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谋》花艳无蝶

22、第 22 章

　　两个人口鼻相贴，四目相对。
　　邵睿对着她的双眸此时黑的深不可测，简□□住心脏狂乱的跳动，慌张又无辜地眨巴了几下大眼，才意思意思轻轻推他。
　　这个“嘴对嘴”的动作严格来说算不上“吻”，因为邵睿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简维在这方面也还知道矜持。
　　不过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

　　邵睿很快抬起身，目光在她脸上又停留了片刻，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口：“可以下车了。”
　　简维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跟着下了车。
　　刚才那个拉扯的机会她选得很好，看起来是出于惊慌，其实完全是有意。即使知道邵睿看穿了她的小动作，她还是想证实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答案么，算不上满意，却也不悲观。

　　邵睿在感情处理上不是那种很直接的人，甚至有些古板，绝对接受不了跟不喜欢的女人有大尺度的行为举止。以前袁烁不信，还偷偷专门花钱雇过美女去勾引邵睿，结果只好对简维感叹她找了个翻版的柳下惠。
　　后来简维进了邵氏，除了听员工们议论过邵睿和安琪儿关系不一般，就再没听过他和其他女人有一丁点儿绯闻。但即使是安琪儿，经简维试探，目前为止也没跟邵睿发生过kiss级别的举动。

　　虽然她也很受打击邵睿对她主动送上的吻居然没一点反应，不过受打击也不是这一回了，简维更乐观于另一种发现，邵睿并没有厌恶地立马推开她。
　　这能不能说明，她对他而言还是有一点点特别的。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两人以前就有过相同的举动，所以邵睿才没排斥。

　　简维跟着邵睿进了粥店，里面的装修翻新过，但大体构造还跟两年前一样。
　　“咦？是你们俩？好久没来了，早毕业了吧。”老板娘从柜台后走出来，打量着两个人，笑眯眯对邵睿说：“看来你把女朋友照顾的很好啊，比以前更漂亮了。”
　　以前来这里吃饭，邵睿每次都会提醒厨师，饭菜里要少放盐和其他刺激胃的佐料。老板娘知道了他是担心女朋友胃不好，以后每次来这里都少不了夸奖邵睿的体贴周到，说这样的男人世上真是越来越少，要简维好好珍惜。

　　她也想珍惜啊，只是他不给她机会。
　　简维在老板娘看两人的暧昧目光下不自在地笑笑，又紧张地看了看邵睿。
　　她很怕邵睿此时会淡淡地来一句：“她不是我女朋友。”
　　丢面子事小，当众戳破旧伤才是痛事。
　　不过邵睿很给面子地什么都没说。两个人入座，点菜，吃饭。

　　座位还是以前常坐的位置，菜也是以前常点的那些，肚子也的确饿了，可简维就是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邵睿没再像以前那样特意交代食物要做的清淡，也不会亲自替她夹菜舀汤了。“物是人非”这个词的深层含义果然更残忍。

　　“不习惯这里的口味？”邵睿忽然冒出一句，看着她碗里几乎没动过的南瓜粥，若有所思：“其实以前我也不大喜欢喝粥。”
　　简维差点呛到。这么说他以前陪她来这里都是在勉强自己了？
　　“既然不喜欢，当时怎么不提出来？”她低着头小声反驳，如果知道他不喜欢，她绝不会要他陪自己来受罪。
　　“有时候不是不喜欢就可以选择不做。” 邵睿想了想，又看着桌上的养胃套餐，补充说：“不过，吃惯了就会觉得也不是很差。”

　　简维微微诧异地抬头看他，表情有些复杂。
　　邵睿并不避开她的目光，神色自然地替自己舀了一勺汤慢慢搅着，不经心地问：“你跟上官尧熟吗？”
　　“呃？”这问题明明安琪儿在酒吧已经问过，看来邵睿并不相信她那时的敷衍。
　　“在俱乐部时他似乎经常找你聊天。”
　　邵睿不会是在俱乐部到处装了摄像头吧？简维郁闷地答：“我和他只是聊些工作上的话题。”

　　“是吗。”邵睿顿了顿，“我问过琪儿，她说是无意中听了上官尧的话才特意去找了你的简历。”
　　简维面对邵睿精明的眼神，脸上一热：“邵总是怀疑我跟他有什么阴谋吗？”
　　邵睿察觉出她的紧张，放轻了语气移开目光：“不是怀疑你，只是那个人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因为这个话题气氛忽然变得尴尬，简维闷头喝着粥，毕竟有些心虚。对面的邵睿看着她，表情一贯的高深莫测。

　　剩下的时间都在“食不言”中耗掉，跟热情的老板娘告别出来，简维跟着邵睿上了车，已经近午夜时分。
　　简维平时的作息时间很有规律，超过十一点就开始犯困。今晚因为有邵睿陪着她精神虽然比平时亢奋，但车上冷气适宜再加上轻微颠簸，很快就有了睡意。
　　迷迷糊糊中觉得座椅被慢慢放平，她满意地低吟了一声，舒服地继续安睡。

　　睡到正香时被忽然叫醒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尤其是对有起床气的简维而言。
　　大学时偶有熬夜，第二天早晨未颜和罗小羽宁愿陪着简维一起迟到，也不肯冒险叫醒还在睡眠中的恶神。
　　那时候做毕业设计，简维常常熬到大半夜。赶上某天一大早宿管大妈查卫生，敲了足足一分钟才把门敲开时，差点被睡眠不足头发凌乱一脸凶煞的简维一拳打倒。
　　所以罗小羽对被欺负后暗中叫自己“玉面罗刹”的袁烁说，你那是没见过起床气发作的简维，那是绝对的罗刹鬼畜加三级。

