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白月光他活了》雀引昭明

14、第 14 章

　　刚刚还在制定复仇计划，一转头就看到要利用的人，方楠秋被吓得一个激灵，顾絮寒怎么知道这辆车是他的？他不记得自己有在顾絮寒面前开过这辆车啊？

　　赵翼更是忍不住爆出一声粗口：“我靠，顾絮寒怎么来了？”

　　顾絮寒眼神微动，瞥了一眼赵翼，“这话应该我问你们吧。”

　　“.......”

　　两个心虚的人顿时不敢大声说话，气氛一时凝滞。

　　顾絮寒看向方楠秋，盯得方楠秋不适地动了动身子，扯着嗓子虚张声势：“看什么看！”

　　顾絮寒奇怪地皱起眉，“你慌什么？”

　　“我能慌什么？”见顾絮寒貌似没听到他们车里的对话，方楠秋松了一口气，看来他这几百万没白花，隔音效果还行。

　　有了底气，方楠秋说话都大声了：“我恰巧路过而已。”

　　顾絮寒提醒道：“这里离学校二十公里，你路过？”

　　方楠秋临危不乱地改口：“哦，那就是我想买钢琴了。”

　　顾絮寒挑了挑眉：“你会弹？”

　　“不会。”

　　“那你买了干吗？”

　　“家里空，买了装饰。”

　　赵翼：“......”要不是时机不对，他都想给他楠哥竖大拇哥了，这优秀的扯谎，不对，临场应变能力，真不是吹的。

　　顾絮寒似乎也被方楠秋的回答镇住了，他仔细端详方楠秋一阵，便敲了敲车窗，“下车，跟我来。”

　　方楠秋下意识问道：“干吗？”

　　“买琴，我打工的地方就是一家琴行。”顾絮寒好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已经查到了吗？”

　　“你别瞎说，我可没查你！” 明明是顾絮寒自己被他撞见的，方楠秋理直气壮地想到。

　　顾絮寒不置可否地回过头，走向琴行。

　　赵翼赶紧拉住方楠秋，急道：“那我呢？”

　　“你？”眼见顾絮寒越走越远，方楠秋将钥匙随意地丢给赵翼，“随便你去哪里玩，到时候把车开回学校就行。”

　　赵翼手忙脚乱地接过钥匙，还有这种好事？

　　但方楠秋说完后，便“嘭”的一声关上车门，追着顾絮寒离开了。

　　车内的赵翼懵逼了几秒，确认方楠秋是说真的，他才欢呼一声，宝贝似的将车摸了个遍，随后搓搓手，兴奋地朝酒吧开去。

　　另一边，方楠秋跟着顾絮寒来到琴行，刚进门，就听见里面一道温柔的女声：“小寒回来了？”

　　楼上走下一位风韵犹存的女人，见到方楠秋后，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笑容得体道：“这是客人吗？”

　　方楠秋心中警铃大作，他眯起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女人，小寒小寒，叫得多亲热啊。

　　“哼。”方楠秋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头一撇，不理人。

　　女人也感到方楠秋的抵触，她面上不显，只是奇怪地看向顾絮寒。

　　“我大学同学，来买钢琴。”顾絮寒说。

　　“这时候我又只是同学了？”方楠秋阴阳怪气道，总觉得顾絮寒在和他撇清关系，这让他心里更没滋味，于是他猛地搂住顾絮寒的肩，往他身上挤，“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女人：“......”

