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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 ...

  •   序
      "我出去画画了!"十六岁的瑕危拉开院门,回头对院里的母亲说道。
      "去罢,早去早回。"母亲温柔笑道。
      瑕危带上门,出去了。
      父亲沿着楼梯,一步一步地走下来,对自己的妻子说:"他真是一个爱画画的孩子,几乎每天都画画。"
      "是啊,"少年的母亲应声回头:"说是长大了想当画家。"
      父亲把院门门上,说:"在咱们雪域,会画画的人满地都是,除非是画技一流的画家,不然很难靠这个养家。"
      母亲说:"他应该,会是个厉害的画家吧?"
      虽然并不太确定,但本着是自己的孩子,身为母亲的她,心里很坚定。
      离开家,穿过野草地和树丛,下了山,瑕危带着画画工具一直往前走。
      山里的花草,他已经画过了许多遍,这一次,他打算尝试着画别的东西。在他不太远的地方,有一个神湖,叫做巴松错,他执着地朝这个湖的方向跑去。
      巴松错很广阔,湖面是一片美丽的碧蓝色,在周围苍绿树林的环抱下,就像一个平静纯洁的天女。
      瑕危来到湖岸边,坐下来,拿出一块薄薄的木板,准备要开始画画。
      突然,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了一阵凄惨的尖叫,划破了巴松错的宁静气氛,瑕危吓了一大跳,觉得这个声音十分可怜,第一个直觉跃上他心头﹣﹣他感觉是有什么人落水了。
      父亲在他儿时就教过他,如果遇到有困难的人就要尽可能地去帮助对方,正因为这个,他没有犹豫,背起画画工具就去寻觅那声惨叫的声源。
      从东边方向听来,这个声音显得更为清晰,应该是声源没错了。本着这份坚定的感觉,瑕危快步往东方赶去,声音越来越近,他索性跑了过去。
      前方,有一片薄薄的雾气窜出来,很是奇怪,瑕危一边挥散它,一边执着地往前走,穿过树丛,终于来到湖边。
      尖叫声很惨很惨,离岸边不太远的湖面上,有一个孩子的双脚正在拼命挣扎着,上半身已经淹没在了水里。
      瑕危见状,毫不犹豫地把背着的东西扔在了地上,纵身跃入水里,游了过去,抓住孩子的脚,拉扯着,但无论他怎么要把孩子拉出水面都无济于事,甚至因为这样做,他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弹了出去,弹到了岸边。
      他忍痛爬了起来,看到孩子挣扎的双脚一下子被拖进了水里,满目惊奇。
      孩子完全沉入水里以后,那个凄惨的声音再也没有了。
      瑕危不知所措,呆呆立在岸边,突然间,水面跃起,似乎有庞然大物冒头,他直直看着,直到看见一只似鱼非鱼、遍体银鳞的巨大怪物。
      他震惊万分,睁大眼睛,脑里一片空白。
      怪物只是浮现了一下子,很快就又潜到了水里深处。
      就在湖面恢复平静的刹那,瑕危闭上眼睛,忽然昏厥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半天过后,将近黄昏的时候,瑕危苏醒过来,对之前发生的那一幕全然不记得,只是一阵一阵地头疼,这样的状态根本没法画画,于是瑕危站起来,背起了画画工具,用手扶着有些痛苦的额头,缓步返家。
      在他的身后,有一片奇怪的蓝光在半空中飘忽飘忽着,一直悄悄跟着他走,那似乎是那个被巨怪拖进水里吃掉的孩子的亡魂……
      —————————
      chapter1
      一场暴风雨过去后,三十六岁的瑕危病逝,他的独子神香从外面赶了回来,可惜满头大汗地回到家里时,瑕危已经闭上了眼睛。
      "爸爸!"哭喊着,神香跪在了父亲的尸身旁,为自己的晚到愧疚不已。
      神香的母亲-方茹莫莫哭泣着,对他说道:"……他已经知道你回来了。今天,你就算一算,看看让什么人来参加丧礼。"
      眼泪从神香的眼眶里溢出来,弄湿了他的脸庞,他抿唇,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下午,尸体被放在比较凉快和阴暗的一间空房里,席子旁,放置着一只木碗,碗里盛着清水,神香一个人盘腿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碗里平静的清水。
      片刻,他抬起右手,食指的指尖伸入碗里,轻轻搅了搅清水三圈,再抬起,让沾在手指上的水顺着手指往下,到指尖汇成一滴水珠。
      这一滴水珠无声落入碗里的刹那,碗里的清水起了变化,突然飞跃而起,在半空中摆起了一块薄薄的水幕,闪烁着像湖面那样的蓝光。
      上面,清晰地列着许多人名,神香抬起头,瞧了一瞧,拿起笔和纸,逐个记下来。
      良久,他掀起布帘,端着那一碗清水走出停尸房,方茹莫莫走到他面前,关心道:"结果怎么样?"
