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蓝色多瑙河 ...
-
今天是星期三,也是法语老师到来的日子。不到七点托马斯就拉开了我房间的窗帘,在我被阳光刺得再难入眠时,他哼着最爱的《蓝色多瑙河》迈着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我抱着被子睡眼惺忪的坐起来,女仆在床边放上热腾腾的红茶,问道:“小姐,是在床上用餐还是下楼?”
“下楼吧。”我可不想打搅托马斯的好心情,挣扎着爬起来,打开衣橱开始选今天的衣服,挑了一套浅蓝色西装小马甲配杏色的雪纺内衬,想了想,又翻出了压箱底的裤子。
女仆矮身给我系着丝巾,努力克制着不去瞟我的裤子,对英国人来说这还是太超前了。
托马斯居然没看报纸。我下楼的时候他在试香水,伯德手上挂着他的西装外套,随从忙不迭收拾茶几上的瓶瓶罐罐。
几经波折他终于选定了一款,摸摸下巴又捯饬了一翻。转过身来才发现他的脸光溜溜的,他上下打量一番后对我默默竖起大拇指,我也回了他一个,难得我们父女俩都像开屏的孔雀。
法语是英国上流的通用交际语,所以当托马斯提出找个法语教师时我丝毫不意外,难得的是人选。
“是你妈妈的远方表妹”他一边切小羊排一边说,语气淡的像说“一个家庭教师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银叉落空,发出像粉笔划黑板一样的刺耳声。
我很难听到关于母亲的消息,所以哪怕是远房亲戚,也打起了十二万分的重视。
看到埃斯梅的时候,我十分惊讶:她金色的长发盘起,用珍珠网纱固定,容貌昳丽,简直和托马斯怀表里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她和托马斯表现得极为熟稔,打过招呼后就一直用温柔的目光盯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前行礼,她有些复杂的笑了笑,竟直接上前拥抱住我。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下,但温暖的怀抱让人依恋,我对她的好感飙升,在上楼的时候一直热情的介绍家里的情况,从家居布局到家庭成员几乎抖落的干干净净。她的目光一直静静地追随我,在我停顿的间隙开口:“你爸爸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就是不爱和外人打交道。”
漂亮的人说话都好听,嘿嘿。
不对,我爸干嘛打我小报告?
我正想为自己辩护几句,不料她轻声感慨“本来我还有些担心,现在看到你活泼又健康,真好。”
埃斯梅见识广泛,除了上课之外还经常聊她在各地旅行时看到的景象,她说阿尔卑斯山顶厚重的大雪和山脚下连绵的绿地和绵羊,东欧阴暗的沼泽和高大的丛林,北极绚烂的极光像斑斓的彩带飘舞……
“北极的极光真的会持续这么久吗?”
“是的”她耐心地解答“那时湖水和天空融为了一体。”
在学法文数字的时候我着实抓狂了,恰逢托马斯休息,饭桌上我提议一起去法国度假,还可以锻炼锻炼口语。
“不行”埃斯梅很强硬的说,她很少拒绝我的请求。我放下刀叉正准备施展三寸不烂之舌时,她直接扔下重磅炸弹:“法国在打仗。”
“啊?”庄园里每早都会送来最新的报纸,从来没有提及此事,我惊诧的看向托马斯,显然他也一头雾水。
埃斯梅飞快的说了一个词“格林德沃”,托马斯顿悟,我只觉得这个人名很耳熟,还想追问他们却默契的低头吃饭,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本以为这场战争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活,谁料在我生日的前一天,埃斯梅突然告诉我她要离开了。
“什么?我还没有学完呢”我拉着她的袖子请求,“别走行吗?你遇到什么困难了?我们可以帮着解决。”就在前一刻,我还满怀期待的准备邀请她来我的生日宴会。
“我要去参加战斗了”她无奈的、带着不忍的将手抽离,“为什么是你?”我实在想不通什么战争会征召女士入伍,忍不住哽咽。
“因为有些任务,只能我来做。”她的语气决绝而坚定,却闭上眼不敢再看我。我舍不得她,可也知道没法再劝说了,默默趴在她的怀里哭泣,她像位母亲一样,圈着我的身子,缓缓抚着我的发顶轻哼着《蓝色多瑙河》。
我没有去和她告别,她离开的那天晚上,托马斯难得来找我谈心,在聊了一堆有的没的之后,托马斯突然说“安娜,你就留在爸爸身边,爸爸会护好你幸福快乐的生活。”
“当然”他的话有点莫名其妙,但我还是很快摆出了米虫态度“跟着老爸,吃香喝辣。”想到可能是我对埃斯梅的依赖伤害了老父亲的心,我连忙依偎着他的肩膀安慰,开始唱英文版的《世上只有爸爸好》。
“行了行了”才听了两句我们的父女情就消耗殆尽“别唱了,你随我,唱歌跑调。”
冬日里,哪怕是多云天气也十分少见。
躺下的那一刻,特瑞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确定要这样?那她关于母亲的一切记忆也会被消除。”
“我只希望她安安心心做一个普通人,不要被他们找上。”是父亲的声音,忽远忽近。
怪不得……明明没有学习法语的记忆,书架上却摆着写满笔记的法语书;参加伦敦晚会前,托马斯忘记教我法语……
一切的都串上了。
“安娜,安娜。”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放大版汤姆的脸近在眼前,幸好他长得够帅,换个人我可能又要被吓晕过去。
“先生,她醒了。”他的语气一下由兴奋变得冷静克制,朝着身后说道。我随他望去,只见一位白发及肩的老人,披着菱形条纹的羊毛大衣,面容既慈爱又严肃,圆框眼镜下显露出睿智的眼神,仅从容貌很难分明是甘道夫还是邓布利多。
谜底很快揭晓,这位老人上前走了几步,离我的床边不远却又没有进入警戒距离,他很友善的说“我叫阿不思·邓布利多,你可以叫我阿不思。”
我很上道的接话“阿不思,你是?”
“我是一名教授”他摆摆手示意我躺好不用起身“你可以做一些事,对不对,安娜?”
“一些别的孩子做不到的事。”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事实上,一睁眼我就感受到身体的异样,像是发了一场高烧,浑身赤热,血液在汩汩的流动,一种难言的力量随着血液的奔腾在身体流走,我想我终于能够理解中医老师说“气血津液”在体内流转是什么感受了。
心神一动,我看着摆在小几上的一束花,想着它的路径,该如何飘到我的眼前。那束雏菊竟然真的慢悠悠的升起,缓慢但却很稳的按照我想象的路线到达了身前,我轻轻地握住花杆,花瓣微微颤动,我的心情也随之一荡。
轻轻的掌声响起,邓布利多鼓着掌缓慢走近,“真是不可思议,两位小巫师。”他看看我,又看看汤姆。“很抱歉。是我们的失职,未能及时发现两位流落在外的小巫师,我重新自我介绍。”
他摘下了戴着的尖帽子“阿不思·邓布利多,霍格沃茨魔法学院的变形术教授,欢迎你们进入霍格沃茨。”
“在那里,你们将学习如何使用魔法,以及,如何控制魔法。”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汤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