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重启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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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内部成员需知，如发生口角纠纷，请积极沟通交流，调解矛盾，切勿升级成打架斗殴等恶性事件，违者严惩。
异端审判局，地下三层。
晚上十点半。
半小时前，灯光准时熄灭。屋里的三人倒是对这一点接受良好，方点躺在房间中央的折叠床上，呼吸均匀。
白柳和陆驿站则分享了房间里原本就有的矮床，只是两个成年男性的身体让这张床铺变得十分拥挤，毫无舒适性可言。
这张床贴墙而置，白柳睡里侧。陆驿站侧躺着，竭力往床边挪，好给对方留下更多空间。在床边侧卧一整晚属实不算好选择，但他有信心保持这个姿势，且不掉下床。
开玩笑，当年搞野外对抗演练的时候，他可是能在树冠上蹲守三天的阴人王！
不过现在他倒确实还不想睡……和许久未见面的朋友躺在一起，难道眼前的要紧事只是睡觉吗？当然应该是聊天啊！许久未见，如此漫长的时间——等一下，这个时间对人类来说足够漫长，但对邪神来说，可能只是弹指一挥间吧？
于是他压低声音，轻声叫道：“白柳？”
过了两秒，他听到白柳嗯了一声。
果然没睡。陆驿站松了口气，又问：“不挤吧？”
“嗯。”这次回应得比之前快得多。
“睡在这儿不太习惯吧？”陆驿站絮叨起来，“没事儿，最多也就三天。刚才苏恙发消息说了，小孩儿都被安全送回去了，放心。”
“嗯。”
“你这反应也太平淡了，”陆驿站假意抱怨，“就不怕整个审判局沆瀣一气，把你的小朋友们全抓起来做人质？”
白柳仰卧着，眨了一下眼睛，没说话。
“得了，说点正经的。事情都解决了？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陆驿站翻了个身，还要继续问，“你回来了，那邪神的游戏已经结束了，对吧？还有黑——”
戛然而止。
墙面上的装置亮着莹蓝色的微光，映在临近者脸庞的轮廓上。
陆驿站看到白柳微微偏着头，眼睫低垂，显然是已经睡着了……怪不得答应着答应着就没声了。
他只好躺回自己的位置，把所有疑问都咽下去。
意料之外的，他并不遗憾。尽管这一次没有得到答案，但白柳已经回到这个世界，一切都会往更好的方向发展，而不是反过来。
他还会有询问的机会，或许能等到白柳主动说也说不定？
陆驿站又转过身，帮对方掖好了被角。
这让陆驿站想起了他们一起在孤儿院的时光。
那时候邪神的潜在继承人还没有改名字，他还是“白六”，还没有成年，也没有展现出任何与“邪神”身份相匹配的疯狂。却是个行为诡异，会反复潜入湖底喂养尸体的小怪胎。由于长时间泡在冷水里，又没有摄入足够的营养，小男孩瘦得厉害。
陆驿站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想过袖手旁观，看着这个小玩意儿把自己折腾到虚弱而死。这就是他想要的，不是吗？一个没有邪神的世界，一个不会被污染的世界，一个“完美”到令人热泪盈眶的未来。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做到无动于衷。就算是邪神继承人，可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孩。执拗，孤僻，有一双清澈的、悲伤的眼睛。
所以他动用了同伴们留给他的东西，顶替上了属于那具尸体的“挚友”的位置。
陆驿站，异端审判局第一支队的成员，跟邪神玩命了六百多条世界线，把自己玩成了邪神的挚友。
妈的，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那时候白六瘦得像只耗子，本来长得就不大，晚上睡觉时蜷起来更是只有一小团。孤儿院的资金都没怎么花在孩子身上，陆驿站生怕白六长大之前先在孤儿院孤苦而死，有意照顾他。在那些寒冷的夜晚，等到负责守夜的嬷嬷离开，陆驿站就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子跳下床，跑到小白六的床上去。
小白六不爱跟别人一起睡。但是冬天的夜晚实在太冷了，陆驿站又是他最好的朋友……那他愿意暂时分出去自己的床。
所以当深夜里有人站在他床头，一边小声地叫他的名字，一边哆嗦时，小白六总会睁开眼睛。往旁边挪一挪，把自己的枕头也拽到旁边去。
陆驿站就赶紧把自己的枕头放到空位，然后钻进小白六的被窝，再把自己的被子盖在对方的被子上面。
两个小孩挤在一个被窝，胳膊腿难免碰到一起。白六小声抱怨：“你也太冷了。”
陆驿站被气得吹胡子瞪眼：“要是你从屋子另一边跑过来，你也这么冷！”
小白六就不说话了。
虽然陆驿站的身体很冷，但是很快，他就会暖和起来，好像他的身体里有一枚小小的太阳。要不了多久，整个被窝都会暖烘烘。
这也是为什么白六愿意忍耐陆驿站过分自来熟的行为——冬天气温低，他总是要一个人在被窝里躺很久才睡得着。但热度升高后，入睡就和呼吸一样简单。
等到第二天早上，在起床的铃声响起之前，陆驿站就会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回自己的床铺。白六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位朋友是何时离开的。
