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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翠湖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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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真有个叫翠湖的地方,市区就在湖的旁边,微雨的天气,翠湖很美,淡云寒烟,碧水连天。慧馨中学的时候,曾经在这个小城一所名叫“翠湖里”的中学读过书,只有半年,是因为父母离异的关系,半年后又因为母亲再一次春天离开,随母亲去了另外个城市。慧馨学校毕业后,选择回翠湖市就业,工作是父亲联系的,在银行,待遇不是特别坏。
每天上班,慧馨用单车代步,受不了公车的拥挤,还有等公车的滋味比较讨厌,久候不至,心烦意乱,觉得人都会变老。
骑单车,在湖边公路踩二十分钟,快点的话只要十五分钟,就可以到工作的地方,沿途清风徐来,甚是写意。最美的是在六七月,湖面莲叶田田,嫩粉纯白嫣红,星星点缀。有一次,大雨,慧馨根本顾不得雨大如珠,撑了把伞,孤单单站在湖边,呆看眼前的一片迷离,莲叶翻卷,淋得一身透湿。回家换衣服洗澡,然后又觉得自己很神经,吃着泡面笑了半天。
慧馨住的楼下面有很多店铺,卖什么的都有,慧馨觉得最方便的是拐角那家修车行,因为年轻的老板什么都修,包括单车。慧馨有时候想,没有了楼下这些店铺,独住的自己真是没法过日子。
修车行的老板经常躲在隔壁饮食店里打电动,一个打气筒丢在门口,随取随用。慧馨常用。边给车子打气边斜睨饮食店里的风光。很热闹,无论是否用餐时间,店里永远有人,有时,慧馨轮午班,闻见店里饭菜浓香,有种想进去享受一下的冲动,不过没真的进去过,慧馨怕人多的地方,这和看柜台前排队办业务的人龙不同,所以最终一个汉堡果腹算数。
一次慧馨车胎炸了,在饮食店外喊老板,老板应了声没出来,出来的是另个和老板相貌挺象的男孩子,头发长了点,乱乱的束了马尾在脑后,浓眉大眼,却很清秀,看了眼慧馨,没说话,闷头替慧馨修车。慧馨暗暗呐喊,他和以前自己在“翠湖里”读书时候的一个男孩子的面貌神态依稀相似,慧馨差点就问:你是周启云吗?
不好意思问,因为慧馨的眼力不是一般的差。曾经在超市把刚认识不久的同事认成超市的工作人员,还把陌生人当成同事来打招呼,最蠢的一次,去车站接来看望自己的老爸,居然面对面没认出来,跟着快开走的火车跑,边跑边找人,弄得慧馨父亲在后面叫她,她才回头喊爸。
慧馨父亲很气愤,也不管自己得体斯文的打扮,站在车站训女儿,慧馨认错:“我没带眼镜嘛。”
慧馨近视,不严重,所以认错人就显得更不可原谅。也所以慧馨不敢问人家,是不是一起读过书的同学。
车胎换好,慧馨付帐,他不要:“不用了,我打赌打输了。”对慧馨颔首,悠悠然进了饮食店,慧馨呆怔,这是什么理由?决定下次还是把钱还给人家。
后来,有次修车行老板来慧馨工作的银行专柜存款,慧敏知道他叫周启山,修车行是他的,饮食店是他爸爸的,那天给慧馨修车的是他还在读研究生的弟弟周启云。因为和弟弟打赌自己冲关用多少时间,彩头是弟弟输就帮自己做事,启云输了,所以那天才会帮慧馨修车。慧敏有点失落,原来真的是同学,原来他已经认不得自己了。
慧馨骑车回家,遇到了骑摩托的周启云,还是在脑后草草的束马尾,额前乱乱的碎发,摩托后面载了打扮入时的女孩子,一路春光旖旎的样子飞驰过去。
慧馨不喜欢摩托,虽然无论现实里还是电影里,男孩子用摩托载了女友,让风吹乱头发是何等的浪漫,慧馨仍然不喜。以前追慧馨的男孩子骑摩托来接慧馨放学,慧馨不客气的拒绝,理由是讨厌摩托,后来开始讨厌K歌,再后来讨厌泡吧。没人请慧馨看电影,慧馨继父幽默的说:“以前开始是看电影,在电影院看,现在最后才看电影,租了影碟在家里看。”慧馨莞尔,这开始和结束就不必细究了。
慧馨胃不好,治疗的方法是喝热的牛奶,慧馨因此进了那家永远热闹,生意好的吓人的饮食店。想要牛奶,可是没人,不是没人,是人在电脑前玩电动。真是少见,居然有老板在饮食店里装电脑。电脑前是周启云,慧馨痛得厉害,又没别的服务员,只好朝那个对了电脑笑得飘如轻絮的人喊:“麻烦你给我瓶鲜奶。”
“好,等一下。”
此对话重复了三遍,慧馨等足了五分钟。若非是不愿在太阳下远走,绝对不等。五分钟后,他才从电脑前抬起头来,从冰箱里拿牛奶给慧馨。慧馨要求微波加热。
“加热?”他傻傻的问:“天气很热诶。”
慧馨痛得一额头冷汗,狠狠的丢句:“我喜欢。”
于是电动男给牛奶加热,然后拿给慧馨,慧馨几乎是感恩的小小口的喝,天,什么世界?一瓶鲜奶,救人贱命,明明在眼前,还要等十分钟?!
