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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谁的新弟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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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整个城市沉浸在夏日的炎热中,但更让人火大的就是高中升大学,初中升高中的烦恼。
很明显,在查看完了成绩之后,陈之橙就特别讨厌这个暑假,讨厌这个夏天。
回顾初中三年,在叛逆的青春期里,硬是被陆向泽拉回了正道。
好像之前的叛逆也就陆向泽一个人注意到了。
陈之橙对于读高中,如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想法,成绩出来的今天,没有一个人过问,她已经不知道要耍何种手段,何种方式才能引起老陈和刘惠女士已经身为父母而应尽的责任。
查分开始时,手机里陆向泽发过来的消息没有回,群里面的信息她也已读不回。
将手机狠狠的摔在床上,以发泄着心中烦躁加烦闷的心情,如炎热的天气般,她感觉整个人如太阳般浑身散发“热量”,火烧至了眉头,她走出房间,踩在一片狼藉的地板上,客厅里传着刺啦、呼啦等各种奇怪的声音,是陈之橙脚下发出的声音。
瓷碗、碎片、衣服、小玩具、小零食等各种各样原本就稀碎的物品再次接受重物的碾压。
无视客厅里坐着的一个小男孩,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的就朝嘴里倒。
那小男孩就直勾勾的看着陈之橙的行为,一言不发。
在查完考试信息后的陈之橙并没有沉浸在考砸的悲伤中,因为爸妈前一个小时的吵架声以及客厅里一个坐在沙发上,背着书包的六岁的小男孩,成功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与其担心自己有没有高中读,还不如担心自己是否还有家。
自从自己六岁起,父母的吵架声就在耳边回荡不停。
两人吵架时,丝毫没有考虑过陈之橙的心情。
甚至在气氛达到高潮点时,陈之橙的胳膊被两人拉扯着,两人也并不会考虑陈之橙被拉扯时是否受伤了。
忽然间,厨房门口探出了一个头,满头银发的七十多岁老太太,伸手敲了敲厨房门口,稍稍提高了些许音量询问,“煮面吃,你吃不吃?”
冷冷的回了两个字:“不吃。”再转头撇了一眼那瘦弱的小男孩,陈之橙端着杯子回到了房间。
她打开了电脑,决定杀一盘游戏,以消除心中的怒火和烦躁。
陈之橙正玩得起劲,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传来的声响透过了陈之橙的耳机,她摘下耳机,回头望向中气十足的七十岁老太太,微微皱起眉头,“奶奶,又怎么了?”
“你到底吃不吃,今天张姨请假。”
陈之橙这才意识到,刚才在厨房煮面的是奶奶,自己那十指未曾沾过阳春水的七十岁老太太,她咽了咽喉咙,“我没有听错吧?奶奶,您煮面?”
她的奶奶,十足的富家小姐作派,这辈子,从未伺候过别人。
因此,老陈由于工作忙,刘惠更是一向不管家务事,所以家里面的饭菜都是张姨一手张罗,已有些年头了,也算是陈家的一名编外人员。
陈老太太冷哼一声,“我不煮,难道你煮吗?”
陈之橙始终不相信她以前是温文尔雅的富家小姐,但她最佩服的,还是她那“风雨无阻”的平和心态。
小的时候:老陈和刘惠女士吵架时,陈之橙窝在沙发上大哭。而陈老太太在淡定的喝茶。
当老陈和刘惠女士又吵架时,陈之橙窝在沙发上大哭。而陈老太太在淡定的看京剧。
当老陈和刘惠女士再一次吵架时,陈之橙窝在沙发上大哭。而陈老太太在淡定的刺绣。
当老陈和刘惠女士又又又第n次吵架时,陈之橙被他们俩左胳膊右胳膊的拉扯,陈老太太抢过陈之橙,带去楼下看她和时爷爷他们打麻将了。
“我不吃,奶奶,要不还是我煮给你吃吧!”她放下耳机,欲想起身。
“不用了,他来我们家的第一顿饭,自然是要尝尝奶奶亲手做的第一顿饭。”
刚刚起身的陈之橙又坐了回去,她转着椅子背过身去,轻轻摇头,又长叹一声,开门见山直言道,“奶奶,你不会真的觉得那客厅里是我爸的儿子吧?所以你要在他面前表现表现?”
