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清]》怡情书史

45、吃的

　　皇帝与怡亲王随意用了点晚膳，便拆开弟带回来的小玩意儿一一仔细尝起来。第一件是一包点心，只见油皮纸中装了八件形态不一的小茶点，分别呈现为扁圆、如意、桃、杏、腰子、枣花、荷叶、卵圆等八种形状，小巧可爱，胤祥介绍道：“这个叫‘京八件’。”胤禛反问道：“这不就是御膳房做的‘大八件’么？”怡亲王摇摇头：“宫中虽有，但用料仔细，当然少了一点民间的烟火味儿。”胤禛凑近仔细一看，果然有些区别，这些茶点上的字体更粗糙些，分别写着福、禄、寿、喜、财、文等，倒是能看出百姓们简单朴实的期望，让胤禛一下子又觉得离百姓近了些。看着胤祥期待的眼神，胤禛挑拣出每一块先递给弟先尝几口，再自己将剩下的吃完，胤祥也不推却，一一尝来。最后吃到枣花饼，胤祥眼里最是鲜亮，他快乐地品味道：“这个好，这枣花里还有山楂、桂花、玫瑰，……还有蜂蜜，口感很细腻，百姓们真会吃哦。”胤禛也尝了一口，一样感慨道：“确是如此，吾弟就是有眼光，听闻枣花酥是给新人吃的……”胤祥及时打住皇帝的遐想，赶紧转而说道：”我还是更喜欢吃太师饼，保加官晋爵。”胤禛继续笑回道：“弟已是亲王，皇帝的位置又被我占了，王弟总喜欢出宫，看来也不想要，这可怎么办？”胤祥无奈，和对方闹不过了，白了对方一眼，便管自己拿出第二件来。他慢慢打开包紧的油皮纸，心里还有些忐忑，因为在宫外摊主就说了这个东西不好带，自己是坚持带进来的，果然，只见在黄纸里几团黄色的小球如今已经粘成了一团，胤祥不好意思地介绍道：“这个叫‘驴打滚’，里面是糯米球，卷着赤豆沙，外面粘了一层黄豆面，因为像野驴打滚时扬起的尘土，所以叫驴打滚。”顿了顿，又说“不过现在都黏在一块了，算了，还是不要吃了，口感应该一般。”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包起来，还没包到一半，他包纸的手被旁边挨坐着的皇帝轻轻拿住了，只见胤禛将胤祥的手好好握进自己一只手里，另一手再次摊开那包裹，开心说着：“王弟努力带进来的，一定很好吃，黏了不是更好吃么，和吾弟一样，朕就喜欢这样的。”一边说一边挨近了胤祥，然后一手隔着油皮纸，上来就是一口，露出惬意的表情，接着将手里的小包递向对方，“王弟你尝尝，真的很好吃！”胤祥有些小小嫌弃粘成一团的玩意儿，但是看皇帝脸上都是幸福，也不舍得辜负，双手未接，小小的脸对上对方递来的黄色团子，轻轻咬了一口，果然又甜又酥，真是很有趣的味道，不觉又咬了一口，嘴角脸颊不小心带上了一点黄色粉末。胤禛在身旁看得可爱，不禁侧脸凑上对方的脸，嘴唇在对方脸上的小粉末上磨了磨，将它们带了下来。
　　胤祥被皇帝突击得一时脸红，不再看胤禛，从旁边的小吃里又拿出了一个，这一份明显不一样，比其他的更重，而且好像放在一个小瓷碗里，不能直接用纸包装。胤祥小心打开，向对方炫耀道：“这个可是带得很麻烦，我一路都提得很小心呢，里面是面茶。”胤禛恍然大悟回道，“这个不是之前我与你在京城一起吃过的早点？”胤祥答应道：“是了！兄长第一次吃便很是喜欢，后来经常约我一同去我府附近那家用早点，次次点它。”胤禛笑回：“是，可后来一直住宫里，不能日日去找你用早膳，所以就把这习惯忘了。”这句话好像暴露了胤禛当年日日喝面茶的真实目的，胤祥也不揭穿，只听得开心，将面茶端到对方面前：“喝上两口，开开胃。”胤禛也不接过来，就是低头顺着胤祥的手喝起来，胤祥也就是看着，没有放下，胤禛喝得开心，只想以后若日日都能如此与弟一起喝面茶便满足了。