慧馨付银子的时候是冷着脸的。
觉得人变起来很快。读书时候的周启云很热心,个子没现在那么高,现在好象太高了点,慧馨只到他肩膀。那时侯是慧馨比较高,不过中学后就没怎么长高过了。刚进“翠湖里”中学,慧馨被老师分派和启云同桌,慧馨壮着胆子做介绍:“你好,我是孙慧馨。”
启云楞了楞,一双清亮的眼睛看慧馨,笑了,先抿着嘴角向下弯弯,带几分羞涩,接着嘴角上扬,笑得灿烂,对慧馨说:“你好,我是周启云。”
启云个性随和,爱说笑话,慧馨喜欢他的笑话。只要启云说,无论笑话冷不冷,都很捧场的笑,有时侯笑得停不下来,因为慧馨真的觉得都挺逗的。所以启云说慧馨是猪头一号。慧馨和启云很谈得来,相处愉快。
熟悉了,启云告诉慧馨:“你知道吗?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就觉得想笑,因为慧馨听起来象彗星,那就是人家说的扫把星了?”从此私下叫慧馨扫把星。
慧馨不乐:“你这是骂人,我才不是扫把星。”
启云懒洋洋的口无遮拦:“你父母离异,你这么倒霉还不是扫把星?”
一句话捅到慧馨的痛处,慧馨不再理会启云,自己躲到体育馆后面痛哭。慧馨喜欢那里,从那里可以看到翠湖的潋滟波光。
没一会儿启云寻来,不道歉,也不安慰,陪了慧馨坐到很晚。慧馨哭到后来有气,损启云:“你另外找个凉快地方呆着去,杵在这里我看你还是看翠湖?。”
启云没声音,慧馨凑过去看,启云也在哭,可怜兮兮的,眼泪没声没息的掉,慧馨惊讶,问:“我哭我的,又没用你陪我哭。”
启云答:“我也哭我的啊,又没要你理我。”
慧馨说:“可你在我眼前哭的啊。”
启云又说:“那谁让你发大水,害得我跟着泛滥。”
慧馨忍不住笑了。
这时启云才告诉慧馨:“其实我爸妈也离婚了。”
慧馨心里更难过,结果两个人继续哭。狠狠的哭了一通,启云说:“就没出息这一次,以后再也不哭了。
慧馨要求:“以后不许骂我扫把星。”
启云不同意:“我不但要说,还要在你脸上写。”
慧馨大笑:“你猜你有这个机会吗?”
启云做面目狰狞的鬼脸:“呜哇~~~看我有没有?”
那是段欢愉的时光,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应该可以继续这样相处下去的。
慧馨报了学校的书法组活动,启云凑热闹跟了去,所以偶尔启云会在教室练字,慧馨看启云练得困难,就给他纠正。在他旁边俯身,握了启云捏了毛笔的手,说:“握笔用巧劲,不可以那么蛮力的。”
顺手在纸上写,千里共婵娟,本来是小事情,可偏有好事者传说,这两个人早恋。到底年轻气盛,没那份修养,慧馨从此不肯和启云过多交谈。
一次运动会,启云莫名和一个男生打闹起来,被树枝划破了头,慧馨惊吓,拿手帕给启云擦一头的血汗和污渍。
启云粗暴的推开慧馨:“你离我远点好不好?”