“你看那小男孩,长得多像你爸,这还有假,检测报告还摆在桌面上呢?”
陈之橙火气蹭的往上升,还带着酸气,表面挂着一副冷笑,“奶奶,你不是说你不重男轻女吗?你好像从来没有给我下过面条吃?也是哦,毕竟那小男孩还是老陈家的后呢?可不宝贝着呢?”
“是吗?你奶奶只是老了,但并不傻,你六岁时,我也经常煮面给你吃。”
其言语中表示她并没有偏心,也没有重男轻女。
陈之橙翻了一白眼,明显不相信她的鬼话,“哦,我不吃,我去陆爷爷家吃饭。”
“老去别人家蹭饭,你真是不知羞,你爸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老太太吐槽着,但也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去了。
她头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转动着椅子,一圈又一圈。
人生真像场游戏,陈之橙对于自己的剧本极其不满意。
身边的妖怪层出不穷,陈之橙应接不暇,索引躺平。
现如今,还多了一个来路不明自称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八岁小男孩。
半小时后,她打开房门。
客厅里,仍然一片狼藉。碗,碟子的碎片散落整个客厅。
电视传来动画片的声音,而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就坐在乱糟糟的房子里淡定的看着电视,吃着奶奶为他下的面条,脸都快埋进了锅里头。
前两个小时,刘惠女士高高兴兴的准备去和朋友喝下午茶,在门口前,看到了一个密码箱和一个六岁的男孩。
她看完了密码箱上的信封,便打电话把在机场候机的老陈给叫了回来。
于是,刘惠女士和老陈两人当场便干了一架。
然后两人就不知下落了。
陈之橙斜靠在墙边,小男孩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陈之橙,得到了一个鬼脸的回应。
对于这幼稚的行为,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直看着陈之橙。
“他叫陈之铭。是你弟弟。”奶奶给他面前的锅里又盛了一些面条。
陈之橙看向橱柜里一干二净,空空如也,在看向地上瓷器的碎片。
怪不得要拿着锅来吃面条。
没等到奶奶招呼,他倒是自己跑了过来,伸出手想要和她握手,陈之橙没有理他,径直看着奶奶,“我出去了,晚上您要是饿了,就叫我回来煮饭。”
老太太细嚼慢咽的吞下嘴里的面条,“不用了,你还是给我带外面的夜宵吧,对了,顺便拿瓶牛奶给他。”
“夜宵还是老样子吧!”她强忍着怒火,语气冷漠的回答,自动的忽略了后面的那句话。
“嗯,”老太太点头,下一秒又重复了一遍,“给弟弟拿瓶牛奶。”
陈之橙镇定自若,坐在门口边换鞋子,没有接下奶奶的命令。
“之橙,我说拿瓶牛奶给你弟弟。”老太太又重复了第三遍。
哗哗声传来,是瓷器的破碎声。
奶奶目睹了陈之橙踩坏碎片的声音。
随后,“砰”的一声,是摔门而出时传来的巨大声响。
父母的争吵,奶奶的态度,陈之橙感觉这个不正常的家庭大抵是疯了,烦躁从胸口传至大脑,随后仿佛有巨石堵着胸口,气息不上不下,闷在胸口。
这都是私生子了,老太太还能谈定的坐在客厅里和他吃面,而老陈至今下落不明,也没有给自己一个解释,而刘惠女士,她拨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总是无人接听。
她不知道为什么刘惠女士就是不离婚,明明婚姻如此不幸福。
还是因为全职太太做久了,没有能力出去生活。
别人离家出走,离婚,还能往娘家回,可是刘惠女士好像没有去处。
她漫无目的走在路上,轻轻敲了敲额头,想把这些扰乱心智的烦恼都给通通击碎。
右腿脚尖往后一伸,发力,出击,一气呵成的动作,将脚下的石子踢出了老远。
循声望去,石子落在了一双白色帆布鞋旁边,她抬眼,是身穿蓝格子衬衫,黑色宽松牛仔裤的少年。手腕处轻轻挽起的衣袖,露出红绳,银色的橙子吊坠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她眼睛平视过去,远远的喊了声,“陆向泽!”
