢了,开门见山吧,这次我来见单于,并不全是为了送信。”
“哦?”
“我想和单于把生意继续做下去。”
乌利吉目露不屑,“你以什么身份,就凭你是薛家人?本王从前可从来没听说过你这号人!”
“若单于以前听说过我,就不会在这里见到我。”
秦隽皮笑肉不笑道,“家族里的嫡支公子们,可不需要像我一样辛苦算计。”
乌利吉仔细盯着秦隽,心下有了猜测,这个薛无估计是薛家不受宠的公子,特意来见他,无非就是想借他的力夺去家族控制权。
他不再怀疑秦隽身份的真实性,倒是开始审视这个年轻人身上的价值。
“那你说说,你要怎么配合本王把这生意做下去?”
乌利吉又重新躺回了软榻上,示意胡兵给他倒上酒。
“姓薛的老东西本王还高看几分,但是你?小崽子,你又有几成实力,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
秦隽面色冷静反问,“大放厥词?不,实话实说罢了。正因我实力不如家主,所以我会是单于最好的合作人选。”
乌利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滑稽又嘲讽地看他,不可置信道。
“小子,你在开玩笑吗?”
“我从来不开玩笑。我没猜错的话,单于这些年与家主的合作是越发不顺了吧?家主他那样精明的人,是绝计不会吃亏的,就好比这次朝廷迁往洛阳,说好会留下的粮食,又给单于留下了几成呢?”
“你!”
乌利吉被戳到痛处,面色阴沉下来。
“小子,你嘴上说着不受重视,可有些消息,你知道的是一点不少啊。”
这老狐狸,还试探呢!
秦隽唇角微勾,“单于谬赞了,我这人除了不爱开玩笑,还有就是,从来不做无准备之功。”
他似乎完全不把表情阴冷的乌利吉和剑拔弩张的胡兵们看在眼里,神态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悠然。
他语气自信又自大,带着股几近狂妄的蛊惑。
“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单于从家主身上得不到足够的利益,就不想换一个更好的合作对象吗?”
乌利吉皱了皱眉,他怎么感觉这小子在嘲笑他老?
不过他看秦隽的眼神倒是带了些认真的审视,一双浑浊眼睛里精光闪烁。
“说的不错,姓薛的老东西不讲信用,是得换人了,但是你呢?小子,你又能给本王带来多少回报?”
秦隽轻轻一笑,“单于只需助我扳倒家主,待我掌控薛家之后,其余合作照旧,西海、酒泉两郡直接拱手相让,这般筹码想来家主给不了吧?”
乌利吉大惊,“你说什么,两郡之地?”
“单于就说这生意做不做吧。”
乌利吉冷笑,“小子,你够狠!”
“你们中原读书人不是最重风骨?本王看你长得人模人样,一脸正气,两郡之地也能轻易送出?”
“风骨?”
烟青锦袍的年轻公子面露嘲讽,冷酷无情。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待我身居高位之日,谁又能敢言我是非功过!”
乌利吉在草原叱咤半生,却也为这年轻人而心惊。
“薛老贼机关算尽,算不出来身边藏着你这么一头豺狼。”
“所以单于的意思是?”
“好,这生意,本王做了!”
乌利吉斜倚软榻,狠狠灌了一口酒,“狄蒙,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薛小爷上酒!”
“上酒?不必了。”
秦隽看了眼被乌利吉丢在地上的绢帛,“三万大军已过潼关,时间紧迫,单于竟然还有心情喝酒吗?我劝单于尽早离开长安,以免多生事端。”
乌利吉这下不高兴了,“小子,本王答应跟你合作,不代表你能对本王指手画脚。”
秦隽皱起眉头,把刻薄冷酷演绎的淋漓尽致,“我倒是不想多管闲事,可你们若是阴沟里翻了船,我岂不是白费功夫!”
“朝廷派中郎将孙吉领兵三千,冀州牧窦秉德发兵五千,还有徐州、兖州、荆州、扬州,各地联军超过五万,两日前已经在潼关会师,这些消息,家主应该都在密信里说了吧。”
乌利吉眼神阴冷,薛丞相给他的密信里确实说了这些,还叫他尽快离开。
秦隽冷漠道,“联军已经在商讨作战事宜,单于若是自己想留下送死,那我识人不清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哼,你说走我们就走,谁知道你不是在骗我们!”
乌利吉没说话,有一穿胡裘的壮硕男子大步走入殿里,嗓音浑厚,表情不善地盯着秦隽。
“中原人,向来诡计多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