      神香垂眸,平静地回答:"我不能参加丧礼……"
      方茹莫莫为他感到遗憾。
      神香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接着说:"能来参加丧礼的人和不能来的人,名字全都写在上面了。"
      方茹莫莫用双手接过了,打开这张纸看了看,其中,因为某些属性相克而不能参加丧葬仪式的亲戚朋友共有八个,神香是其中一个。而剩下的,可以来参加丧葬仪式的人,一共有十二个。
      方茹莫莫说:"好的,我会告诉可以来参加丧礼的亲戚和你爸爸的朋友。"
      神香轻轻应了一声'嗯',端着那碗清水就走出去了,倒去了水,把木碗洗干净后,放回柜子,一个人就坐在自己家外面的草地上,无所事事。
      傍晚,吃完晚饭以后,方茹莫莫对他说:"你爸爸走之前,留了东西给你。"
      神香愣了一愣。
      方茹莫莫离开桌前,打开矮木柜,从里面取出了一块用粗布包裹住的方形板子,递给了神香,从形状上来看,神香果断猜出那是一幅彩画。
      这么猜的理由只有一个——他的父亲瑕危,生前是一个画家。
      他解开了结子,揭开这块布,在他的眼前,果然是一幅引人入胜的美丽彩画。
      这幅画,他从来没有见过,而且这幅画,也不是瑕危一贯所画的风格,这让他陷入了困惑的漩涡当中。
      这幅画里头,似乎隐藏着一个耐人寻味的神话故事,异常抽象,让人一下能领悟出一下却又迷糊了,半懂半不懂之间。
      父亲为什么要画这幅画?他无法琢磨,只是知道父亲平时就有些奇怪的举动和想法,偶尔画出让人费解的作品出来,在他看来也算是不奇怪的。
      "爸爸没有说什么吗?"忽然抬起头,他这样问方茹莫莫。
      "没有……"方茹莫莫摇了摇头,只是遗憾。
      神香抱着那幅画,看了又看,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上午,灵堂布置好了,方茹莫莫留在家里,守在尸体旁,等待着前来吊唁的人们,神香则到江丹寺请喇嘛。
      由于自身不能参加丧礼,神香就留在江丹寺,与住持谈聊。
      江丹寺住持与瑕危在昔日频繁往来过,关系向来不错,而瑕危也在过去,曾经几次为江丹寺画过几幅唐卡,住持也十分喜欢他的画作。
      听说他过世了,住持很是惋惜。
      神香对住持说:"妈妈说,爸爸弥留之际留了一样东西给我——是一幅奇怪的画,不过,我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有故事。"
      住持听了,颇为感兴趣,说:"你父亲的画总是带着点意味深长的东西,总是让我觉得很玄妙,大概就是这一点,他的画作很受欢迎。我很想看他留给你的遗物……"
      神香十分大方,答道:"家里正在办丧礼,所以只是来请几位师父为我爸爸超度,今天就什么也没有带,不过,等有空的时候我再带过来好了。"
      住持也十分豁达,答应道:"嗯,这样也好。"接着劝他:"你也快回去守在你父亲身边吧,儿子不在,灵魂或许会伤心。"
      神香微微低头,无可奈何地说:"我也很想坐在妈妈的旁边,陪着父亲,但是,因为相克的关系,我……"
      住持勉强挤出笑容,遗憾着说:"太可惜了……你父亲,只能在升天的时候远远望着你了……"
      神香缓缓垂眸,说:"我会为他祈福的……"
      他离开江丹寺,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灵堂里传出喇嘛连续不断的诵经声,他只是走到灵堂门口,立在那里,掀起白色门帘的一角,往里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向楼梯,打算上楼去。
      他瞥了灵堂里的情况一眼的刹那,方茹莫莫发现了他,默默立起身,走出去,对着他的后背叫了一声:"午饭吃了没有?"
