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谋》花艳无蝶

16、第 16 章

　　一路上邵睿沉着脸默不作声，扶着简维越过人群朝大厅走。
　　隔着薄薄的衣料简维能感受到腰际间他的大手传来的温度和力度，这简直让她更加心慌意乱，脚下好几次乱了步调失去平衡，最后都是靠邵睿强有力的支撑才没摔倒。
　　简维一直低着头掩饰自己的不安，心里思忖着要不要解释她这样子真不是装出来的。可是难得能跟他这样亲密接触，简维又希望这条路能走得再长再久些。

　　上台阶时邵睿臂上传来的力量忽然加大，几乎是半拢半扶把她提上去的，一点没让她的脚出力。
　　简维心头又浸上点酸楚的味道，明知道他的举动是出于绅士的体贴，还是忍不住又有小小的感动。
　　一直有那种感觉，当年刚跟他接触时就确定邵睿其实是个细心体贴的男人。当然，前提是他愿意主动去关心某个人。

　　虽然当初在交往时简维也体会过邵睿的体贴，但现实点说，那更像是邵睿在例行公事履行作为一个男朋友的义务。
　　比如一起外出时他会细心地放慢步子让她跟上，却从没主动牵过她的手。再比如冬天送她回家时，看到她冷得发抖他会默默递上他的外套，却从不愿意主动把她拥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她驱寒。

　　所以至今为止，邵睿给过她的体贴只是客观上的，不带任何主观上那种发自内心的温柔。
　　现在想来，那只能成为邵睿从未对她动过真心的又一条有力证明吧。
　　简维不禁情绪又低落下来。

　　进了宽敞的大厅外面的乐声也小了些，宾客们都在中庭跳舞，这里空荡荡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
　　天顶上的几盏大吊灯光线苍白的有些刺眼，映的脚下深红色地毯上那些橘黄色的几何花纹都活动了起来似地。
　　简维由邵睿扶着走向墙边的软椅，低头盯着地毯小声开口：“邵……邵总，很抱歉麻烦你了。”
　　本来想直接叫“邵睿”的，但想起他阴沉的样子临时又改了称呼。

　　邵睿表情还是阴晴不定，看她一眼没答话，把她扶坐在软椅上准备查看她扭伤的脚。目光忽然扫过不远处某跟粗大的廊柱，略一挑眉低声说：“去别的地方。”
　　“哦？”简维不明所以，刚要开口问为什么，邵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把她拉了起来。
　　简维顺着他刚才的目光身后那根柱子看去，霎时一愣，脸上温度顿时上升。

　　早听袁烁证实过，上流社会里不少豪门的公子小姐身上都是充满绯闻和丑闻的，简维没想到现在就有幸目睹了一对异常大胆的情人在大厅里办好事。
　　从这边简维只看到柱子后忽隐忽现的半边雪白香肩，以及偶尔伸出来晃一下的葱白手臂，不过柱子后面正上演什么限制级的戏码自然不言而喻。受画面影响，简维耳里居然也隐隐传来断断续续模糊的呻吟声。
　　大概是以为这时间所有人都在外面没人会进来打扰，简维和邵睿进来时踩着厚地毯也没发出什么声响，总之那对人正完全专注地忙着自己的事，丝毫没察觉有人进来了。

　　或者是察觉了也当没发现吧……简维有点邪恶地想着，听说有些人就好这一口，专门在公共场合寻找刺激。
　　其实要不是跟邵睿在一起，简维遇到这种情况是丝毫不会紧张的。如果此时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是袁烁，简维没准还会跟袁烁一边冷静地偷偷观摩一边打着手势讨论一番。
　　可是简维连跟邵睿一起看A`片的画面都没敢设想过，何况是跟他看现场直播。

　　所以简维只看了那边一眼就匆忙回过头，不自在地抽着嘴角干笑了下，小声念叨：“呃，好开放的两位客人哈……”
　　邵睿看到她的表情，眼里居然晃着些许笑意，故意严肃回了一句：“俱乐部本就是休闲的场所，这种事情我们只负责替客人保密就够了。”
　　简维听出这是用老板向下属的语气在讲话，不敢再多发表意见，低低应了一声：“是，邵总。”

　　身后的销魂声这时却忽然清晰了不少，时低时高地传来，简维只好左右看看装耳背。
　　“走吧。”邵睿平静地扶起她。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简维觉得扶在她腰间的手臂有些僵硬，或者是她自己走得有些僵硬也说不定。

　　终于拐进大厅另一侧的走廊，这地方简维还记得，两边都是独立的桑拿按摩包间。如果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尽头，就连着邵睿的那幢玻璃房。
　　虽然简维期望邵睿能带她去他的玻璃房，不过等邵睿随手打开最近的一个包间，她还是乖乖进去，由他扶着坐在床上。

