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我入睡》温泉饭

4、第 4 章

　　沙城地下村的人最后怎么处理，宋屿北并不清楚。
　　名叫方赫的警卫将他送到他的暂居所，离别前他才知道方赫是B区的指挥官，和他一样是五阶异能者，能够操控金属。
　　“哇哦，真是很厉害的异能呢。”宋屿北忍不住感叹。
　　方赫并不想告诉他自己今天做越野车差点吐了。
　　宋屿北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长相清秀，看起来很友善，傅羿嵘为他准备的身份是夜寐城内异能高校的新校医，方赫觉得宋屿北穿上白大褂应该也很合适，他向宋屿北伸出右手。
　　“那么，医生，以后请多多指教。”
　　“我们还需要见面吗？”
　　“大概吧。”
　　方赫颂了颂肩，帅气地开车离开了。
　　宋屿北独自在独栋公寓外的楼梯上站了一会，望了望夜寐城的天空。
　　是蓝灰色的。
　　他想起徐殷说的，不要被周丞羲发现，但他怎么感觉一开始他就被发现了。
　　但宋屿北又想起傅羿嵘，自嘲般摇了摇头。
　　不，或许真的没发现，傅学长他，其实是很厉害的存在呢。
　　他只要做好一名医者与研究者应尽的职责变好了，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这样下定决心，宋屿北提起行李箱往公寓内走去。
　　后天下午五点，约好与傅羿嵘见面，在那之前，他要在这个空间之上建立一个适合会诊的新房间。

　　阿野窝在傅羿嵘怀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在这个期间，傅羿嵘一路抱着她回到五角大楼，乘坐中央中枢电梯，通往天阁，那是傅羿嵘与周丞羲居住的地方，也联结着白梦城与夜寐城。
　　阿野不知道自己是世界上为数不多能进入这里的人类，她对世界了解的也并不多，她才六岁，是个孤儿。
　　傅羿嵘不知道去哪了，阿野听见哗啦啦的水声，朝着声源走去，越来越近，她闻到了傅羿嵘的气息。
　　“妈...”阿野开口又住嘴。
　　叫妈妈是不对的，仅有的常识告诉阿野，首先，傅羿嵘是男性，阿野也不是从傅羿嵘肚子里生出来的，他不是傅羿嵘的孩子。
　　但他应该怎么称比较好？哥哥吗？
　　要是那个怪叔叔在的话或许可以问他，那个怪叔叔呢？他来这里了吗？
　　阿野停在了一面玻璃墙前，玻璃斑驳的纹路像混沌的河水，看不清里面。
　　水声，喘息声，轻轻重重。
　　就好像妈妈受到了危险。
　　这个想法让阿野战栗，鼻子一酸，委屈地原地啪嗒嗒落泪。
　　灰质已经学会了保护她，一点点蔓延开去，胡乱的攻击。
　　玻璃移开一道出口，腰上别着白色浴巾的漂亮男人从里面出来，玻璃又变回了一堵冰冷的墙。男人的黑发还湿哒哒的，高挺的鼻梁上也顺着水珠，他的皮肤是牛奶白，颈与胸肌则染上浅浅的粉色，他像蕴于傲慢与高贵的大理石雕塑，俯视着阿野，如同打量一个毛绒玩具。
　　“哥哥，这是什么？”
　　“你哄哄她，我马上出来。”
　　哄？
　　周丞羲的字典里并没有这个词，一向都是一群人来哄他，所以他站着没动，和阿野大眼瞪小眼。
　　“名字。”
　　像审问一般，他冷冽地问道，阿野根本不想理他。
　　周丞羲的鼻子极灵，比起阿野对他的无视，从阿野身上闻到的傅羿嵘的气息更让他恼火。
　　“哥哥抱你了？”
　　明明是他标记的气息，各种气息，染到了这个小窝窝头身上。
　　“你太脏了，不许给哥哥抱。”
　　周丞羲比阿野高得多的多，此时幼稚地不行，他一直都是香的，傅羿嵘喜欢他身上的味道，睡觉时也会在他身上蹭来蹭去，那时的傅羿嵘比往常还要可爱动人。
