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天山龙傲天》依山无尽

12、第 12 章

　　屋外风平浪静，庭院内灯笼依次亮起，照耀着庭院的一切，庭院内的花草树木在灯光中闪烁着光芒。

　　一阵微风吹拂而过，带来一股清香，庭院中的一株兰花轻轻摇摆着枝头，散发着淡雅的幽香。

　　“何事？”姚志问道。

　　先前高喊的弟子吓得跪倒在地，“庄主恕罪，弟子刚刚误将点灯的弟子当成了偷听小贼。”

　　姚志压住怒火，今日这庄中的人，一个个的，要丢尽他的脸面，“下去！”

　　“是！是！”那弟子如获大赦般仓皇离去。

　　如雪望着那点亮的灯笼出神。

　　“何故对此发呆？莫非是有什么心事？”姚志瞧她若有所思，询问道。

　　如雪摇了摇头，一歪嘴角，笑了笑：“庄主真爱说笑，只是觉得这姚家庄很是热闹。”

　　听出如雪这话中的嘲讽之意，姚志略微尴尬，抬手邀请如雪回到屋内，又为如雪斟满杯中酒，继续道：“先前姑娘想要那有大公子的性命，不知是何原因？”

　　“想来那树林之战逃回来的弟子已与姚庄主说过了，你那副手……想来便是这姚家庄的二当家。”如雪说及二当家，姚志难掩神伤之色，如雪看在眼中又续道，“他与我做交易，若我说出谁是游家公子，便许我荣华富贵，美男成群。我当时直接要了那游公子。”

　　“那又为何要杀他？”姚志疑惑道。

　　既已知姚志的手下向他汇报了树林的事情，估摸着这些应该都有说起。如雪先前说到游公子，并未说明是大公子还是二公子，目的是要试探姚志是否与他手下一样不识得游家人。

　　见姚志如此问，胸中了然，半真半假地说道：“本姑娘心悦于他，可那游公子不知好歹，仗着自己是有盟主的儿子便不将本姑娘放在眼中。如此，留着他命有何用。”

　　姚志感慨，这姑娘当真心狠手辣，得不到便要毁掉，“那姑娘可知我抓的人中是否有游大公子？”

　　“自是知晓。”如雪如怅然若失般，又端起杯中酒，仰头喝下。

　　“那姑娘可否告知于老夫？”姚志追问道。

　　“姚庄主，您可还没答应我的要求呢？”如雪把玩着酒杯，看向姚志。

　　“哈哈哈哈哈……”姚志爽朗的笑道，“待老夫事成，这游胤豪可交由姑娘处置。”

　　“那太迟了。”如雪直截了当道，“其实那游大公子已经在姚庄主手上了。若姚庄主愿将他交予我，我可设计抓住那游二公子游胤辰。反正姚庄主要抓的是游家公子，至于大公子还是二公子，又有何区别。”

　　看姚志正思索着，如雪便补充道：“姚庄主既已知蒋家不过是利用于你，他日他们翻脸无情，姚庄主若无还手之力又当如何？”

　　姚志看向如雪，眼中闪烁着精光，“姑娘可有妙计？”

　　“自然，我在蒋老爷手下数年，又混迹在朝霞坊这种地方，手上当然有一些蒋家见不得光的东西。”

　　为了让姚志深信不疑，如雪继续添一把火，“那蒋仁俊为了报复我不屈服于他，不顾我为他蒋家效命的这些时日，居然污蔑我通敌卖国。后来我听说有一女子出言替我解围，这才让他奸计未成。如此不仁不义之人，你我何必效忠于他们！”

　　姚志被如雪说得，那藏在心底的愤懑几乎一跃而出。

　　是，他姚志之前不过是没见识的江湖草莽，耗时多年才建起这姚家庄，苦练武艺多年可始终打不过那游诚志。

　　此次与蒋家合作，那蒋仁俊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又何曾尊重过他。

　　且不论这女子说的是真是假，他日，他姚志真的获得了武林盟主之位，为他们蒋家得到了想要的，他们只会将他变成傀儡。

　　“好！若姑娘能将游胤辰抓来，老夫可答应将游胤豪交予姑娘处置。但姑娘必须将蒋家那些秘密同时交给老夫。”姚志说道。

　　“一言为定！”如雪举杯说道。姚志见此亦举起酒杯喝下。

　　“情遥姑娘可要去看看你的心上人吗？”姚志随口说道，不知是试探还是出于盟友的同理心。

　　“不必了，他在姚庄主这，想必姚庄主不会亏待他。”如雪也不管姚志是如何想的，只知今日这戏到此为止即可。忽地如雪像是想到了什么，望着姚志说道：“姚庄主，明日可愿带我去您二弟墓前祭拜？”

　　这突如其来的要求令姚志愣了愣，如雪又道：“当日小女子出手重了些，虽是事出紧急，但令弟始终是死在我手上。今日与姚庄主畅聊一番，顿时有相见恨晚之感。姚庄主拜关公，又对自己手下兄弟照顾有加，乃是重情重义之人。小女子深感愧疚。唯愿携美酒佳肴向令弟道一声抱歉。”

　　如雪说的诚恳，姚志似是想到了自己已故的二弟，鼻头竟有些发酸，“情遥姑娘毋需自责，你不过是听命行事。若不是蒋家无情，我二弟也不会枉死。”

