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魔帝早逝的白月光》天仙本仙

10、永安，陷落昏症

　　云朵瘫坐在地上，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你怎么在这里？”怎么还没走？顿了顿，又紧张起来“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楚玄低垂着眸，望向云朵：“碰巧而已。”
　　对于这个答案，云朵显然不信。
　　“哦。”
　　玄鸦从楚玄肩上跃下，飞扑到云朵面前，兴奋得不行。
　　“嘎嘎嘎，嘎嘎。”
　　云朵一把抓住直冲面门的肥鸦，捏住它的尖嘴，咬牙切齿道：“又是你告密，对吧？”
　　“嘎嘎嘎，嘎，嘎。”玄鸦不敢挣扎，弱弱地回应。
　　微风拂过，臭气再次袭来，令云朵干呕一阵，她抬头问楚玄：“河里的尸体哪儿来的？不要告诉他们都是自己摔下去的。”
　　楚玄眉眼凝重，他说：“不清楚。”
　　“连你也不知道啊，难道不是你的邪魔同伙干的吗？”手段残暴，令人发指，也只有魔鬼才会如此行事。
　　楚玄面色骤然一冷，眼睛死死盯着云朵：“在你眼中，邪魔真是如此不堪？”
　　云朵被他突变的脸色吓了一跳，别开脸生硬地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问问。”
　　楚玄淡淡开口：“别解释了，在你心里，大概率认为是我做的吧。”，语气冰冷，眸光意味不明。
　　云朵被戳中心思，尴尬地低头，不知该如何回应。
　　思考酝酿了一会儿，才道：“这个，这，我确然有过这种想法，但我现在相信不是你做的了。”
　　可一抬头，楚玄早就走远了，只留下一个修长的背影。
　　“等等，你别走。”云朵站起身来，快步追了上去，她伸手拉住楚玄的衣角，“我相信不是你，别生气了。”
　　楚玄停下脚步，转头盯着被抓皱的衣服，微微皱眉。
　　云朵被他不悦的眼神烫到，连忙松开手。
　　一脸真诚地望着楚玄，眼神灼灼：“真的，我相信你。你看你那么干净，怎么会做这么恶心脏污的事情。”
　　楚玄贴近云朵扫视她一眼，随即又冷哼一声：“恶心、脏污？”
　　云朵认真地点头，诚恳道：“嗯嗯，可你不是，你很干净。”
　　楚玄冷漠地开口：“那你说错了，我杀过的人，比这多多了。”成魔以前，他是个不受待见的半妖，不是个善茬。
　　“衣着干净，可我并不干净。”，嗜血残暴杀人如麻是世人对他的评价，他永远无法摆脱。
　　不知为何，他此刻只想知道，面前的女子若是知晓了他那不堪的过去，又会如何看待他。
　　果然，这番话令云朵惊得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清冷干净的男子：“真的？”
　　楚玄挑眉：“不然，我如何成魔？”眉眼又冷了几分，还蕴藏着几分怒气。
　　云朵眼底闪过一丝受伤，语气不耐：“原来是我错看你了，你也不是啥好东西。”
　　楚玄看在眼里，深邃的瞳孔泛起波光映照着少女的表情，他深深看了一眼云朵后便化为清风消散了。
　　这次，云朵没有叫住他，是来不及，是不想。
　　她望着他的背影，有些不懂。
　　成魔的前提一定是嗜血杀人吗？
　　楚玄如此明显的气话，当真可信？她有些后悔，没拉住他，问清楚。
　　她承认，自己刚才也有赌气的成分。
　　云朵无声地叹口气，下次一定要问清楚，别那么冲动。
　　她朝着楚玄相悖的方向而去，进入西街。她试着去找路临风，路家盐铺理应就在不远处。
　　西街与东街景象差不太远，依旧是满地血腥，躯体横陈，小儿饿得啃食草皮。
　　路临风正在店内，面色凝重地与旁边的小厮交代。察觉到门口有人，转头一看，云朵就站在门口。
　　他有些吃惊：“云朵，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好生待在家中吗？”