　　家政机器人察觉到主人的需要，来到两人身旁，周丞羲捏住阿野的后颈，把她提起来放到家政机器人手上。
　　“你带她去洗澡，沐浴露用桃子味的，再去白梦城订几件裙子回来，款式我来挑选，会发到共脑上。”周丞羲吩咐完，不再理会阿野和家政机器人，自顾自往宽敞的主卧走去，已经在挑款式了。
　　儿童款就新款全订，成人款需要更深入地挑一挑，是的，更深入，布料更少。
　　周丞羲愿意出来处理这个小家伙是有条件的，虽然从现实来看他并没有用心解决什么，连最简单的哄都没做到，但他满心满意地等待着傅羿嵘的奖励，并且他一定会拿到。
　　“羲丞。”
　　听到傅羿嵘的声音，周丞羲缠绵地转过头，却看到傅羿嵘抱着那个小窝窝头不满地看着他。
　　他不得不从床上坐起来，直直朝两人走去，他比两人都高，阿野被傅羿嵘单手抱着，勉强可以和他对视，在她眼里，这两个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美丽的男人都比她巨大得多，但他们给她的感觉远不如大长老可怕，只见更高大的男人俯下身，亲了亲美人的侧脸。
　　周丞羲从不心虚。
　　“哥哥，她应该去洗澡。”
　　“你把他丢给了机器人。”
　　“她是小女孩，她得学会自己洗澡。”
　　阿野确实是女孩，很小的时候就有人对她图谋不轨，她总被丢来丢去也是因为她是女孩，她的母亲据说是个美人，妻子们怕她长大会勾引自己的丈夫，而丈夫们期待着她长大，阿野很敏锐，努力让自己像个男孩。脸上也脏兮兮灰土土的。
　　她是女孩，他们会把她丢出去吗？
　　阿野惧怕地搂住傅羿嵘的脖子。
　　“妈咪...”
　　周丞羲听到她的话整个人僵住，不敢置信。
　　“你喊他什么？”
　　阿野不肯理周丞羲。
　　“我等下和你解释。”傅羿嵘抬手摸了摸周丞羲的手安抚他，又垂眸看向阿野，“抱歉宝宝，我不知道你是女孩。”
　　“你要送走我吗？”
　　“你愿意留下吗？”
　　从来没有人问过阿野这个问题，她呆呆愣住。
　　“不用立刻回答，先洗一个热水澡，你会自己洗澡吗？收拾好我们再认真考虑。”
　　傅羿嵘也认同把她交给家政机器人会比较好，阿野点点头，傅羿嵘把她轻轻放到地上，让家政机器人带她离开。
　　那么接下来，要哄的人是周丞羲。
　　刚刚开始便没在说话的男人，看孩子一走，就抱住了他的丈夫，也是他的妻子的腰，两人都只别了白色浴巾，不一会泥泞地倒在床上。
　　“她把你弄脏了，哥哥我们重新去洗澡吧。”
　　“她不脏。”
　　“那么喜欢她？哥哥只能喜欢我。”
　　周丞羲霸道地说，掠夺着爱人口中更多的空气与唾液。
　　傅羿嵘承受着一切，手捏着灰色的床单，起起伏伏。
　　“我想收养她，作为我们的孩子。”
　　“我是她唯一的爸爸对吗？”
　　傅羿嵘不懂周丞羲为什么那么问，只是如实回答着：“如果你能让她喊你爸爸。”
　　周丞羲眼底一深，他知道傅羿嵘不懂他的意思，他把傅羿嵘眼中所有的色彩描摹在心底，傅羿嵘对待孩子温柔的模样也让他着迷，想要标记占有融为一体。
　　动作幅度更加野蛮粗暴，没了节制，傅羿嵘还以为周丞羲哪里不满，更放软身子迎合他。
　　他好像应该和周丞羲解释的，但周丞羲没跟他机会，还一遍遍在他耳边安抚，哥哥做什么都可以，但明明他什么都做不到。
　　再清醒已经是几个小时后，两人像是许久没有这样酣睡，拥眠着交缠着冗长的呼吸，安静的仿佛世界陷入停滞。
　　另一边的浴室，泡澡对阿野来说都是全新的体验，她只偷偷看别人家的小孩洗过，水也没有那么干净，而现在她还有香香的肥皂，于是她泡了好久好久，直到水变恒温了，对她而言即使是冷水也不算什么。
　　最后傅羿嵘来把她抱了出去，接着浴巾盖在了她的头上，她又被周丞羲抱走交给急得团团转的小机器人。