慧馨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运动会后,班级的座位被老师重新分配过。
慧馨的新同桌是个话多的女生,告诉慧馨:“因为那个男生说你和启云的闲话,而且还叫你扫把星,周启云生气了,所以和他打架。”
慧馨很想问启云,到底是为哪桩生气?是因为蜚蜚流言?还是为了那句扫把星?又觉其实也没什么分别,还是不问的好。不过每次见了启云还是想问,每每却又欲说还休,说话全无平日的爽利,启云也是有时侯欲言又止,结果两人话越来越少,索性互相躲了走。若真当没这个人也就是算了,偏心眼里又吊了这个人,就算没回头,也知他在做什么,说什么,做学生做成这样颇劳累。
寒假的时候慧馨母亲再嫁,慧馨只得随母亲离开翠湖。离开前在湖滨路游荡,看烟水迷茫的翠湖看了一天,还是没跟谁道别,就走了。也想过,如果开学周启云没看到我,会想些什么。也打算写封信的,可对了信纸,心里是满的,笔下一个字都写不出来,肚子里算计,真寄过去大概又有人闲言闲语,没的给人家添麻烦。这份心情不定,也就让时间冲淡。没想过重遇启云,他已经不认识自己。
慧馨这次的胃痛没被那瓶牛奶治好,而且喝了几瓶也没治好,接着感冒发热,调了休假,休息吃药没效果,把自己折腾得脸色惨白。不愿意打搅刚新婚不久的父亲,初秋的夜里只好自己跑去医院。没力气踩单车了,慧馨在楼下拦车。是周末,好象所有的的士都被嘴咬牙签的□□打劫,没空车。慧馨很冷,穿件厚的运动衣把自己裹严了去等最不愿意等的公车,后悔没披棉衣出来。
“去哪里?”一辆摩托停在眼前,车上的人问瑟瑟发抖的慧馨。即使他戴安全帽,看不到脸,慧馨也知道是周启云。
不想客气,快晕了,说:“可以送我去医院吗?”
“上来。”简单的两个字。慧馨得令,不习惯摩托,侧身坐上去,还是个抖。
“喂,你这样我怎么开得快。”安全帽下的嗓音低沉浑厚,而且有磁性。“发什么呆,跨上来坐嘛。”
慧馨无力,依言调整坐姿。
启云摘了安全帽递给慧馨,慧馨咳嗽,哑着嗓子:“不要,象科学怪人。”
启云不耐的给慧馨个白眼,不由分说的替慧馨把安全帽扣上。慧馨咳得喘不上气,要求:“你要开快点。”
本来启云发动车子想走的,又回头隔了安全帽看着慧馨,慧馨不解,却见启云长嘘了口气,拉了慧馨的胳膊,抱在自己的腰上,喊了句:“坐稳了。”慧馨觉得这样不好,所以不太用力,不过好象他的背蛮温暖的,忍不住就靠紧了点,真的很暖和,想睡了。
睡醒的时候自己在间很明亮的白色病房里,临床的老太太跟慧馨说:“闺女,你男朋友说去替你端点热粥来,让你不要乱走,等他回来。”
慧馨吓呆了,自己哪里来的男朋友?想起来,是启云。启云没来,端热粥来的是那个打扮入时,青春无敌,坐在启云车后长发飞扬的女孩子,问慧馨:“你就是启云捡到的流浪猫?”什么啊,慧馨想反驳,咳得厉害,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只回了句谢谢,被护士推来的雾化机堵了嘴。
在医院一直睡,睡着的梦里盈盈的浮了蜜瓜的甜香,似乎是启云的玩笑:“知道日本人的名字都是臭臭的吗?比如山口袜子,本田裤子,端木麻袋。反正感觉很象垃圾堆里刨出来的那样。”
还有轻轻的声音说:“其实病人不能吃蜜瓜的,甜度高,对嗓子没好处,我吃比较合适。”
有个老人问:“那你为什么买?”
