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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6.奖杯 ...

  •   冯轸连忙摆手,解释道:“我真的不清楚,我只知道冯家和公海上几条医疗船有业务往来,不知道冯家插足的这么深。”

      “那看来这个生意,目前还是在冯轲的手里。他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你到现在也毫不知情。我从冯轲那里意外知道这件事,想告诉你。”

      卢斐失落地笑了一声:“我当时觉得,过去我把你的文件偷走给冯轲,害你恨了我这么久,现在我还你一桩冯轲的把柄,你说不定就不会再恨我了,可惜到最后也没能告诉你。”

      “我没有因为那件事在恨你。”

      “好。”

      卢斐看起来不太想聊这些不清不楚的事情,冯轸直接回到正题。

      “所以你觉得,是因为你知道这件威胁冯家的事情,有人要杀你灭口?”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那冯轲应该逃不了干系。”

      提到冯轲,冯轸脸上马上流露出一阵厌恶。

      “除了冯轲呢?你还得罪过别的人吗?”

      “最多就是一点工作上的冲突,我拿到一个角色,其他人就失去这次机会。可这样的事情做演员的应该都习惯了,不至于恨我到要杀了我。”

      “冯轲……”冯轸眉头拧成一团,默念着这个名字。

      “我之前是不是告诉过你,冯轲在跑马地的坟场修过一座你的衣冠冢?”

      卢斐点头,忽然又一阵头晕目眩,要不是及时扶住了地面,险些栽倒在地。冯轸慌神,人在外面又没办法进来扶他,急躁道:“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卢斐揉了揉额头,深呼吸几下后稍微清醒了一些,若有所思道:“可能按我现在的状态,不能想这些生生死死的事情。”

      “那就想点开心的事情。”冯轸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他再出现什么异状。

      “开心的事情……”卢斐闭眼,几座奖杯缓缓从眼前的黑暗中浮现。

      最佳男主角,最佳新人奖,最佳故事片,演完《轻浮》的那一年颁奖季里,他一直在飞来飞去的拿奖,如雷贯耳的电影奖项只要他伸手,就轻易地从颁奖嘉宾手上接过。

      去东京领奖时,冯轲也跟着去了。酒店的床上,冯轲一手拿着奖杯打量,一手将卢斐拥在怀里。卢斐刚洗过澡,冯轲呼吸着他肌肤之上夹杂浴液香味的潮湿空气,大力抓了几下卢斐的湿发。

      “我早就说过了,你是最好的演员。”

      冯轲的语气明明是温和的赞赏,卢斐却紧绷着身体,脑袋低垂,在冯轲怀中一动也不动。冯轲显然不满于他的表现,把奖杯往地毯上一丢。镀金的奖杯在地上翻滚,卢斐连忙钻出他的怀抱要捡,被冯轲按住了肩膀。

      “把你的手机给我。”他的声音冷冽起来。

      卢斐顺从地点点头,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手机给他。冯轲先看短信,又检查电话。

      “这个尾号9878的人是谁?”

      卢斐探头过去看,回忆电话打入时的那天,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以前认识的一个PR,不知道从哪里要到我的新号码,问我能不能合作。”

      “什么阿猫阿狗也配有你的联系方式?这个号码脏了,再换一个吧。”冯轲念了一遍号码,他过目不忘,应该是在心里背下号码。

      为什么背号码?因为他要安排人去查号码的主人,核实卢斐说的事情是否是真的,然后再给对方一点惩罚。冯轸出现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一点点滑向错误的方向。

      冯轲的占有欲日益膨胀,最开始只是要卢斐汇报行踪,慢慢地连卢斐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行程都要掌握,卢斐的公寓里被他安排了安保,卢斐出门的次数和时间都被记录下来。

      与卢斐接触的每个人,除了赵昱汶和杨乐津两个工作人员外,冯轲也会仔细调查。

      不久之前,卢斐在附近的咖啡馆看剧本时,遇见了过去海丰的财务总监王安。他形容落魄,看起来好像苍老了十岁,要不是他主动和卢斐打招呼,卢斐绝对认不出他。

      王安是进来领咖啡馆给流浪人士的爱心餐的,对卢斐自报家门后,卢斐狐疑地看着他。过去王安灌他酒灌得最狠,卢斐对他没什么好感。

      王安走到他面前,双手合十,弯腰满脸堆着局促的笑,向卢斐乞讨一个月的房租。

      从房租的价格来看,他大概租住在最廉价的劏房里,生活空间仅有一个床位,比棺材大不了多少。卢斐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递给他,顺便问道:“怎么了?海丰出问题了?”

      王安满脸惊奇,反问卢斐:“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卢斐蹙眉。

      卢斐脸上的困惑不像演的,王安把钱小心揣进怀里后,压低声音对卢斐说:“海丰好得很,只是我们被赶出去了。我还算好的,史蒂夫、Sam哥他们被判了十年。”

      这些人都是过去酒局上的熟人,卢斐越听越奇怪:“你们犯什么事错了?”

      虽然公司高层内斗、有人被逐出管理层是常见的事情,但在海丰蓬勃发展的情况下,不该有这么多高管忽然倒台。

      回答卢斐的疑问之前,王安先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四周,声音更小了:“你现在还跟着冯轲?”