　　一片混乱，傅羿嵘担心她生了病，或是在浴室里晕倒了。
　　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她，阿野恍惚间又叫了好几声妈咪，她不想让妈咪担心。
　　管家机器人又来提醒傅羿嵘，到了他的工作时间。
　　天阁里的机器人根据设定，要听从主人的命令，给予主人私人空间，因此一直不敢闯进浴室里。傅羿嵘想这原本是针对成人的设定，但小朋友也在这里生活，他思索着要不要调回之前照顾生病的周丞羲的模式。
　　傅羿嵘亲了亲阿野的额头就匆匆离开了，阿野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无措地揪着裙子。她和周丞羲呆在一间有着长皮沙发的客厅里，周丞羲懒懒地坐在她身旁，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黑发，很柔软，遗传我。”周丞羲接受良好，故作自然的搭话，“以后我就是你唯一的爸爸。”
　　阿野没搭话，他也毫不在意。
　　“叫我爸比，叫阿嵘妈咪，知道了吗？窝窝头？”
　　他又把平板递给阿野，阿野看到会动的人物影像睁大了眼睛。
　　“这些是你的村人对吗？他们欺负你了吗？”
　　阿野想起大长老和村民的话，忍不住瑟瑟发抖，眼眶红红的。
　　“你不会再见到他们了，但作为礼物，你可以选择让他们一部分人留下，一部分人离开，当然最终他们都会离开。”
　　“离开吗？”
　　“对，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周丞羲的声音像是魔咒，蛊惑着阿野，“当然你除外，你是爸比和妈咪的宝贝。”
　　阿野看着修长纤细的手指指了指影像上的怪叔叔，原本存在但消失不见的怪叔叔，她曾经坐到怪叔叔的肩上，但画面里并没有出现，仿佛她只是被傅羿嵘恰好选中带了回来。
　　“原本这里有个人对吗？”
　　“是怪叔叔。”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阿野摇摇头，但她还是得到鼓励般被摸了摸头，周围的气息也很香，让她忍不住沉溺其中。
　　“乖孩子。”
　　周丞羲抬起手，轻轻搭回自己的腿上，刚刚他几度触碰阿野的头部，在临界的瞬间异能却被隔绝了，令他无法更进一步的控制。
　　很显然，哥哥有了他不知道的秘密，周丞羲在夜寐城弥散了各种气息，依然一无所获。
　　“爸...比？”
　　周丞羲回过神，看到阿野怯生生圆溜溜的黑眸，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傅羿嵘，看来小窝窝头的眼睛是随傅羿嵘。
　　他有点喜欢这个小窝窝头了。
　　“怎么了？”
　　“妈咪，妈咪什么时候回来？”
　　“一小时二十八分钟以后。”
　　阿野皱了皱脸，她不知道一小时二十八分钟代表多久，她只是学着家里的孩子问大人不在家的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呢？阿野有些局促。
　　“看来你要学的东西很多，反正无事可干，现在就开始学吧？”
　　周丞羲拿过平板，像是进行什么指令，阿野看着刚才的画面消失了，有些彷徨若失。
　　“我还能选吗？！”她涨着脸，忍不住大声问道。
　　她想让小汪阿姨留下，这里环境比沙城好得多，小汪阿姨还怀着小宝宝。
　　周丞羲垂眸，眸子淡淡起唇冰冷∶“已经不行了。”
　　“为什么？”
　　“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