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清]》怡情书史

299、再见小吉

　　初七日午后，突然养心殿外开始张罗起听政，胤祥一脸疑惑看向胤禛，胤禛摊摊手，“大学士们他们说要开，我说我只有下午有空。”要知道，先皇可都是寅时就上朝的，胤禛这越拖越晚，也真是太不讲究。但胤祥也知道，这与自己起不来也多少有些干系，胤禛终究都是为自己在拖时间，说不了别的，胤祥准备陪胤禛上朝。
　　大学士马齐、嵩祝，协理大学士事务工部尚书徐元梦，大学士王顼龄、白潢，礼部侍郎在学士里行蒋廷锡、邓德、三泰，兵部侍郎在学士里行伊都立，学士常保、查嗣庭、胡煦、吴士玉、鄂托拜以折本请旨。原来王顼龄大学士看过读书的皇子们又要来上朝，胤祥没想到这么一大把年纪的学士都如此用心，便要求自己也要站到官员行列去。
　　但一到听政，事情难免无聊，听多了就每一条都只能听一半。兵部尚书孙柱上前，兵部所议世子弘昇等罚俸一?。弘昇，好像是允祺的长子，不知道是做错了什么，弘昌好像是挺喜欢同他玩乐，莫非和弘昌一样在京城盘剥了些百姓。胤祥没听清，只觉得恒亲王府最近是要失些财了，不禁同情恒亲王，都不小心摊上了和自己不太相像的儿子。好在胤禛大概是想到早上还准备恒亲王代偿债务，便传从宽免罚俸了。
　　刑部尚书励廷仪最近查了不少事，奏报很久，胤祥倒是只听见自己还算感兴趣的一件，“将偷盗马圈、小米之董秃子等议罪一疏”，不为别的，就为这董秃子之名丑陋得惹耳。胤禛倒是并不只管此人的罪，而是按照满族自己的规矩，下面的人犯罪要主子受罚，“依议。董秃子之主牧长萨哈连着充发打牲乌喇效力行走……”于是这董秃子的主子就这样被发配了，胤祥心里跟着不禁摇头。
　　终于等到户部，胤祥觉得真的站得有些累，于是跟着户部尚书上前。特别的是，户部退下时，皇上突然传怡亲王进前，胤祥盯着胤禛大概坐着的位置，轻轻一瞪，但是也顶不过众人的眼光，还是不讲规矩地走进屏风里。胤祥被胤禛一牵，就一起坐在了屏风后的御炕上。终于不累了，于是更耐心地被胤禛牵着听完各部上奏。有趣的是，没等到允禩，自那次“拆”养心殿的禀奏后，允禩又安分了很久，让胤祥都不禁有点同情和惋惜，当然更多的是想念允禩和胤禛差距悬殊的交锋。
　　退朝后，回到殿里，一边走胤祥一边向胤禛分析自己都听到什么，大多只留了一半，但靠他敏锐的感觉也都没有错误。胤禛一开始还不知道胤祥为何突然会对政事兴致勃勃分析，直到胤祥最后回过头来：“哥哥，我觉得，户部侍郎常寿把户部管得不错，送他个火鐮包如何？”胤禛牵起胤祥手，准备一起走向藏宝的小室：“好啊，我正要赏吏部侍郎黄叔琳些物件。”胤祥抽回了手，停了下脚步后接着跟着胤禛走：“你自己去拿，我站门口等你。”胤禛摸了摸胤祥的脸：“不必怕，你自己不进去，我也不敢的。”胤祥白了胤禛一眼，还是不听，跟着胤禛一起走进西暖阁，坚决站在“勤政亲贤”的牌匾下等胤禛。磨蹭了半天，两人才取出了赏，传给了下面。