　　如雪再次斟满酒杯，向天一拜。

　　酒，洒落在地上，溅起水花。

　　回到姚家庄内庄客房已是亥正时分，如雪确认屋内无异常后，她点燃了蜡烛，站在窗前望向落霞榭的方向，许是酒气上涌，她绝美的容颜上浮现了一抹醉人的嫣红。

　　晚风拂过，如墨般的乌发随风舞动，带起了几缕思绪。

　　今天屋外的那人，会不会是…他？

　　如雪低眸，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滋味。

　　若是，他是不是看到了自己，会不会担心自己？又会不会…来寻自己呢？她不由地轻笑了一声，似是在自嘲，自己是疯了不成，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一定是最近那个臭小孩和她说了太多要拿下游胤辰的话，让她居然有了些惦记的意味。

　　不知怎地，又莫名想起那日在深洞中，被他搂在怀中的感觉。如雪脸色一阵绯红，心跳加速，嘴角微微扬起，心底竟涌上一阵淡淡的甜蜜。

　　“姑娘，庄主安排的热水给您送来了。”门外的小丫鬟轻声唤道。

　　“进来吧！”如雪被打断了思绪，但并没有回过身，似仍在享受晚风带来的爽利之感，亦或许，在等着什么人的来临。

　　小丫鬟将水一桶桶抬了进来，将浴桶装满，并细致地撒上了花瓣。见如雪没有别的安排，便躬身退下了，“姑娘有事再唤奴婢即可。”

　　“看来他不会来了。”如雪心里想着，步入屏风后，瞧着那浴桶中腾起的袅袅热气，轻叹了一声。

　　她将一头秀发挽在脑后，身后绯色纱衣渗出几道不寻常的深红和脓水，触目惊心。

　　“嘶…”她轻吸了一口气，全然忘记了背后被鞭打的伤口。鞭伤与纱衣摩擦了这几个时辰，加之方才又喝了不少烈酒，现下血水已与衣服紧紧粘连在一起，轻轻一碰，令她疼痛不已。

　　如雪轻咬着下唇，忍住剧痛，正欲喊人，只听得一声清朗的声音伴着月色飘了进来。

　　“你在等我？” 如雪回过头，透过屏风，看到那铜镜中倒映出来的颀长身姿和那熟悉的脸庞。

　　几日不见，他倒是风采依旧，只不过眼神中带着几许疲惫之色，轻靠在窗棂上。

　　游胤辰与屏风后的她对视一眼，仿佛看到那日在深洞中带着点点流光灿若星辰的眸子，在他平静的心湖上飘过一叶扁舟，划出层层涟漪。

　　他觉察到如雪的惊讶，见她款步走出屏风。拔下束发的玉簪，长发散落了在身后，裙裾犹如朵朵盛放的红莲，似清风拂柳般落在他的面前。一张粉嫩精致的瓜子脸，琼鼻秀眉，双眸仍似夏夜空中的繁星，娇艳如玫瑰般的双唇轻启，似要说些什么。

　　虽在心里已勾勒过她的容颜，可再次见到时，还是那么震惊。

　　“等你做甚？来杀我吗？”如雪半倚在床框上，眼眸低垂，语气慵懒又带了些笑意，打破了这微妙的安静。

　　“我为何要杀你？”胤辰回过神，轻笑道。

　　“因为你此次奉师命来杀我大哥？亦或是我？”他语气轻缓，不疾不徐。

　　微弱的烛光映着他的身影半明半暗，虽然穿着姚家庄下人的衣服，但仍显出他的身姿不凡。他骨节分明的手撑着头，剑眉下的眼眸像滩浓的化不开的墨，鼻梁在剪影下显得格外挺拔。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到他今日与平时相比不大相同。

　　“如你所闻！”如雪不知为何，听到他这些话语，心中愤懑委屈，更是不想与他多言，“你若是真要来杀我，我也不会怕你。”

　　反正我本就是江湖上作恶多端的小妖女！如雪想着。

　　“唰！”一阵强风袭来，胤辰突然出掌击向如雪，如雪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连忙抬手挡开，身形一移牵动了背后的伤，她秀眉微蹙，银牙紧咬，忍过那一痛感，缓缓站定，“卑鄙！居然偷袭！”

　　“你果然受伤了？”胤辰没接她的话，只是从见到她起，瞧她脸色和走路姿态异样，便出手一试。

　　如雪脸色苍白，扯出一丝冷笑，“是啊！游公子，若想趁人之危那便是现在了，否则等本姑娘好了，定不会放过你。”嘴里的话虽然硬气，让人听来却带着几分娇嗔和撒娇的味道。

　　胤辰不禁莞尔，"我可不像某些人，喜欢趁人之危！"他伸手，将她扶稳，把她按在窗边的美人榻上坐好，"一切等伤好了再说吧！"

　　复又看向如雪，摊开手掌，“药呢？”

　　“什么药？”如雪一脸疑惑，这个游胤辰说什么呢。

　　“你治伤的药啊。”胤辰无奈，“你这伤看来是新伤，不需要上药么？”

　　“你要给我上药？”如雪眨巴眨巴大眼睛，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难不成你要敲锣打鼓地让姚家庄的人都知道你受伤了？”胤辰身姿挺拔，宽厚的大手就摊在如雪眼前，眼神淡漠，仿佛一切事情与自己无关一般，可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的眼眸中隐藏着一丝笑意。

　　“孤男寡女，成何体统。”如雪的脸登时红透了，她不敢直视胤辰的双眸，低垂着脑袋，嘟囔道。

　　“江湖儿女，何必在乎那些体统。”胤辰挑眉，语气似乎不含一丝的情绪。

　　可这话却将如雪的思绪牵回了两人初见时，她拉住他的胳膊要个说法……那时，自己好似也说过这句话。

　　胤辰看如雪半晌无言，抬手一阵掌风，吹熄了屋内摇曳的烛光。屋内瞬间陷入黑暗，银白的月光洒了进来，隐隐约约、朦朦胧胧。

　　只余两人近在咫尺可闻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