      “你们现在这样,是冯轲干的?”卢斐马上猜到了答案。

      王安点头:“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我不会说的。”卢斐承诺道。

      “你跟着他,也最好小心点。我们这些人,都是他刚回国就帮他做事的,现在竟然落得这个结果。”

      目送王安落魄的背影隐入街上的人流后,卢斐想继续看剧本,却怎么也看不下去,眼前的汉字忽然不认得了。咖啡馆空调大,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发什么呆?”冯轲轻轻拍了拍卢斐的脸,皱眉问道。

      “对不起,我有点累了。”卢斐揉着眼说。

      “我说过很多次,不要说对不起了。阿斐,你为什么不能和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一样?”冯轲捏着他的下巴,端详着他的脸,失望道。

      卢斐低着头,不知所措。他猜不透冯轲到底要什么,纯粹的顺从和自己的本性都令冯轲不满。

      “转过去。”冯轲命令道。

      卢斐脸一热,翻身趴在床上,脸陷在蓬松的羽绒被里,急促不安地呼吸着。

      “不对,不是这样,全错了。”他听见冯轲在他背后喃喃道,似乎下床去拿了什么东西回来。

      听见皮带抽在空中时凛冽的风声时,卢斐吓得一哆嗦,下意识蜷起身体,被冯轲结结实实在背上抽了一下,伤口火辣辣的疼。

      “闭嘴。”冯轲冷冷地说,卢斐咬住下唇,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中途冯轸摸到他腿上的疤,嫌弃地说:“我让你去把这个疤做掉,怎么还没去?”

      卢斐的声音被他挤得细碎:“医……医生说……太久……做,做不干净。”

      冯轲“哼”了一下,愈发用力,卢斐怕惹他生气,忍着痛一声不吭,床单被眼泪浸得湿漉漉。

      卢斐用尽全力把他跟冯轲的关系看作一场买卖,冯轲给他资源,他让冯轲满意。可他太没用,做不到把身体和感情一分为二。

      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的碎裂,叮零当啷落入悬崖深处。

      他当然不是个保守的人,在阿飞那张破床上,他也坐在阿飞身上,阿飞结实的胸膛上有层细密的汗,额头上也是,整个人在无窗的暗室里亮晶晶。

      阿飞的眼神不是征服欲,一切只是爱意的延展,爱化为实体粘稠地流动,从床上流到水泥地面,再流经整个岩榜老街,流入北京一个个在旅行指南上看得眼熟的地点。卢斐意识空白,主动抛弃自己所有琐碎的情绪,自愿被暖热的爱填充成一个傻瓜。

      那时有多开心,现在他就有多痛苦、自厌。恶心、想吐,但不能真的在冯轲面前吐出来,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一上一下的去承接冯轲蛮不讲理的侵犯,你情我愿的侵犯。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少年时期的他在床底探出头,不解地看着现在的自己。

      好在冯轲的电话及时响了,他裹上浴袍,到露台听电话,隔了一会儿后神色严肃地回来,对卢斐说:“我有点急事,要先回香港。”

      卢斐点点头,畏畏缩缩地问他:“我第一次来东京,想玩几天再回香港。”

      冯轲正在穿衣,一开始没回答,解开卢斐手上的皮带系回自己腰上时,看见卢斐手腕被皮带磨破一层油皮,抚了抚他的手背,往伤口吹气,问卢斐:“疼吗?”

      卢斐愣愣地说:“习惯了,不疼。”

      冯轲盯着伤口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把卢斐抱入怀中:“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

      卢斐惨淡一笑:“没关系的。”

      “我控制不住自己……”冯轲的尾音带些哽咽,在卢斐的耳垂上吻了一下:“你喜欢东京就留下来玩几天吧,我的信用卡在床头,没限额,等下我让秘书给你几个经理的电话,你想买东西找他们招待。”

      卢斐点头,冯轲刚一出门,卢斐便马上跑到浴室呕吐,把庆功宴上吃的东西都吐光了,也还是犯恶心,扶着台盆晕头转向,模模糊糊看见手腕掉了层皮的伤口,下狠手掐上去,撕扯着伤口周围的皮肉,殷红的血线落下,台面一片狼藉。

      意识混沌之间,有个声音在提醒卢斐,不可以放任自己这样伤害自己,下周他还有个试镜,不能影响试镜时的状态。除了工作和妈妈之外,他什么都没有了。

      卢斐强迫自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抽了几张纸把台面整理干净,草草洗了个澡后穿衣服出门,打算去附近的药妆店买点包扎伤口用的东西。酒店有简单的医疗服务,但说不定会被冯轲知道,卢斐不敢叫。

      走之前他弯腰捡起被冯轲扔到地上,又不小心踢到床底的那座奖杯,抽了张纸小心翼翼地擦掉上面的灰尘,摸了摸奖杯上刻的“卢斐”二字,心情总算平稳一些。

      深夜街道上没什么人,卢斐踏着潮湿的地面,漫无目的地乱走,期待撞见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妆店。结果药妆店还没找到,大雨先落下,一瞬间就把他浇了个湿透。

      卢斐仓促走进便利店躲雨,买了瓶啤酒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边喝边发呆。

      他意识放空,没注意窗外有什么人经过、又有什么人进来,直到一身酒气的男人走到他身后,喊他的名字。

      “卢斐。”冯轸颤抖又虚弱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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