      他闻声,止步回头,老实回答:"还没有,刚刚回来。"
      方茹莫莫说:"我去帮你加热饭菜。"
      神香叫住她:"你回去看着我爸爸吧,等下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方茹莫莫有些无奈,但还是同意他的决定,自己掀起白色布帘,回到了灵堂里面,如是静静地坐在尸体的旁边。
      神香登上木楼梯,走入内廊,轻轻推开房间的门,走到一个矮木柜前,拿起了斜着搁在顶上的一幅木板彩画。
      虽然无法参透画中事物的含义,他还是很认真地看着它。这是他父亲在呼吸最后一口空气时立下遗言特意交给他的东西,对他而言,是极其贵重的宝贝。
      自他降生人世有自我意识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父亲瑕危是个奇怪的人,常常莫名其妙地做一些奇怪又耐人寻味的举动,常常做些令人不解的疯狂举动,脾气也很古怪。
      母亲方茹莫莫是听别人说过画家总是脾气古怪之类的话才没有与生前的瑕危计较,也常常劝神香不要与父亲计较,渐渐地,神香就这样习惯了下来,他始终没有思考过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是这样。
      几天以后,瑕危的尸体由亲属送到天葬台,天葬由江丹寺的喇嘛施行。
      失去丈失而内心悲痛不已的方茹莫莫因为不能目睹仪式中自己丈失的尸身被切块刹碎、血肉模糊,不能目睹闻到檀香而成群结队飞来的野生鹫鹰叼食被撒上青稞麦粉的骨肉碎块,只在天葬台看了完整的尸体最后一眼就回家了。
      到家之时,她看到自己的儿子神香还在翻看瑕危的遗留下来的每一样东西,包括瑕危生前用过的物品。
      神香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母亲,就问道:"天葬仪式结束了?"
      方茹莫莫轻轻摇头,答道:"没有,刚要开始的时候我就自己回来了。"
      神香好奇:"为什么……"看着母亲,看到她垂眸时的神色,心里突然之间恍悟过来,抿唇没有再往下说。
      方茹莫莫走近,蹲下来,看着地上那只木箱里的东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无奈的轻叹,然后对神香说:"这里面的东西都拿去给寺院,作为丧葬仪式的报酬吧……"
      神香不同意,说:"不,爸爸很多画都给他们了,日常用的东西我想留下来。人已经不在了,连用过的东西也全都不在的话,心里会很难受。"
      方茹莫莫心里正是他所说的这样的感受,她满面无奈,答应他:"那就留着吧……"
      说完,她就站起来,转身走出去了。
      家里最重要的男人过世以后,家里的经济来源一时让人一筹莫展。神香才刚十九岁,虽然也跟着父亲学着画画,但是他的画技毕竟不如父亲,靠这条路子继续维持家里的经济是几乎不可能的。
      经过思考以及和母亲方茹莫莫商量之后,神香决定到镇子上一户姓'昂华'的富贵家庭里当长工。
      经熟人带路和引见,神香进到了这户人家里,见到了金珠觉灵——女商人计都的兄长。由于计都在外做生意,时常不能回来,家里的日常事务都由金珠觉灵代替掌管。
      金珠觉灵算是一个说话客气的人,听说介绍人说神香是画家的儿子并且也会画画,他就决定留下他了,让他用自己的特长去装饰屋子。
      这样的活儿,相对轻松一些,工钱也比家仆高一些,神香觉得这样很不错,也就没有提出什么要求。
      '昂华'这户人家所在的村子离神香的家并不怎么远,神香的家就座落在这个村子的郊外——那处野草葳蕤的河流岸边。
      神香一个人回到家,刚进门,他父亲生前所养的黑色藏獒就扑到他脚下,对他撒娇,跟着他走,与人相反,这只小动物似乎对这个家里发生过的死亡事件没有太大伤感。
      方茹莫莫掀起门帘,从一间屋子里出来,看到他以后,说道:"长老来了,在客厅里等你等了很久。"
      神香一句话也不说,直接进到了那间屋,果不其然地看到了一位年迈的喇嘛盘腿静静地坐在毯子上,他缓步走过去,坐在了矮桌一侧,与对方相隔一张矮桌。
      "我来,是想看看你父亲留给你的遗物。"江丹寺主持不等神香说话,自己就开门见山。
      神香心里早先就已经暗暗猜到他到访的目的,点了点头,马上立起身走了出去,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取来了那幅奇怪的画,递给住持。
      住持凝眉看着这幅画,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启唇:"这幅画,我想带回去研究,因为它的的确确是太有深意了,不花许多时间是根本找不到它的寓意。"
      神香垂眸,答应道:"您拿去吧,我等着您的结果。"
      住持许下了承诺:"我会把它还给你的,你放心好了,毕竟……这是你父亲的遗物。"
      说完一句话,住持立起身,就要道别。神香也跟着立起身,送他出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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