　　“其实不怎么痛了，只是稍微崴了一下……”
　　“别动，我先看一下。”
　　邵睿半蹲着慢慢提起她右腿放在他腿上，脱掉她鞋子查看。
　　她的脚腕很纤细，邵睿单手就能松松圈住。白皙小巧的嫩足被他握在掌中，温热的指腹沿她脚背到脚踝处轻按着细细检查。要不是简维深知邵睿的为人，简直要以为这是在故意撩拨她了。
　　无论如何，看到他专心的样子，简维心里都是甜丝丝的。

　　“看来韧带和关节都没事，大概只是软组织轻度扭伤。”邵睿检查完站起身：“脚踝稍微有点肿，这两天不要做剧烈运动，现在最好先泡一下冷水。”
　　简维忙不迭地点头，只要是他的关心，说什么都是对的。
　　房间里就有自带的豪华浴室，简维被邵睿扶着坐在浴缸边缘，把脚伸到水龙头下冲冷水。
　　邵睿靠在一旁的洗脸台边上，并没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单调的哗哗水声，简维侧着身努力找话题打破沉寂：“邵……邵总。”
　　“可以叫我邵睿。”
　　“呃？”
　　“既然简小姐是袁经理带来的固定女友，也是这里的贵宾，现在不是上班时间，觉得别扭的话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那个，我不是袁烁的女友！虽然总是跟他一起来，也经常陪他参加这类活动，但我跟他只是很好的朋友而已……”简维急于表明自己和袁烁的关系，不想让邵睿有任何误解。
　　邵睿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简小姐不必跟我解释这么清楚，我们一向尊重客人的隐私。”
　　简维有些讷讷：“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

　　她欲言又止无措地抠着浴缸边缘，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的风情作为当事人的简维是意识不到的，邵睿却呆了下，眸光闪了闪直起身：“我出去一下。”
　　“等等！”简维以为他要走了，一着急“蹭”地站起来，一时忘了脚下是湿滑的浴缸内壁，惊呼一声就仰面向后倒去。

　　像预料中一样被邵睿稳稳抓住了胳膊，他微微用力一拽，简维趔趄了下向前跌进他打横的臂弯里。
　　“简小姐今晚的平衡感似乎不佳。”
　　邵睿调侃了一句，却依然保持着环着她的姿势。于是简维得寸进尺安然趴在他怀里，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喃喃开口：“邵睿，你还要我怎么做……”

　　说什么女追男隔层纱，简维早就想灭了说这句话的人。如果只隔了层纱，估计她和邵睿中间这层纱也是用纳米材料织就的，刀枪不入水火不近，被她磨了两年仍看不出有丝毫破绽。
　　说什么谁先认真谁就输了，简直是扯淡。像邵睿这种男人，天生就散发着“只此一件欲购从速”的光芒，随时都可能被抢走。要是还有心情跟邵睿这种淡定的人比谁先认真的话，大概一辈子都碰不到他的衣角了。

　　她盲目又固执地一次次想靠近，却得不到他任何回应。与其说拒绝，倒不如说邵睿更像是无视她的举动，这种无论她怎么奋力出拳总是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简维无声叹着气，又趁着他还没推开她之前努力想多记住一些他怀抱的触感，说起来她和他曾经连这样的拥抱都少得可怜。

　　“邵睿，你告诉我还要我怎么做。”她哀怨地重复着，把脸埋进他质地良好的西装里，身体微微颤抖。
　　邵睿低垂着眼盯在她盘起的秀发上，黑曜石似的眸光轻闪。
　　在很短又很长的几秒种后，邵睿很绅士地扶正了她，搭在简维肩头的手有意无意地碰了下她耳际垂下的一缕卷发。
　　他也轻叹了下，柔声说：“其实你不需要再做什么。”
　　“什么？”简维心头一跳，昂起嫣然的小脸。

　　将简维惊讶激动又期盼的表情收进眼里，邵睿绽出笑容，目光自上而下最后定在她光洁的脚上。
　　他促狭地眨眨眼，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是说，简小姐用不着担心你的脚，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很快康复的。”
　　“……”
　　简维僵化无语。

　　“我先出去，简小姐泡完脚可以留在这里休息一会儿。”邵睿朝她点个头，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哗哗的水声。
　　他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说了有歧义又煽情的话撩拨她，然后再看她的笑话。
　　简维无力地从浴缸里出来，一拐一拐地走到床边，迎面倒下去又翻身把头埋进松软的枕头里，小小的拳头狠狠捶在床上。

作者有话说

　　后面的一点修好了。然后改了一个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