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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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岳南卿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的，让习惯了看见他冷静温和的佳人都被他弄得一惊一乍。不过佳人是个识大体懂事的人，她能很好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也从来不过问南卿不主动说的事情，把两个人的关系处理到恰到好处，这也是南卿答应和她交往的很大的理由之一。
可是佳人和南卿心里都清楚，这份恰到好处相对于恋人来说，少了份亲密和冲动，多了份生疏与礼貌。
南卿的慌乱，还是源自于那个女人，那个这几天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的女人。在南卿心里，她像是一缕烟，在南卿不经意间被吸入，然后就在脑海里居住了下来，每日盘旋，萦绕，不再离去。他享受她的缭绕，也害怕这种蚂蚁蚀心般的难耐。
那天再次见她，南卿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他被她无声地悲恸压到透不过气，被她压抑的心情逼到了死角。
她在桥上背对着他站着，松松被发簪绕着的头发，被一阵剧烈的风吹散，发簪滚落到地上，而她却好像浑然不知。江边的风混杂着泥土和沙粒飞来，吹着她的头发飘飞着，绕着她白皙的颈。她在混黄的江水的映衬下，显得那么遗世独立，那么孤独。
岳南卿靠在电线杆上，愣愣的冲着她出神。他觉得这个女子周围浮起淡淡的光华，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女，来去清轻的俯瞰一切。这感觉，与卢孟对许西的初见，分外相似。
他就这么看着，直到她站的乏了，转过身子。一扭头，就是他出神的眼眸。
“哦？是你。”她还记得他。
南卿听到她的声音，觉得一阵凉风袭来。她的声音浅淡的，薄凉的，好像带着几分惊诧。可是这些情绪从她的表情里看不出一分一毫。她的眼睛空洞而绝望，她现在真的就像一个仙女，看不出丝毫人类的情感。
他有些瑟缩，低头道：“恩，师姐好。”
对方久久不予回应，在他以为她已经离去的时候，她微哑的声音穿过风中的沙石朝他传来
“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吧，是我上次答应你的。”
“有！”南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甚至忘记了，在家里等他陪伴庆祝生日的佳人。
“想吃什么？你来说。”
想着她因为风吹而苍白的面色，他头一抬，说了句：“火锅吧。”
卢孟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想请眼前这个男孩吃饭，好像不仅仅是因为她曾经的许诺。或者，是她想找人陪。许西如此措不及防的离开，几乎一下子抽空了她的所有，她来不及放下就要撑起那愈渐脆弱的躯壳，她想停下来等一等，歇一歇。
她只是习惯了孤单一个人，可是她并没有习惯孤独。
十
氤氲的烟顺着沸腾的水一点一点的飘了起来，卢孟透过烟雾模糊地看着南卿的有点紧张的脸，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力气回来一点了。
或者她可能有点吓到这个在她面前分外羞涩的男孩了。卢孟费力的咧开嘴冲他笑，开口道
“别这么紧张，你叫南卿，是吧？”
南卿抬头望向她，松了一口气：“嗯是的，师姐你叫什么？”
“我么？”卢孟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卢孟，姓卢的卢，孟姜女的孟。”
从自己的嘴里习惯性的说出孟姜女这个名字，她又有点愣住了。孟姜女？哭倒长城的那个。她的哭泣好歹哭出了丈夫的尸体，顺带着，还有他丈夫直到死都带着的对她的喜爱。而她呢，还剩下什么？
一个苦笑，抬手招来了服务生，“给我来一打啤酒。”