还是那个好听的低柔的声音说:“因为如果我吃有人觉得很馋我会很得意嘛。”
慧馨在梦里微笑。
慧馨醒来在床头的盘子里看到只削了皮的水梨,上面有条果皮碧色悠然,松松的挂着。
隔壁床的老人咬一块蜜瓜,慈和的说:“闺女,你男朋友来看你拉,还请我吃蜜瓜。真是个好小伙子,你嫁他有福气的。对了,他说让你多吃点梨多喝点水。”
慧馨张口结舌的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的,我和他不熟悉。”
老太太说了:“不是你男朋友?不是你男朋友人家守你一下午,给你换冰袋,叫医生换药。你又不是大美女,人家孩子费那么大力气做啥吗?跟小帅哥闹别扭不能闹太长时间,会出事的。”
慧敏只得闭嘴,闷声发财吧。谁让自己这会儿没力气出去买蜜瓜收买人心呢?
启云再次来到的时候慧馨已经退热了,还是咳嗽,向启云道谢。道完谢一时间没话说,慧馨只好做自我介绍:“我是孙慧馨,刚参加工作,在寒波路那边的银行做事。你呢?”
依然那双清亮的眼睛,依然先抿了嘴角向下弯弯,有点羞涩的笑,接着依然是嘴角上扬,给你个阳光灿烂:“我是周启云,现在读研究生一年级。”
出院是启云来接,没骑摩托了,启云说风大。路上下雨,慧馨着迷的看着车窗外烟波渺渺的一湖碧水。启云说:“你喜欢翠湖是吗?”
“是啊,翠湖好漂亮。”
“我在湖边见过你,你打了把伞,站在大雨里对着湖水发呆,我以为你想自杀。”
慧馨睁大了眼睛:“你才要自杀呢,天天骑了摩托飞来飞去的,比我站在湖边危险多了。”
说完又后悔,好象泄露了什么似的,脸红,扭头看窗外不吭声。启云低头,唇边荡了朵浅笑。
慧馨不知道和启云这样相处算什么,可能不算什么,现在男女在一起唱K泡吧不过是社交活动的一种。反正日子忽然就热闹了,每天云里雾里的扑来扑去。
启云接她下班,为她披上自己的厚外套:“我们去唱K?”
“好啊。”慧馨没意见。
再接她下班,给她下午刚出炉的蛋糕热奶茶:“今天同学PUB聚会,你陪我去吧?”
“好啊。”慧馨跟了去。想问他怎么不带那个长发的女孩子卢翠屏去?不问,因为自己想去。
后来把慧馨带去图书馆:“我要考试了,给我找资料。”慧馨帮忙找,其实自己不那么懂企管,不过还是熬夜上网找,分类,打印,存盘,比启云还忙。
慧馨同事说:“慧馨,可以请客了吧。”慧馨徒劳的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
当然不会有人相信,慧馨太投入了点。
慧馨也害怕,他什么都没说过的。但是不能表现太过,万一他心里没什么,自己的态度会把人家吓坏。
舍不得跟启云说,也不肯就这样放了启云不管,日子含混不清的过着。放寒假的时候,启云给慧馨一封红请柬:“晚上准备好红包来店里吃饭。订婚喜宴。”
慧馨脸白了,心念:“完了,就来了。”强撑着不动声色:“哪有订婚就来要红包的?”
启云带点蛮不讲理:“那你给不给?”
慧馨捏着请柬嘴里发苦:“给啊,给啊,噢,好漂亮的请柬。”
启云问:“怎么不打开看看。”
慧馨头痛,机械打开:“好啊,好啊。”里面是周启山和卢翠屏的名字。呆了半晌才给了启云点反应:“名字好配哦。”满腹疑云,这卢某不是启云的女朋友吗?别恋兄长?太夸张了。
启云哈哈哈的笑,问慧馨:“你刚才在担心什么?”
慧馨否认:“我哪有。”
觉得启云一定受了刺激变疯了,现在还笑得出来。
晚上的时候,启云晃着水晶杯里的深红对慧馨说:“翠屏从来都不是我的女朋友。她一直是我哥的女朋友。”
慧馨觉得启云很可怜,陪在他身边,说:“你想哭就哭嘛,不要难过。爱上哥哥的女朋友真的很无奈。我不会说话,也不会安慰人,不过如果你今天晚上想喝醉的话我可以陪你。”
说着很豪气的拿过启云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怎么样,够朋友吧。”
酒不好喝,慧馨几乎想吐出来,不过还是勇敢的咽下喉去。启云先是惊讶的张大了眼睛,后来不说话,半眯了眼睛看慧馨,冷冷的丢一句:“你真是笨。”
慧馨不气,心情不好的人会比较奇怪一点。
晚上被一群人拉去唱K。半醉的慧馨选了曲很老的《翠湖寒》,很深情的唱:“朝朝暮暮怀念,翠湖带雨含烟,我心我情如旧,人儿他人儿他是否依然。”
启云问慧馨:“你有过初恋吗?在翠湖吗?”