　　顾絮寒：“......”
　　因为他太高，方楠秋虽然搂着他，但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挤进他的怀中，毛茸茸的脑袋搔着他的下巴，痒痒的，让他下意识想推开脑袋的主人，却见方楠秋的眼睛也落在他要推人的手上，眼里满满都是控诉，脸皱得像包子。

　　他在不安。

　　顾絮寒放下手，无奈道，“别闹了，这是苗姐，这家琴行的老板。”

　　方楠秋冷淡应道：“哦。”手仍不肯松开。

　　他排斥的态度太过明显，顾絮寒只好抱歉地看向苗姗，见此，苗姗不介意地摆摆手，“没事，正好我有事要出去一趟，麻烦小寒你招待客人了。”

　　“好。”

　　方楠秋讶异女人的主动，这才给女人一个正眼，但女人已经拎着包款款走出门，临走前还关上了店门，对方楠秋和善地笑笑。
　　这怎么和他想象得不一样？说好的占有欲贼强的变·态富婆呢？

　　“你想抱到什么时候？”

　　顾絮寒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方楠秋回过神，正好和顾絮寒对视，他醋溜溜地撇撇嘴，“抱抱怎么了？刚刚那女人还摸你头呢！

　　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他心里就冒酸泡泡，非但没松手，还不要脸地紧了紧力道，心满意足地感受手下瞬间绷紧的肌肉。

　　顾絮寒：“......”眼见方楠秋嘴巴噘得能挂水壶，他叹了一口气，拉住腰间作祟的手，将人带到沙发，给他倒了一杯茶。
　　“你都听到什么了？”

　　方楠秋捧着茶杯，顾左右而言他，“我什么也没听到啊，我就是来买钢琴的。”

　　顾絮寒也不戳穿他，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轻抿一口，才缓缓道：“方楠秋。”

　　“嗯？”

　　“我和小雪的家乡在几千公里外的偏远山村。”

　　没想到顾絮寒突然说起自己的事，方楠秋愣了一会儿，才放下茶杯专注听。

　　“奶奶死后，我带着小雪来到B市，当时的我才十五岁，只能打零工勉强维持我和小雪的日常开销，活下去已是难事，上学对那时候的我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当时的日子并没有像顾絮寒现在语气里那般平静，奶奶给他们留的那笔遗产，在帮助小雪入学后就所剩无几，而他上高中的学费，对那时的他来说，就是天文数字，于是他干脆放弃去学校，自买教材，边学习边打工。

　　未成年能在大城市找到的工作少得可怜，他还要照顾小雪，日子可想而知的艰难，那时的他几乎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每天起早贪黑，到家后还要读书到半夜，顾絮雪也没少因此流眼泪，但她比顾絮寒还小两岁，能做的只有听话懂事，更认真学习。

　　即便如此，顾絮寒也不想放弃，心中那道渺茫的希望支撑着他，他想见到离家的母亲。

　　在他五岁时，母亲就离开了他们。

　　他不怨恨她，甚至明白母亲的做法是对的，在那吃人的山村，是实现不了母亲的愿望的。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母亲很想继续读书，考上大学，在大城市里闯出一番天地。

　　这个念头也种在了顾絮寒的心中，在那个男人入狱后，他心中的执念更加不可收拾，毅然带着妹妹来到B市，这座母亲最向往的城市，也是最有可能出现的城市。

　　他怀着相认的期待，更不想见到母亲时，被她发现，自己只有初中毕业，他希望自己能成为母亲心中优秀的孩子，得到对方的认可。

　　或许他的坚持引来上天的垂怜，他的人生终于不再如泥潭般浑浊，他遇到了第一个贵人。

　　顾絮寒平静道：“是苗姐收留的我，愿意让我在她店里帮忙，不但如此，她还帮我解决了上学的问题，在发现我音乐天赋后，教我乐器，鼓励我考音乐系学校。”

　　这是顾絮寒唯一一次撒谎，那时的他实在走投无路，欺骗苗姐自己已经成年，得来一份看店的工作，这份工作比零工闲适太多，让他也能挤出时间多看一会儿书。

　　拙劣的谎言很快就被戳穿，就在他以为又要重新开始时，苗姐却问起了他的情况，随后二话不说地帮他联系了学校，替他交了学费。

　　连琴房阁楼，也被苗姐挪出来给他和小雪暂住，她不但包吃包住，还正常给他发工资，说是看店，其实苗姐很少让他露面，反而每次他一出来，就被苗姐推进房内学习。

　　后来，苗姐发现他对音乐的兴趣，更是亲自教他各种乐器，替他张罗报考音乐学校的事，连老师，都以为苗姐是他亲姐姐。

　　他曾问过苗姐为什么。

　　苗姐却只是笑笑摆摆手，开玩笑说：“我这辈子也不可能结婚生孩子，反正也有闲钱，就权当做好事，以后多个弟弟帮我养老送终了。”

