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久等了 ...
-
昨日下了一夜的雪于清晨停歇，寒风如往日凛冽，风吹激得人发抖，让人不禁裹紧身上衣衫。
丛照在雪地中艰难地前行，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以防自己滑倒。
突然，他听到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紧接着感觉到脚下的雪地猛地向下一沉。他心中一紧，知道自己刚刚踩断了一根树枝。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的雪地中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那是他刚刚踩断的树枝留下的。
他弯腰捡起那段树枝，看到它已经断成了两截，断口处还残留着一些木屑。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树枝扔掉，继续向前走去。
“禀告老爷，找到小少爷了，找到小少爷了！”
丛照熟悉这声音，是丛昏平日最贴近的家仆。
听清家仆所说的内容后，丛照心里忽地一怔，随即迅速找到了声音出处。
还未到达目的地，丛照就远远看见了一群人围在了一颗高大劲屹的常青松面前。为首的是他的父亲丛定忠。原来父亲和自己想的一样，父亲也来死林山了。
“父亲，父亲。”
丛照隔着老远就朝丛定忠喊到，一边喊一边跑。
听到声音，丛府一群人朝着丛照的方向看过来。
不一会儿丛照来到了他们中间，一眼就看见了父亲涣散的神情，丛定忠低头不语，也不看松下的人，整个人显得死气沉沉，好像他早已知道结局。
丛照往下一瞥，随即一副视觉冲击力极大的画面映入眼:
苍劲的青松树下是早已肉身腐败的丛昏，丛昏身上的衣物原是白净的，但此刻衣物上面沾满了各种污秽，肮脏不已。原是玉质金相，而今腐烂发黑甚至还有些许蛆虫在啃食身上的腐肉，真是不堪入眼。但还是能依稀看出面前这具尸首就是他丛照的弟弟丛昏。
没错，就是他的弟弟丛昏，是性情温润的丛昏，只有十七岁的丛昏，身居小官却自得其乐的丛昏，为人多助的丛昏，小时候只会跟在身后叫哥哥的丛昏……
几月不见，再见已是阴阳两隔。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丛昏会死，为什么会死在这，明明之前整个山都翻遍了就是不见丛昏身影，而今又怎的在这出现……丛照百思不得其解。
丛照仔细端详着丛昏的面容，现在有一点他很明确:
他的弟弟绝对不是冻死的，那日那场违和的大雪来临前，他的弟弟就已经死了。
这一切令人匪夷所思。
雪花又慢慢飘落，几片雪缓缓落在丛照发梢间，飘进狐衣大裘。虽只有寥寥几片，但足以寒了丛照的心头。
……
雪纷纷扬扬，似乎变大了。整个山林笼罩在一片渺渺雪景中，晃了人眼，慌了心神。
在广袤的雪地上有一缕亡魂随着雪花飘落。
雪花不断地落下，天地间只剩一片静谧和荒凉。
丛家一行人把丛昏的尸首搬回了丛府，两日后，丛昏被葬。
丛家把这次葬礼看得很重，送葬队伍很长，引得京城内不少人围观。
漫天飞扬的大雪添了几分悲，人群的加入显得葬礼更加隆重。
在这人群混入了一个身着白衣身形清瘦的公子哥，他脸上围着面纱，让人看不清面容。
送葬队伍经过他这里的时候，他小声道了句:“看来时机到了。”
说罢，便离开了这里，朝着皇宫走去，风雪模糊了他的身影。
次年初春，民间到处流传皇帝老儿的九皇子魏膳亲自请免太子身份，魏济公为此和魏膳吵了一架，在这之后魏膳一个人默默离开了皇宫。
九皇子，前皇后的独子，皇帝魏济公与前皇后元氏是青梅竹马，魏济公在元皇后家族的扶持下做了皇帝，两人多年来都恩爱两不疑，但恩爱多年却也没有一个子嗣。慢慢地，魏济公疏落了元皇后。
几年后，在元皇后三十五岁寿辰上，太医诊断皇后有喜。魏济公好不欢喜，那日大赦了天下。不少人因魏膳得留一命，因此民间对九皇子多了几分爱戴。
……
事事不遂人愿，惊喜的到来往往携带着意外。
九皇子出生那日，元皇后原本虚弱的身子不堪重负，在生完九皇子的半个时辰后，元皇后薨了。
爱人的离世使魏济公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魏济公的性子变得暴躁，整日荒淫无度，原本就不算明君的魏济公彻底成了昏君。
魏济公因元皇后的离世，心里头实属悲痛，对九皇子这个儿子也不上心，在他看来九皇子的出生害死了元皇后。但毕竟这是他和元皇后唯一的孩子，还是予了魏膳太子身份。
……
皇帝老儿因为魏膳弃太子之位这件事儿迁怒于百位官员。不巧的是，在皇帝老儿发怒的那日早朝，丛定忠不慎说错了话。怒气正盛的昏君一气之下诛了丛定忠九族，即是丛定忠是一个忠臣，但被怒气昏了头的魏济公早已不顾这些，还是毅然决然地下达了诛九族的皇命。
天添罪，不可测。一语错，当头落。
某个春风和煦的午后，一切都明媚美好。然而与这一切相反的是血迹四溅的丛府。在埋葬丛昏后的几个月，丛家人皆成刀下亡魂。
鲜红的血溅落在万千红紫上，显得娇艳。枝头杜鹃不停鸣叫，几只乌鸦于丛府檐上停歇。
一瞬，乌鸦飞向远山，边飞边悲鸣，入了云烟，模糊了眼。
——
黄昏，死林山。
“拥澈，我为你等候多时了。”
“久等了，还有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久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