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沉默的戏剧

32、夏栗篇（七）

　　正式开学前，餐厅只开了一个窗口，每天只卖一种套餐，去餐厅用餐的人很少。
　　在进入校园之前，他们获得了一笔微薄的奖学金，足以支撑他们购买廉价的A餐。
　　每天的运动量令他们总是饥肠辘辘，可即便如此，面对泛黄的青菜叶子和又干又柴的鸡胸肉，夏栗依旧觉得难以下咽。
　　他开始想念夏桑的厨艺，他仿佛可以闻到家里厨房飘来的食物香气，炉子上还煲着汤，却已经开始准备下午茶的点心，冰箱里有数不清的饮料，还有那永远续满的新鲜乌龙茶。
　　半枝连和灵鹫却吃的很香，他们对食物从不挑剔，准确的说他们总是坦然的接受生活的一切，夏栗几乎没有听见他们抱怨过任何事情。
　　夏栗和范小清对视一眼，默默低下头拨弄餐盘里的蔬菜叶子。
　　直到空荡荡的餐厅里传来熟悉的笑声。
　　“终于找到你了。”
　　夏栗抬起头去，前几日遇到的老头向他挥手，他身后跟着一个娃娃脸的年轻男人，手里提着两个大食盒。
　　夏栗歪了下脑袋，冷冰冰的说：“找我干嘛？”
　　许老爷子笑容怔住，看他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娃娃脸男孩噗的笑了一声。
　　许老爷子道：“这是我侄子，叫许延年。”
　　夏栗想起那日范小清和他说的话，便问：“老头，你叫什么名字？”
　　许老爷子无奈摇摇头：“老头我叫许长生。”
　　夏栗点点头：“我听过这个名字，你是许千秋的父亲。”
　　“亏你认识我。”许老爷子心中不愉，既然都认出自己了，也不请他老人家坐下。
　　夏栗说：“我叫夏栗。”
　　“我当然知道你叫夏栗。”许老爷子拍拍范小清的肩膀，催促他道，“坐过去点。”
　　范小清一边给他腾地方，一边琢磨：长生、千秋、延年，这许家人挺怕死啊......
　　许延年把保温食盒放上桌，从里面端出七八道热腾腾的饭菜。
　　许老爷子把夏栗面前的餐盘端走，接过许延年递来的碗筷摆到他面前，笑眯眯道：“这里的饭菜不好吃，来，吃点热乎的。”
　　夏栗木讷的接过筷子，一时间有些茫然。
　　“就当谢谢你前几天背我去医务室，来你们也吃。”许老爷子让许延年把所有的碗筷都拿出来，他朝范小清几人慈祥的微笑，亲自把碗筷放进他们手里。
　　夏栗看看范小清，又看看许老爷子，清亮的双眸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他笑眯眯道：“谢谢爷爷。”
　　“爷爷......嗯......行吧，动筷动筷，延年你也坐下一起吃。”许老爷子往夏栗碗里夹菜，“吃虾，肘子吃不吃？”
　　夏栗点点头：“你也吃吧。”
　　许老爷子手里握着筷子，视线不断地打量夏栗的脸，长得倒是精致漂亮，尤其是眼睛，像他父亲，双眸漆黑，滴溜溜的像猫儿的眼睛，脾性不像，夏桑比他可温和多了。
　　嘴巴虽然不甜，倒也不算太失礼，比起他家千秋可是好太多了，他家千秋更不是个东西，嘴忒坏。
　　“来，喝碗排骨汤，这里比人界冷多了吧。”许老爷子亲自给他盛汤，“你父亲最近过得好吗？我退休以前和他是同僚，算起来也有一百多年没见过了。”
　　夏栗说：“我也有好多天没见过他了，不知道他最近好不好。”
　　许老爷子无语：“最近倒也不需要这么近......”
