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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迷雾局 ...

  •   郁昭对崔然简言几句,找了个借口先行出门,径直来了信上说的筒子巷。

      这地方是汉沔镇的一片老住所,里面住的都是祖辈扎根于此的百姓。郁昭一路过来,心里也觉奇,有什么要紧的事是需要用飞羽信将她叫来此处才能说的?

      她顺着信上的地址停在了巷子里的第十七间前,正要抬手去叩门,那门便开了。郁昭定睛一看,门内的人正是沈清子。

      “沈师姐?”郁昭惊讶一喊,正要问她怎会在此,沈清子便抢言道:“先进来。”

      郁昭跨了门槛跟着她进去,反手闭好门后迫不及待问道:“沈师姐,出什么事了吗?”

      沈清子肃然道:“我们在这屋子里,发现了第二只邪雀。”

      “什么?”郁昭越过她的肩看了看屋内,果真看到有个身影倒在地上,在这身影几步开外的地方,一只乌漆的邪雀翻着肚皮朝上,一动不动地栖着,应当已经没了气息。

      沈清子道:“这人我们已经查过了,是城里的一个更夫。至于死的时间,粗略估计是今早寅时末。”

      郁昭就知道飞羽信上不会提无关紧要的内容,适才她往这边赶来,就已经在心中回想了寅末时候可能发生的事情,可那个时候正是更深露重,她也熟陷梦中,实在是没有半分头绪。

      沈清子果然便问:“这个时辰你可曾碰巧醒着?”

      郁昭摇头,“倒是不曾。”

      她又看了一眼屋内,问道:“这只邪雀是怎么发现的?沈师姐你怎么还亲自来了?”

      沈清子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

      屋内还有几名修士,正在细查着更夫的尸身和屋内的陈设构造,郁昭看了一眼,又问沈清子:“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有邪雀的?”

      沈清子道:“约莫卯时,交接的更夫来这里轮换,就发现这人已经死了,身边还有这么一只邪雀。他慌忙去官府上报,自然也传到了城里守夜的修士耳中,再后来,也传到了我这里。”

      郁昭又问:“你们已经验出这更夫死于寅时末?”

      沈清子嗯声,“根据尸体上的尸斑来看,应该是这个时辰。”

      前后两次出现邪雀,都是闹出了人命。郁昭将这两件事连起来一想,察觉有些不对,“我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沈清子问她:“哪里怪?”

      郁昭道:“裴修在信里说,邪雀此物最擅附着人身,用以控制人的情绪和行为。可事实上,这东西倒不像是要附身于人,反倒像是直奔着取人性命来的,还将事情闹到我们耳中,就好像……”

      她顿了顿,带着点猜测道:“就好像生怕我们不知道这邪物是什么模样。”

      沈清子道:“道院里的那只,是因为你在井水中下了化形丸,硬生生被逼出来的……”

      郁昭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停一停,又说:“但那李修士的的确确死了。”

      沈清子这才想到了什么,整张脸都白了,颤声道:“难道说……邪雀附着的并不是活人,而是强行将行尸走肉作为傀儡,用来迷惑我们的视线?”

      郁昭叹了声气,“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我想不通的是,这第二只邪雀为何会出现在此?我还没来得及在道院外投撒化形丸的粉末,它何必急于暴露人前?”

      两人皆是沉默无解,屋内忽来个声音对沈清子道:“沈教头,我们在更夫的手里发现了一团纸,纸上好像画了什么……看不明白。”

      沈清子大步便去,郁昭紧随其后,也跟着去看纸上画着的内容,然而只这轻飘飘的一眼,便让她赫然愣住。

      画上线条粗略,依稀能辨认出是一群手持兵刃的武士。

      “我也看不明白。”沈清子说着就要将这揉皱的纸收好,郁昭忙摁住她的手,说道:“等等。”

      “你见过?”沈清子看她面色凝重,立刻追问:“在哪里见过?什么时候?”