慧馨心慌意乱的摇头:“没有,没有。”
启云冷哼:“哼,唱得好难听,这么土的歌也拿出来现。”夺了慧馨的话筒吼周杰伦的《半兽人》。
唱完歌又跟了一伙去泡吧,慧馨想,还好明天不上班,见启云仍然神采奕奕心内称奇,这人都不会累的?慧馨疲倦,向吧台酒保说胡话:“给我天使脸上的星星泪。”
酒保没听明白,启云要乌龙茶,对慧馨说:“你要的没有,这个是喜鹊的眼泪。”
“啊?”慧馨没懂:“你说什么?”
启云解释:“每年牛郎织女相会呢?喜鹊都要去做苦力搭桥,很辛苦,然后牛郎织女有的没的说个不停,喜鹊没办法下班回家,气的掉眼泪,就是你现在喝的这个。”
酒保摇头:“这笑话好冷。”
慧馨不觉得,抱着瓶乌龙笑得不行。启云不笑,手托着下巴胳膊撑在吧台上,幽暗的灯火里盯牢慧馨看了很久。
回家的时候慧馨坐在启云的摩托后面,启云又买了顶小尺码的白色头盔给慧馨,还是松松的抱着启云的腰,尽量和启云保持点距离,没那么放肆了。下决心,非把自己的短发养得象广告模特那么又长又飘又亮不可。
天都快亮了,启云半路在湖边停车,慧馨下车陪他,喝了酒百无禁忌:“你现在想自杀?”
启云不乐意:“乱嚼舌头。哼,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名字象彗星,就是扫把星。”
慧馨心头惊跳七上八下,傻看了启云不能作答。
启云对着静幽幽的湖水说话:“我的初恋在名叫“翠湖里”的中学,顺了着湖边骑车半小时就到了。那时候班里转学来个女孩子,老师安排她和我一起坐,她和我一样,父母离异,不过却很爱笑,我说个笑话就把她笑个半天,其实我都不觉得那些笑话好笑,不过看她那么快乐我也很开心。我们很谈得来,她还教我写毛笔字,不知道她现在还有在写吗?我一直写的,写得最好的是那句千里共婵娟。现在读起来觉得蛮土的。”
慧馨泪光莹莹,泫然欲泣,不能置信的望着启云。
启云对着似梦似幻的翠湖继续:“她也很爱哭,我开玩笑给她起个绰号扫把星她哭了很久。后来同学们闲言碎语的说我们早恋她就不太理我了。本来我不承认自己早恋的,有一次开运动会的时候,有个同学跟我一样叫她扫把星,我气不过就和那个同学打了一架,她一定吓坏了,过来处理我的伤口,我心情乱,对她凶,让她离我远点,她真的就离我越来越远了,气死我,平时都没见她那么听话。后来,有一天,看她在湖边散步,散了一天,我跟了一天,想跟她道歉,没勇气,结果她就那么失踪了,我以为她掉到了湖里。在学校每天到体育馆后面对着翠湖背英语,那个臭丫头英语奇差。我想,每天这么给她补英语,好歹来封信谢谢我吧,片言只字没有,没良心。”
“今年夏天下大雨,我在雨里又看到她,她撑了把伞在看荷花,身上淋得透湿,象从湖里爬出来的,样子神经透了。相信吗?她住我家对面的楼上,已经不认识我了,跟我来买牛奶,我忍了五分钟拿给她,她认不出我还跟我凶,胃痛也不说,还每天吃不消化的汉堡当午饭,把自己弄得生病。”
慧馨已经泣不成声,抓着启云的手臂哭得惨兮兮的:“你的女同学叫什么名字?”
启云给慧馨温柔的擦眼泪,睫毛湿润润的,轻轻的在慧馨额头印了一吻:“我叫她扫把星,她另外的名字叫孙慧馨。”揉乱慧馨的头发笑,先抿着嘴角向下弯弯,冉如春光,然后嘴角上扬,是夏天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