　　云朵进入店内，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道：“城内乱作一团，家中实在是待不住。”
　　盐铺整洁，空空如也。
　　“你店内倒是干净整洁，倒不像是外界那般混乱不堪。”
　　路临风解释道：“陷入昏症的人都被我安排人送回家去了，官盐存货也快见底，整理整理，看起来倒像是干净整洁的模样。”
　　云朵由衷道：“原来是这样啊，路临风你真厉害。”
　　路临风回：“哪有，云朵别开玩笑了。”，有些羞怯。
　　云朵低声道：“真的很厉害，比我厉害。”
　　“云朵，你是心情不好？刚看你在门口便有些心神不宁。”路临风关切道。
　　云朵回：“有吗？那估计是被吓到了。”
　　她跳过楚玄，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见闻，“你不知道同心河里多吓人，全是尸体。还有街上那些小孩子，饿得吃人了。”
　　路临风薄唇紧抿，似乎在思考。
　　见他这般模样，云朵又问：“你看见了吗？”
　　路临风才道：“当下自身难保，咱们管不了旁人。官府皇宫都尚且管不了，咱们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安危吧。”面上认真，语重心长。
　　“路府中没有余粮了吗？若有，给那些婴孩一些吃的吧，看起来着实可怜。”
　　“有是有，但它们却不会吃。”
　　他并非没有接济过那些街道上的小孩，但它们不喝牛乳米粥，只食生肉嗜人血。
　　云朵问：“为什么？”
　　路临风不想吓着云朵，只道：“不知道，但它们的确不会吃。”
　　“怎么会，我给他们都吃了。”那半块冷硬的馒头兑水，那几个孩子吃得津津有味，可惜没有多的。
　　路临风一惊，“怎么可能。”而后想到，许是它们根本没吃下去，又放下心来。
　　路临风低头，双手握住云朵的肩：“好了，云朵。你好好跟着我，别一个人到处走，当下十分不太平。”城中之事，实在是诡异邪门。
　　他总觉得，不知不觉间悄然发生了许多改变，但他并未察觉。
　　路临风看着眼前的少女，一袭广袖白衣，青丝如瀑。容颜依旧，相比之前眉眼舒展了不少，添了几分清丽动人。
　　云朵虽点头应是，心里却有无限筹划。
　　她将手无意识放在胸口，玄鸦随即探出头来蹭了蹭掌心，云朵难得软心来轻抚着它。
　　待到下次，定要与楚玄说清楚。
　　若是自己的错，便该好好道歉；若他真是十恶不赦的魔头，那她定要与他断干净。
　　待到路临风处理完一切，天色已经渐晚，天空中昏黄一片，落日余晖映照晚霞。
　　云朵与他相伴行于回府的路上，这段路同来时相比干净了不少。
　　没有躯体，没有血渍，同心河中令人恐惧的浮尸也全部消失不见了。
　　“是你派人将它们收拾干净了吗？”云朵问。
　　路临风：“不是，许是官府做的吧。也是怪了，这么多尸体一下午便打捞干净了。”
　　路临风忙于生意上的事，哪里有空做这些？况且当下根本找不到人来做。
　　云朵点头：“嗯。”，残阳将落，天色越发地黑。
　　云朵望着天边，面色凝重，她在思考。
　　可惜，路临风与她并肩而行，只顾走路却并不看她。
　　更不知晓，她越发迷惘的心事。
　　之后，一路无言，回到府中。
　　此时的路府早已乱作一团，院内的丫鬟小厮遍地躺，剩下的全都惊慌失措，收拾着包袱往府外逃。
　　路临风抓住一位出逃的小厮便问：“发生何事了？跑什么？”
　　“公子，快跑吧，离永安城越远越好。”小厮说完，挣脱开便跑了。
　　一个丫鬟抱着包袱跑到门口摔了一跤，云朵将她扶起来，“怎么了？”
　　“林小姐，数日以来城中陷入昏睡，乱作一团。今日府内半数人突然倒地不起，听人说是永安城遭受天谴，待不得了。”
　　云朵与路临风对视一眼，大概明白发生何事了。
　　前些时日，城内虽有不少昏症，但路府还未波及或是感染甚少。但今日的路府，半数人都陷入昏睡，人心惶惶，想要逃离也属正常。