　　胤祥无聊，说要出门，没给理由，将桌子上那个看起来是刚送来的折子递给胤禛就跑。胤禛只能看着胤祥跑了，只能看折子，甚至有点生气地准备看看这折子是何方神圣递来的。一看，胤禛更是愤怒。“镶白满洲旗副都统奴才达色谨奏，奴才达色无奏事。”无事奏什么折子，为了完成自己给派的任务，胆敢如此敷衍，胤禛也跟着服了。不过念在胤祥不在，倒是来了兴致，胤禛向来喜欢和没事找事或说主动撞向自己找死的人争斗一番：“尔缘何无奏事，初次不奏，尚待何年？殊玷厥职。身为一旗副都统，朕如是垂问，一事不奏，已属违旨。”指出这点，胤禛还是不满意，便将这都统的罪一一指出：“观测各官所奏，权衡是非再奏，更属狡诈。不奏却称无奏事，乃弥天大谎。不专心思索，顾惜心血，不忠且懒，不仰副主子垂问之意，乃大不敬也。”失职、狡诈、懒惰、不忠，胤禛数不完这罪了，对非惹事的人，胤禛是坚决要将他所有过错罗列清楚的。但为了尽快找胤祥去，胤禛最后也给了他一点退路：“若无奏事，为报答朕之此恩，写十张奏来。”胤禛知道对写不出折子的人最坏的惩罚就是写更多折奏，正如让允禩那不能不装好人的人装不了好人，胤禛对这些人所犯的错也算不上愤恨，只是容易被激出使坏的心。
　　至于胤祥，扔下一个折子为了掩饰自己，实际去了猫院。在养猫官的导引下，走进小吉与小假所在的小屋子。在一个殿里，猫倌给他们搭建了一个别致宽敞可住的篷，它们晚上在那睡，早上便亦可到处逛，倒是比在养心殿更自由。胤祥往篷里看，看到小吉正安静地窝着。大概是自己的脚步声惊醒了它，它瞅了过来，站起身，慢慢爬过来，温柔地对着胤祥唤了一句。以前小吉像个调皮的女儿，如今温柔得确实像个母亲了，胤祥不禁感慨这身体倒是真能让它的性子都变了，也不算坏事。胤祥伸手摸小吉，手先在它背上慢慢摸索，最后移向它身下，轻轻触上便感叹，果然已经兜着一点东西了，难怪走起路来没有以前灵活的样子。胤祥静静地陪了小吉一会儿，轻轻说道：“辛苦啦。小吉，你要有孩子了。”接着，胤祥在身后听到了一点声音，料想大概是小假要回来了。胤祥回头，果然是小假，身后带着……胤禛。
　　“我的王子原来来看小吉。”胤禛淡淡笑道，看胤祥一脸惊讶，接着解释：“我看到小假，就跟过来了。”胤祥嘁了一声，抱着小吉站起身来，看向胤禛正直道：“骗人。折子倒是看得快。”胤禛真诚承认：“嗯，但我写得比他还多。”胤祥并不怀疑这个，只是随便同情了下挡了胤禛的不知名官员。这时，胤祥听到怀里的小吉又朝胤禛唤，心跟着软了，将它递给胤禛：“小吉就是喜欢你。你看看它……有了肚子好辛苦。”胤禛并不那么喜欢玩动物，但还是将相对喜欢的小吉接了过来，心里跟着肯定自己，还好胤祥不能真的有孕。小吉仿佛接触到自己喜欢的熟悉味道，在胤禛怀里左右蹭得更厉害了。胤禛摸了摸它的肚子，仿佛是安慰，小吉发出了一声更为委屈的叫声。两人那熟悉的关护，让胤祥看得受不了，小假也在胤禛的脚边转了好一会儿。胤祥强行将小吉抱了回来，接着将它放回了原来地方，一边埋怨胤禛道：“小吉也太喜欢你了吧，搞得是你让它怀的似的。”胤祥才说完这话，就被胤禛从身后一下抱了起来，淡淡威胁道：“不要污蔑我，我没那个本事，小假的账它自己还。但是，我别的能力，王子如果想试试，我也能努力努力。”
　　胤祥听得慌张，又在殿里被胤禛当两只腻歪的猫面前这样抱起更觉得丢脸，所以疯狂挣扎起来，直到恳求，才被胤禛放下了。一放下，胤祥拉上胤禛就离开了，它觉得关心小吉不如关心自己，一边挽着胤禛，一边低声偷语：“你说的对，幸好我没能有，多谢了胤禛。”胤禛侧脸看向那傻傻不知道在感谢自己什么的胤祥，接着真挚回：“无需多礼，我会勉励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