服务生应声退下，对面的南卿露出了一点错愕的表情。他的错愕不是因为她喝酒，也不是因为她今天奇怪。他错愕是因为他好像看见卢孟扭过头来的时候，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可是待他想仔细一看的时候，又一阵水的沸腾掀起的烟把她遮的严严实实的。等到烟雾散去，她的瞳孔又回复到刚才见她的时候的毫无生气。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埋下头扒拉碗里的东西。
卢孟也没说话，盯着他，眼睛里又让人探究不出的复杂情绪。
直到啤酒上来，卢孟才淡淡的舒了口气，带着戏谑的口气问了他一句：“嘿，小帅哥，要不要来点？”
这下，南卿是毫不犹豫的抬起头，冲她露出了12颗牙齿，“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酒满上，岳南卿把手里的杯子举起来，这让卢孟已经送到嘴边的手着实尴尬了一下。她收回动作，嘭的一声磕上他的杯沿，两个杯子里的啤酒都洒出来了，落进了手下的火锅里，溅出来了带着淡淡的黄色的汁液。俩人对视了一眼，开始哈哈大笑，然后抬起手，一饮而尽。
酒就是把钥匙，不光开了话语闸的门，也开了卢孟心口的那扇厚重的门。她或许太需要被倾听了，她或许太需要人陪伴了。
本来在火锅店里气氛就容易让人血液加速了，这下来了酒一掺和，更是让人热血沸腾，卢孟觉得自己好久没这么暖和过了。她开始絮絮叨叨的和他讲，她和许西的故事，从遇见，表白，热恋，到她以为的相濡以沫，再到他突如其来的离开，以及他在她心中无法取代的地位等等等等，她像是在扒开自己的伤口，可是她自己清楚，那是让自己的压抑已久的脓水流出来，流出来，永远比留着它，让它渐渐腐蚀她的心来得好。
她明显是不会喝酒的人，咕咚咕咚的硬往下灌，没一会眼神就迷离了，也越发的大舌头。
岳南卿坐在她对面安静的听着她琐碎而凌乱的话，什么也没有说。他有的时候真的无法理解她的想法，但是他也确实真的很心疼她。他想要填补她心上的伤口，他想要代替她眼睛里无声的脆弱和绝望。
十一
最后这顿饭的帐还是南卿结的，卢孟已经醉的不醒人事。她瘫软的靠在南卿的怀里，好像还在说着什么，嘟嘟囔囔的让人听不清楚。
南卿想把她送回家，可是这个醉鬼根本说不清楚她的家在哪里，而且南卿也不记得具体她家在哪了，他又不能把她带回自己家，只好先安排到了一家酒店。
在服务生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把她弄进房间，一把把她扔在沙发上，把岳南卿累的靠在墙上直喘粗气。进了房间她突然变得好奇怪，不哭不笑也不闹，也不嚷嚷着要吐，只是抬起头来，睁着大眼睛望着他，盯得岳南卿直冒冷汗。她的眼睛里渐渐地拢起水雾，然后啪嗒啪嗒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毯上，一下子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点小小的水痕。
南卿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弄得慌乱了起来，一下子冲到她旁边小心翼翼的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就是那么看着他，眼泪更是止不住了。
他别过自己的脸，眼睛里浮现出了懊恼的意味，她的眼泪像硫酸，滴在他心上，烧出了一个个洞，还在丝丝的冒着白烟。
看见他眼神离开了她，卢孟慌张的一下子抱住了他，像是要拼死护着自己的什么东西一样，嘴胡乱的在他脸上扫着，缓缓地喷着带着酒香的热气。
南卿是想推开她的，可是手就像是绑了千斤重的东西，怎么都抬不起来。他窘迫的红了脸，可是心里被她烙下的洞，丝丝点点的冒出了甜甜的味道
你知道当你倾心的人主动地将你拥在怀里是什么感觉么？什么在心里起誓我会爱她一辈子，什么决心我要照顾她，全都去一边去。那就是一种最简单的冲动，那是我生命的完整灵魂的全部，她是我的，我要占有她。
他的脸从窘迫的红变成了欲望的燃烧，他突然起身，吓得卢孟一哆嗦，然后南卿横抱着她，走进了卧室，卢孟乖巧的依偎在他怀里，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岳南卿受不了了，他仅剩下的一点清醒也只够让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被欲望彻底的占领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