      郁昭松开了她,收回目光重新看了尸体一眼,方说:“很多年前,师姐第一次带我下山历练的时候。”

      沈清子顺着她这话一回想,疑道:“那次?可那次并不曾听你们提起过。”

      郁昭道:“师姐不许我说。她说,仅凭这么一张带画的纸团看不出什么,若是声张之后打草惊蛇就坏了。还不如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会不会继续出现这样的纸团。”

      沈清子嘴角一抽,有些咬牙切齿道:“这还真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郁昭无奈地笑了笑,沈清子又问她:“后来呢?还有这样的纸团出现吗?”

      “没有。”郁昭刚刚说完便觉得可能不对,补充道:“至少我没有再见到过,至于师姐后来有没有看到第二张画,那就不得而知了。”

      沈清子问:“当时那纸团上的画迹与这个一样吗?”

      郁昭道:“不一样。”

      沈清子遂问:“当时的纸团画了什么?”

      郁昭闭上眼回忆半晌,说道:“好像是个什么图腾。”

      沈清子眉头微蹙,问她:“是什么样的图腾?”

      时间太久了,加之西陵雪当时不许她声张,郁昭后来也将这事忘在了脑后,如今再想,脑中依稀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至于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的图腾,她着实是记不得了。

      沈清子看她半天不语,也知道了她的意思。她将这纸团仔细收好,说道:“既然多年之前就已经出现过,如今再现,只怕是风波未平。况且这上面的内容看着并不完整,我想,这件事并没有到此结束。”

      一旁的一名修士闻之大惊,“沈教头的意思是,还会有人突然惨死?”

      沈清子下令道:“吩咐下去,巡守交接的人不要断,必须得十二个时辰不停息地看紧城内的大小各处。”

      修士领命就去,郁昭走到邪雀跟前蹲下,翻腾着将这只已死的怪鸟看了个遍。

      “这东西与寻常的鸟雀差别不大,只是邪气太重了。”郁昭看完,嫌恶地拍了拍手起身。

      “我们了解的还是太少了,若是能捉到活的就好了。”沈清子想起什么,拿出流沙珠在她额心探了探,再看珠子表面时,留下的痕迹已经变成了黑色。

      两人心中都是一紧,郁昭忙说:“我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灵气也能如常运转。”

      沈清子盯着她右腕上的红绳珠子看了片刻,淡声道:“但愿没事。”

      郁昭从筒子巷出来,一路想着的都是那纸团上的画迹,连何时抵达了空穹道院都不得知,她往前追溯着记忆,努力回想多年前看的那张图腾,然而才起了个模糊的影子,便被人给打断了。

      “师尊!”贺兰凝不知从何处冒出,直剌剌说道:“你想什么呢?我叫你好几声也不应。”

      郁昭被她这么突然一吓,刚要想起来的一点眉头就被打散了,她叹了声气,问道:“道院里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贺兰凝道:“没出什么事,就是我刚刚和那个叫桑篱的吵了一架。”她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又说:“没吵赢。”

      郁昭忍俊不禁,“你们俩怎么了?做什么吵架?”

      贺兰凝道:“她跟崔然说你的不好,让我听到了。我气不过,就跟她吵了起来。”

      郁昭笑意一僵,不可置信问道:“她……她对阿然说我的不好?你别是听错了,冤枉了人家。”

      贺兰凝双手叉腰道:“我听得真真切切,她让崔然离你远一点,还说你居心叵测不怀好意。”

      郁昭没有对桑篱说开过她真正的身份,此时听贺兰凝这样形容,倒也觉得情有可原,又笑道:“我隐瞒着修为扮个新修留在道院,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可不就是居心叵测吗?行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下次别像个斗鸡一样,听到点不顺心的话就跟人吵架。你忘了,你可是公主,西越国君若是知道你在外面这样使小性子,回头指不定要数落你。”

      贺兰凝不服气道:“我就是听不得有人说你不好。”

      郁昭拍拍她的肩,“知道你一片好心,我领了行吧。”

      贺兰凝还在嘀咕,“你都不关心我为什么没吵赢她,只知道教我做人。”

      郁昭见她这样维护自己,又还指望她帮忙看着道院里的那具分/身,便依她所想,顺着这话问道:“那你为什么没吵赢?”