　　她是开玩笑的，但顾絮寒记在了心中。

　　即使后来考上大学，他去酒吧驻唱的工资已经能够养活他和顾絮雪，也会在没课的时候抽出时间，无偿帮苗姐看店。

　　念此，顾絮寒继续说：“苗姐是我的老师，是我的姐姐，也是我的贵人，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方楠秋心中酸泡泡全被抚平，想到两个小时前，自己又听信了谣言，心虚感浮现心头，他摸了摸鼻子，哼哼唧唧推锅：“你，你怎么不跟你同学解释，他们老是瞎编排你。”

　　“他们已经认定了的事，我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但只有你，”顾絮寒定定地看向方楠秋，“我不想你误会。”

　　一个不在意他人想法的人，却给自己开了特权，这是一件杀伤力极大的事，特别是方楠秋中午刚确认了某些事，即便顾絮寒说这话时，眉头都没动一下，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但方楠秋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他现在不误会这件事了，他要误会点别的事了！方楠秋都想揪着顾絮寒衣领问：“你是不是在撩我！”

　　但还是被仅存的理智制止了，他连忙转移话题，随意地问道：“那你其他亲人呢？”

　　气氛随着方楠秋的问话骤然降到冰点，顾絮寒垂下眼眸，不发一语，母亲的事，是他埋在心中最隐秘的期望，他不准备告诉任何人。

　　而方楠秋这才想到，之前好像有人说过顾絮寒是孤儿来着，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也没工夫想那些旖旎的事，连忙手足无措地解释：“不是，你要不想说就算了，我就问问，你别多想啊，我其实也一样，爹不疼娘不爱的，还有个看不上我的爷爷，和孤儿差不多了。”

　　说着说着，方楠秋还真有点落寞了，他低下头，嘲弄地想到，他的家庭，可不是和孤儿差不了多少吗？

　　或者还不如当个孤儿，这样他就再也不用奢望那些得不到的亲情。

　　“你看，你还有小结，额，你还有你妹妹，还有苗姐，我什么都没有，哦不对。”方楠秋自嘲笑笑，“我还挺有钱的。”

　　就在方楠秋胡思乱想时，微凉的指尖又一次落在他的嘴角。

　　“抱歉，让你心情也不好了。”顾絮寒收回手，站起身，走到窗边。

　　方楠秋的眼神立即巴巴地追过去，“你要做什么？”

　　顾絮寒没有回，而是坐在窗边的钢琴架旁，不稍片刻，悠扬的钢琴声传来，和第一次听的曲子不同，这次曲子更为柔和欢快，美妙的音符徜徉在方楠秋的耳边，捋平了他心中所有的失落。

　　方楠秋顿时明白过来，顾絮寒在以自己的方式安慰他。

　　他注视着窗边弹琴的少年，细碎的刘海落在额头两边，望向方楠秋的眼里干净澄澈。他在认真地弹琴，也在认真地哄他开心，不抱任何目的。

　　顾絮寒非但没有气他听信谣言，还只对他一人解释，告诉他曾经的过往。

　　也没有气他揭露伤疤的问话，反而为自己不堪的过去搅乱他的心情，而感到抱歉。

　　他冷冰冰的外表下，是柔软包容的心，让方楠秋产生一种错觉，无论他做什么事，都会被顾絮寒原谅。

　　心脏仿佛被电流击中，麻痒瞬间传到四肢百骸，方楠秋努力克制着悸动，却仍无济于事。

　　一曲终了，他再也坐不住，走上前，握住顾絮寒的手臂，看着对方茫然的神色，他急需要做点什么，来压住心中冲天而出的欲·望。

　　身体比他先一步行动，他说：“顾絮寒，你跟我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