通常，当他睁开眼睛时，嬷嬷已经站在门口催促，而陆驿站已经穿戴整齐，神情紧张地摇晃着他的肩膀：“白六，醒醒！”
白柳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是纯白的天花板——不是他所熟悉的那种，又过了几秒，他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方。
他看向身侧，原本属于陆驿站的枕头和被子都被叠得整整齐齐。
那家伙已经不见踪影。
和小时候一样。
他又看向房间中央，同样是空空荡荡。那张露营床已经被折叠起来，放在墙边。方点的被褥被堆放在椅子上，一样的规规整整，一样的有棱有角。
白柳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奇怪，既然屋里没有人，为什么他感觉自己是被叫醒的？
墙上的机械装置再次传来人声：“早上好，白柳先生。现在是早上八点三十六分，预计二十四分钟后会有医护人员前来，为您进行一些基础检查，早餐将在其后供应……”
……原来是这个东西。
“鉴于将您唤醒花费了数分钟的时间，我部认为您在此处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和放松。非常感谢您身体上的认可，白柳先生。后勤部将持续致力于为您提供更舒适、更贴心的服务。祝您今天过得愉快。”
被吵醒的白柳：……
手指在键盘上随意一敲，屏幕上的图像变换了一下，几秒后，显示出“提交成功”的字样。
方点向后仰靠在转椅里，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其他指节。
“笃笃。”
短促有力的敲门声。
方点重新坐直身体：“请进。”
出乎意料的，进门的不是回来汇报排查情况的韩杰，而是不久前才跟她分别的陆驿站。
方点又仰回椅子里：“有事？”
陆驿站在她的办公桌前站定，行了礼，然后开始念手上的纸质文稿。
“尊敬的领导，我部奉命于昨日傍晚行动，与执法部门合作，以城市主干道为行动路线，排查所有可疑地点——”
方点无奈地笑了一下：“我识字，不用你念给我听。说吧，到底干嘛来了？”
陆驿站就嘿嘿一笑，把那份报告放到方点桌面上：“领导英明，我其实是想找您批个假条……您看，孩子也回来了，总得从家里给拿两件换洗衣服吧？”
方点挑起一边的眉毛：“不批，午休时间不够你跑个来回？”
被拒绝了的陆驿站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显然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中，此时只是抬手摸了摸鼻子：“够是够，就是……咳，找个借口来跟你说说话嘛。”
下午两点三十分。
白柳坐在观察间的床上扒橘子。
观察室的构造很奇特，门那边的墙壁上有一个巨大的观察窗口，但出于人道主义考虑，该窗口内部有电动轨道窗帘，一般都是遮住窗户的状态。如有观察需要，或是由被观察者主动提出，窗帘将会在一声提示音后自动打开。
中午陆驿站来了一趟，拎了一包衣服，还有一兜的水果零食，让他照顾好自己，晚上再来陪他。
白柳第一次见有人坐牢都积极，不由得困惑了一会儿，但是想想这么久以来陆驿站都是这样，干脆随他去了。
跟着陆驿站一起过来的还有唐二打，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打算跟着进观察间帮忙剥橘子，未遂。因为岑不明忽然出现在走廊尽头，并快速靠近，批评唐二打无组织无纪律，竟然擅闯收容危险人物的观察间，好像旁边给白柳带衣服和零食的陆驿站不存在似的。唐二打拧着眉毛要跟他理论，陆驿站赶紧伸手调停。岑不明权当没看见一队长这个人，继续往前走。
就这时，观察室的门自动关上了。
观察室内，白柳一手拎一个大包，站在门口。观察室外，剑拔弩张，情势危急，眼看着一场肉搏就要在审判局内部上演，此时白柳当机立断——
他选择趴在窗边看。
当岑不明注意到白柳从那条审判局内部统一配备的白底碎花窗帘下钻出来，一边往嘴里塞橘子，一边露出某种看马戏表演的眼神时，他的怒火立刻转变了方向。他绕开了唐二打走向门口，似乎是想直接用身份卡刷开这道门，进来给这个不知好歹的邪神一点教训。陆驿站立刻扑上去，用双臂自腋下锁住岑不明的胳膊，后退着把岑不明拖走了。
唐二打跟了上去。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走廊瞬间沉寂下来。白柳把吃了一半的橘子扔回袋子里，把装衣服的袋子拖过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他随手翻了翻，发现除了换洗衣物，陆驿站甚至在放衣服的袋子里塞了套漫画书。
还挺贴心。
又过了一会儿，墙上的装置再次响起人声：“白柳先生，您的家属前来探视，预计将在十分钟后抵达。”
白柳看向声源。
“您有30分钟的时间。”
……家属？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重启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