      贺兰凝的委屈顿时就来了,“她欺负我说话没她利索!还骂我是小结巴!”

      郁昭忍不住笑出了声。银连公主不是大央人,虽然说得来大央话,但到底还是比不过桑篱这样的本国人说话之快,自然便在三言两语中落了下乘。

      小公主越想越气,跺脚道:“下次我要用西越话和她吵!”

      “好好好。”郁昭哄孩子似的糊弄了她几声,总算是将人哄好了,问道:“崔然在竹苑吗?”

      贺兰凝道:“只怕是在哪间修室入定。”

      郁昭了然,果然在常去的那间修室找到了崔然,一旁还坐着才与贺兰凝吵完嘴的桑篱。

      当着正主的面,桑篱一如之前,只是言语之中多了点奚落的味道,“郁修不是留了分/身在这里吗?怎么还亲自回来了?”

      若非贺兰凝告状,郁昭还真听不出桑篱对她怀了这么大的成见。对着这张脸,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仍是持着笑意道:“分/身的灵力弱,我不放心。”

      桑篱似是要开口,但被崔然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打断了,她便望向一旁,盯住了窗外的景致。

      “出什么事了吗?”崔然停下修炼,问道:“我看你早上那般匆忙,必是出了什么要事?”

      这里也没有第四个人,郁昭便掩去了纸团画迹这些不便透露的内容,将其它的都说了,桑篱满眼紧张,问道:“照你们这么说,汉沔镇还会继续出现被邪雀附身的人?”

      郁昭道:“虽只是猜测,但应是八九不离十,所以你们近来千万要小心,最好不要落单。”

      崔然半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郁昭悄悄地牵了牵她的手,触及之下觉得凉得很。

      “身上不舒服吗?”郁昭问着,手指稍稍移动就要来按她的脉。崔然却猛一抽手,泛着一张略微发白的脸,小声道:“我没事。”

      她不愿意说,郁昭也勉强不来,只得讪讪地收回了自己还置于原处的手,故意笑了两声给自己圆场,“没事就好,先修炼吧。”

      三人遂各自入定,郁昭闭眼之后重新回想当年看到的那副图腾,追忆许久之后,终于隐约记起,那图腾上的轮廓像是什么鹰鸟的模样,但具体如何,她实在是记不清了。

      半日的光阴转瞬见底,暮至天边时,道院中已亮起了点点灯火。郁昭伸个懒腰睁眼,正对上崔然平静的目光,她愣了一下,笑问道:“这么看着我多久了?”

      崔然道:“也没多久。”

      郁昭没瞧见桑篱的人影,正要来问,崔然道:“我让阿篱先回去了。”

      “哦——”郁昭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贴过去抵着她的额头问:“那我们呢?”

      崔然问:“我们什么?”

      郁昭故作委屈道:“你还装。”

      崔然一脸正色道:“装什么?”

      郁昭顿时只觉憋屈,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崔然竟不为所动。

      “欲擒故纵。”她干脆挑明了说,“你就等着我主动说是吧?”

      修室内没有燃灯,只有几缕光亮从窗外袭来,在室内镀上了一层昏暗的橘光。郁昭借着这光,可以清楚地看到崔然乌亮的眼睛,忍不住又贴近了些,与她鼻尖相抵。

      潮湿的水气扑在脸上,冷却之后激得肤面微凉,郁昭有些心慌,不知道崔然愿不愿意,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继续下去。

      两人以这样的姿势相倾良久,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郁昭便默认她心似己心,捏着掌心里的汗再往前探了一步。

      她想吻崔然。

      两瓣唇的贴合已是近在咫尺,崔然却在此时忽地后缩,避开了鼻息间的湿润气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迷雾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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