见对方喝了好几口还不停的样子，胤祥主动把碗轻轻移回自己身边，对着另一面喝了起来，喝完满足舔了舔嘴角：“果然不错。”将碗放下后，又把旁边放着的最后一个袋子拎了过来，回头对着胤禛道：”最后一个喽，这个是春季佳品了，其他季节大家做得少。“胤禛主动接过袋子，慢慢打开，只见袋子里装着一个个可爱的浅黄色小长方块，鲜明透亮，看起来就很爽口，胤禛问道：“此物莫非是黄豆做的？”胤祥赞许地点点头：“兄长聪慧，不过它是由豌豆做的，先是将豌豆洗净磨碎去皮，再煮烂和糖炒，最后凝结切块而成，说起来倒是简单方便，味道很是香甜清凉，以后可以让御膳房用上等白豌豆黄做，一定会更好吃。”胤禛听得有趣，没想到弟对吃的也还这么有研究，一边尝着一边点头称是，“确实相当爽口，不错，下次要和王弟一起出宫去吃。”胤祥见胤禛吃得愉快，心里也很是快乐。
　　二人一边吃又一边闲聊起今日事，比起探子，胤祥讲述自己所见所闻要绘声绘色得多，惹得胤禛屡屡大笑。讲到酒楼相遇的那个小孩，皇帝也不禁好奇：“这是谁家的小孩，还挺大胆。”胤祥浅笑：“我想是江宁织造曹颙家的，听说很受家里宠爱，确实灵性十足。”胤禛回道：“那看看以后能不能成器，为我所用。”胤祥摇摇头，好不遗憾地回：“恐怕难成。”面对皇帝疑惑的眼光，胤祥接着补充道：“我想他更喜欢戏曲诗书，做不了大官，成为一代文人骚客倒是可以。”皇帝似有遗憾，心里却是放心了些，感到这样自小狡黠的也未必能当个好官，如此也好，便回弟：“那弟打算应他邀否？”胤祥作考虑状，而后说道：“得空去看看也是可以，不过没什么拿来赏人的东西。”胤禛被王弟这句话说得好笑，怡亲王府里宝贝怎么会还不够多，想来是在暗示自己，于是顺手摘下自己手上那串鹡鸰香念珠，说道：“王弟戴着，倘若他日去了不知带什么，就将此物赏他便好。”胤祥一笑：“皇上这不是送我的么？怎么舍得我送给他人。”胤禛牵着胤祥的手揉了揉：“我都送给你了，还在意这个。”胤祥轻轻一瞥对方理所当然的神情，转回有些泛红的脸，管自己又把玩起桌上棋来了，嘴上又将问题抛给了皇帝：“那皇上今天都做了什么？”听了问题的胤禛，面露一点难过之色，“自王弟走后，心中无所适从，呆坐许久，才审了些折子。”转而貌似突想起一事，邀功似的向怡亲王“汇报”道：“不过今日确有一点收获，我见各部衙门对旧档保存有弊，故传谕应当严加封禁，翻阅查对均不能脱书吏之手，免盗取文移改易字迹之事丛生，莫可究诘。又令若有升转，出结交代并请拣发专写档案笔帖式，三年无误再保送补用。”胤禛知道胤祥对档案之事较感兴趣，万事能理得更清楚，怡亲王应是第一开心之人，于是特提此事。果然，胤祥确实感到此举不错，如皇帝所愿，拍了拍皇帝臂膀，回道，“皇上圣明，此番甚好。”胤禛听得开心，又挤了挤王弟，低低问道：“那王弟可有奖励？”胤祥疑惑地侧脸对皇帝说：“方才吃下去的都不算吗，要是这样，下次不带也罢。”轻描淡写而后不理皇帝，胤禛连忙搂上对方：“是，那些小食甚好，以后我命御膳房再特为王弟做来，不叫王弟受累。”一边小心吻上胤祥已经露在外面的后脖颈，低低说着：“只是王弟知道，于我，还有更好吃的。”胤祥被对方在身后的气息闹得身心痒痒，缩起身来无情回道：“我伤还没好全。皇上就先吃御膳房做的吧。”胤禛听对方没反对，眼中更是喜悦：“王弟答应了？”胤祥无奈，转过身来，对上对方的双眼：“皇上再说，我就将你吃了。”胤祥故作凶狠，胤禛却趁机一下子吻上他微张的唇，含着低低道：“好啊。”便扶着对方的背慢慢压在身下，在炕上揉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