他看着这块石子,不急不缓的问道,语气柔和平静,尾句又带着些明晃晃的调侃,“陈之橙,这石子如何惹你了?”
她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留下一句语气词嗯,便转身离去。
陆向泽快步追上她的脚步,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心情不好?”
她转头看向陆向泽,没有回答她的话,“你刚刚从外面回来?”
“对,和他们去吃饭。”
陆向泽口中的他们,就是初中的哪些奥数班的朋友,毕竟一起奋战了很久,现如今分开了,无非要聚会叙旧一下感情。
她突然想到自己,初中三年了,竟没有交到一个好朋友,自己交友的时间应该都给了游戏,和虚拟人物度过了好友时光。
也是,自己在空闲时间,不是跑去玩游戏,就是一个人走走逛逛。与自己玩的朋友,都只是一个小区从小玩到大的。
“哦。”陈之橙给了一个会应,便又自顾自的从他身边略过。
陆向泽也跟了上去。“今天出成绩了,你查了没有?我发给你的消息,都没有回?”
这货还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停下脚步,看向他。
怒火被浇灭,犹如早上的大雨浇散了地上的暑气般,蒸汽随着微风被带散,她想起了陆向泽初三下给自己补习的情景了。
细致的讲解,不骄不躁的语气,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她垂下眼眸,轻轻的摇了摇头,胸腔又泛起酸意。
再次仰头看着他,声音带着微微颤抖,鼻音透出哭腔,“或许,应该,确定以及肯定,陆老师,我辜负了你日日夜夜给我的教导。”
他微愣几秒,又恢复了刚才的神情,“橙子同学,那你的分数能上哪个高中?”
陈之橙叹了口气,眼眶微微泛红。
恰好一阵风吹过,借此她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语气轻柔平静。
“额,其实吧,也没有那么差,反正是不能和你上一样的高中了。”
她从苏至诚那里知道了陆向泽的成绩,市里面排名前十五,肯定能上市重点高中。
陆向泽又问,语气柔和,“那市二中呢?”
市二中是市一中的邻居,但两家不和睦,市二中由于对市一中的不满,所以,为了超过它,便对学校做了大整改,因此,也将学校的学风,升学率给大大提高了,是个发展前景特好的学校,是市一中不容小觑的对手,也深受教育局的重视。
但在很多家长心中还是略比百年名校市一中差了许多,更想把自家孩子往市一中送去。
陈之橙不愿意去市二中,因为那里不是陆向泽给自己定的目标,也没有陆向泽的身影。
她仰头看向陆向泽,语气有些冲,委屈一下子倾泻出来。
“陆向泽,我与其担心自己有没有学上,倒不如担心自己还有没有家。”
见他眉头微皱,陈之橙知道他是刚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有听到有关于自家的八卦。
陈之橙又补了一句,“我今天不仅收到了那讨人厌的分数,还多了一个八岁的弟弟!一个从未见过的弟弟。”
轻描淡写一句话,其掩盖的悲伤,被风一吹,酸楚感充斥胸腔。
陈之橙忍不住了,极力抑制住心底的悲伤,吸了吸鼻子。还不忘嘲讽自己,“这算是分数不好,送弟弟安慰我吗?呵。”
压抑不住的泪水还是涌了出来。
陆向泽将手中的水递给了她。
她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可泪水还是忍不住留了出来。
他将陈之橙带到了篮球场旁边那课大树底下的石凳。
现在是上班时间,正值午后,天气炎热,那些得空的老头也不会出来找罪受。
周围没有人,只有树上的小鸟在叽叽喳喳乱叫,似乎在给陈之橙演奏着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