　　此时迫于耳边一遍遍的叫唤声和脸颊上痒痒的触摸，简维睁开眼时意识还混沌中，拳头却已经下意识挥了出去。
　　“唔，睡相这么不好，居然还带暴力。”
　　简维皱着眉慢慢清醒时，晕晕乎乎似乎听到那么一句。
　　她不满地再度挥拳，但手脚都被限制了自由，挣扎无果，才不甘心地恢复了意识。

　　眼前渐渐清晰那张脸看起来却十分顺眼顺心，简维觉得要是每天一睁眼就能看着这张脸，估计起床气早治好了。
　　等等……
　　“……邵睿？！”
　　简维目瞪口呆盯着身前的男人，他正牢牢抓着她双腕，屈起一条腿压着她双脚。这阵势让简维的第一个反应有点不纯洁，不过随意很快看清了周围环境。
　　神啊！我睡着也就算了，你为什么也睡了！

　　“醒了？”
　　简维难为情地点着头，耳根处有些发热。不过想起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丢人了，简维居然很阿Q地自我安慰起来。
　　邵睿低头又靠近了些，背着车内灯光他的面容看不太清，不然简维一定会诧异于此时他眼里少见的戏谑。
　　“是不是真的醒了，我觉得还是再检查一下比较好。你的拳头力道不小，我要是反应再慢些下巴就中奖了。”

　　简维眼睁睁看着他的头慢慢俯下来，秉着呼吸一动不动。她想起之前自己耍小聪明得来的那个没有实质内容的吻，不由得对现在更加紧张而期待。邵睿的脸离她越来越近，几乎鼻尖挨到鼻尖，停住。
　　简维的心悬起来。滴答，滴答，滴答，三秒钟。
　　“嗯，果然是醒了。”
　　邵睿用非常温柔的声调说完这句话，再非常温柔地慢慢抬起头，呼吸平稳眼神镇定若无其事。

　　简维一口气再憋不住咳起来，脸红得像刚倒立了十分钟。
　　太……太过分了！居然这样戏弄她！
　　邵睿松开她，不慌不忙坐回自己的位置，帮她把椅背升起来。
　　简维还侧着身自己别扭，既不满邵睿的存心捉弄，又懊恼自己刚才傻瓜似地有所期待。

　　邵睿也不催她，等简维终于自己发现车子就停在她的小区门口时才轻轻“呀”了一声：“已经到了？”
　　“嗯。”邵睿很体贴地只说了句：“你在路上睡着了。”
　　“邵总，谢谢您的晚餐，谢谢您送我回来。”简维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免得他提到她刚才的丢人之举。
　　邵睿轻声咳了咳，示意她：“头发。”
　　简维从反视镜里一看，才发现自己因睡觉拱出来的一头乱草。她不由得又红了脸，胡乱用手扒了扒，见邵睿没有笑她的意思才放下心：“不好意思。”

　　简维飞快地打开车门下车，因为坐了太久腿脚发麻踉跄了下。
　　邵睿默默下车绕到简维跟前，淡然地说：“需要送你进去吗？”
　　简维一喜，不明白邵睿怎么忽然主动起来，大概是刚刚看她连续出丑心情不错。不过便宜不占白不占，她赶紧点点头：“谢谢。”

　　夜静得很，草丛里传来断断续续地蟋蟀声，歌唱着美好夏夜。因为有邵睿陪着，简维觉得今晚的夜特别可爱。
　　简维故意挑了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踩着不算很高的凉鞋却走得有些不稳，在“不小心”身子一歪的时候，邵睿稳稳扶住了她。
　　“小心点。”他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磁性。
　　简维暗喜，于是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放，把半边重量都挂在他身上。邵睿也不拒绝任她挽着，配合着她的步子慢慢并肩而行。

　　有时候邵睿的确是体贴的，无论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简维觉得真好像回到了两年前那样，还打算陶醉一番时却已经到了自己住的楼下，不由扼腕自己太过沉迷居然忘了多绕点远路。
　　已经到了半夜她也不方便再找什么“上去喝杯茶”的借口，免得让邵睿觉得她太随便。
　　简维站在大楼入口依依不舍，说着“今晚挺凉快”之类的废话，邵睿就好脾气地一直候着。就像当年他把她送到宿舍楼下时，即使把“晚安”都重复了N遍，她总还要再蹭上半天才肯让邵睿离开。

　　直到觉得实在磨不下去了，简维才直了直腰微笑着又重申一遍：“邵总，谢谢您送我回来。”
　　邵睿也不嫌她啰嗦，看简维要进去时才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哦，简小姐，早上去公司时别忘了带好行李，从今天起你将被派往Z城。”
　　“什么！不是从下周开始吗？”
　　“抱歉，这是昨天下午公司临时决定的。”邵睿不急不缓地转了身，再补上一句：“希望你早上不会迟到。那么，晚安。”
　　简维等邵睿走远了才想起该反驳一句：她的晚安安在哪里啊！明明得花上一通宵整理行李！

作者有话说

　　觉得开头跟上章有点不搭的话也不要紧，因为上章结尾稍稍改了两句话，就是把那个吻弄成看起来是意外发生的了。
下午被叫出门了，于是只熬夜赶出来一章……白天继续补……困ing，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