　　原本以为，随着时间推移，那些人会渐渐醒来。可半月过去，最早的那一批人却长出了尸斑，大部分已经死去了。
　　也是这时才知，
　　昏睡之症，也是要命的。
　　又是半月，路府的人走得精光，只剩下云朵与路临风二人。街上又铺满了一地的人，大多是带着行囊出逃的下人，当然也有停滞不前的马车，车内躺着身着华服的贵人。
　　永安城中，最后一间盐铺也关了门。
　　幸存者大都不敢再轻易出门，永安城中家家户户紧闭大门，死的死逃的逃。
　　“云朵，你收拾收拾东西，我送你出城。”路临风有些焦急地说道。
　　街上满目疮痍，云朵问道：“你不走吗？”
　　“路家主要产业都留在京都，我不能走。”
　　云朵眼中尽是担忧，急道：“那你不是在这里等死？人都死完了，产业有什么用？谁会要你的钱？”
　　路临风也懂这个道理，可家中来信，让他不得擅自离开，让路家百年基业功亏一篑。
　　“清越明日便会从家中赶来，助我一起处理未完事务。在此之前，我得送你回去，保证你的安全。”
　　商贾之家，最是无情，金钱地位名利才是他们最在意的事。
　　牺牲一个路临风，暂保百年基业，十分划算。
　　嫡子又如何？他家中兄弟三人，死了一个，还有另外两个顶上。
　　更何况，还不一定死得了。
　　云朵深知劝不了他，只得无奈地点头：“好，你也要注意，实在不行就跑吧。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安慰道：“生命可贵，不丢人。”
　　她没什么东西，除了身上穿这套黄绿色广袖留仙裙外，就带了一件白裙。
　　路途遥远，奔波劳累，东西越少，越轻松越好走。
　　路临风将云朵送到门口，把她拉到身前，递过去一个白玉手镯。
　　“云朵，带着它，经过路家盐铺便可随意出入，路上好走些。”
　　目前，他能做的也唯有这些了。
　　云朵有些眼酸，不敢辜负他的好意，轻声答应下来，“好。”
　　路临风一把抱住云朵，眼底全是不舍与眷恋，片刻后松开手，送她上了马车。
　　云朵稳坐在车里，双手撑在坐垫上，透过飘摇的窗帘，她见到了城中各处的景象。
　　惨不忍睹，一片狼藉。
　　尸体堆成了山，腐败不堪，臭虫苍蝇遍地都有，最近又多了许多婴儿尸体。
　　如此这般，路临风还是竭尽所能为她找来了一辆马车，护送她离开。
　　云朵死死抓住衣角，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情绪。
　　她心中有愧，却无能为力。
　　路过皇城，云朵抬头向高墙中望去，眼里满是探究。
　　不知帝王宫中，是何模样？还是如同外界一般，人间炼狱吗？
　　或是一派祥和，声色犬马？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么久以来，受百姓供养的贵人们，却从未露过面，尽过职责。
　　一道光影闪过，云朵被迷了眼，晃了神。
　　高墙之上，立着位熟悉的身影，正冷眼俯瞰着墙内世界。
　　云朵不会认错，
　　她立马叫停车夫，帘外却并不应声，自顾自的往前驾马。
　　云朵察觉不对，掀开车帘车夫早已不见，只空空地座位与疾驰的白马。
　　前方即将过河，马车不受控制，方向感全无，横冲直撞。
　　横竖一死，云朵纵身一跃，跳下车来。
　　剩下的，连马带车全部翻进河中。
　　云朵捂住摔得剧痛的腿，吃力得爬起来，一瘸一拐往宫门走去。
　　她站在红墙之下，仰头朝楚玄的位置望去，“楚玄！你在那里做什么？”
　　闻声，楚玄低头朝云朵看过来，只瞧了她一眼，却没有理她。
　　“楚玄，楚玄。”云朵扯着嗓子抬头，又唤了他几声。
　　男子白衣飘飘，临风而立，像是远古神祇睥睨众生。
　　却从不回应，来自苍生的呼唤。
　　他或许会是永安城的救星，
　　云朵想。
　　但他的确是自己的灾星，每次遇见楚玄总是倒霉，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