　　夏栗疑惑地看着他。
　　“没事，吃饭吧。”许老爷子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和夏栗这孩子脑回路对不到一起。
　　只是他越看夏栗越觉得这孩子可怜，年纪轻轻就被他儿子给盯上了，真是个倒霉孩子。
　　饱餐一顿之后，许老爷子带着许延年离校。
　　半枝连昏昏欲睡，却被范小清提去操场上训练，半枝连嗷嗷直叫：“会盲肠炎啦。”
　　“你哪来的盲肠？”
　　灵鹫被逗笑了，他默默收拾厨余，问一旁正在擦桌子的夏栗：“去操场吗？”
　　夏栗蹙起眉：“我有盲肠。”
　　灵鹫无奈的笑，他收拾好残局，变回原形飞速跟上了范小清的脚步。
　　夏栗离开餐厅，刚暖和起来的身体立刻被寒风吹凉，他缩起脖子，连忙跑回宿舍。
　　被褥被夏路换掉的当下，许千秋立即叫人来宿舍装了空调。
　　夏栗回到宿舍打开空调，搓着手进浴室洗漱，他换好睡衣出来准备小睡片刻。
　　钻进被子的同时，房门被人转动，寒风随着大门开启簌簌的往里窜。
　　进来的不是他的室友，却是许千秋。
　　许千秋蹙着眉，不悦道：“吃完就睡？”
　　“你怎么来了？你哪来的钥匙？”
　　许千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走到床边坐下，摸了摸夏栗露在外面的头发，轻声问：“老头子为难你了？”
　　夏栗摇头，他眨了眨眼睛，说了句：“冷。”
　　许千秋用指腹摸他的脸，俯下身亲吻他的鬓角，低低的笑了一声：“娇气。”
　　他的头发不长，俯身的时候发梢恰落在夏栗脸上，夏栗缩了缩脖子，不耐烦道：“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许千秋压了压被角：“知道了。”
　　他实在有些不甘心，临走又问：“这么久没见面，你就一点也不想我吗？”
　　夏栗一脸真诚地说：“为什么想你？我又没有忘记你的样子。”
　　许千秋长长的叹了口气：“知道了，你睡吧。”
　　他放下床帘，关上灯离去。
　　夏栗心中郁闷，他把脑袋埋进被子里，紧紧闭上了眼睛。
　　*** ***
　　许延年送老爷子回家后又折返回学校，他走进许千秋办公室，嬉皮笑脸道：“还没开学，你天天来学校做什么？堂嫂我会照顾的，你就放心休息吧。”
　　“你来的正好，把夏栗对门那间房收拾出来，我搬回学校住。”
　　许延年苦笑道：“那栋楼都破成什么样了，也就异族学生和少数的教职工住在里面，要不然让他们搬去学生宿舍住？”
　　许千秋走到窗口，远远地望向操场，缓缓道：“不必，你看他们一个个稀奇古怪，我怕他们不自在。”
　　“呀，我活了八百年头一回听你说句体贴的话。”
　　许千秋回头瞪他一眼。
　　许延年走到他身侧，看着操场笑眯眯道：“这些歪瓜裂枣，练的什么东西，也不请我们千秋上将指点指点。”
　　许千秋问：“这个范小清什么来历？”
　　许延年道：“两年前和他爷爷住到了村里，似乎是妖族，擅长体术，脑子很聪明，天赋不详，打架很猛，说不定是战斗类的天赋。”
　　“我是问来历。”
　　“来历......来历不详，他刚来村里的时候，我命人打探过，不过他口风很紧，这也不奇怪，生活在人界的异族大多都有不堪回首的经历，我观察了一段时间，品行应该不坏，夏栗十分信任他，他是夏栗为数不多的朋友。”许延年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不会是把他当情敌了吧？哈哈哈哈，倒也不至于，这小不点怎么配做你的情敌？”
　　许千秋脸色难看的很，“马上把石头叫回来上学。”
　　“石头？他已经毕业很久了。”
　　“那就让他回炉重造！”
　　*** ***
　　开学的那天，冷清的学院变得热闹，穿着制服的年轻人陆续走进学校，无论男女都穿白衬衫打领结，墨绿色的西服外套显得青春飞扬。
　　范小清几人一早就被叫去当志愿者，他们被安排在校门口，负责登记和分发物品。
　　全然没人当他们是学生。
　　夏栗靠在树上，蹙着眉道：“我们是教职工吗？”
　　灵鹫也问：“为什么我们没有制服？”
　　此时的范小清正翘着二郎腿，钢笔字写的飞起，一边写一边在心里吐槽：什么年代了，入学登记还要手写！
　　半枝连在一旁分发入学指南，他脸上笑眯眯，工作干的起劲。
　　范小清得了空才回答夏栗：“呐，九上将绝大多数都是从第一第二学院毕业的，你说是为什么？”
　　半枝连眨眨眼：“欸，是这样的吗？为什么呢？”
　　范小清点点头：“体术可以通过不断的练习进步，但是战斗的经验，坚韧的意志都要通过对战才能不断成长，强大的对手可以让你蜕变。”
　　他回头看着夏栗，钢笔在他手里转的飞起，“现在是我们知己知彼的第一步。”
　　“哈哈哈，瞧这个小矮子说的什么，喂，别光顾着聊天，快点帮我们登记。”
　　范小清端正坐好，提起笔问：“姓名？”
　　来人嗤的笑了一下，范小清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站着三个人，嗤笑的那位穿着衬衫，外套随意挂在肩上，紫色的头发扎了个马尾，看上去颇像个小混混。
　　他身前站着的青年外貌与他大相径庭，黑色的短发干净利落，校服一丝不苟的贴合着身体，他的五官很清秀，表情却尤为冷漠，锐利的眼神掠过范小清，径直望向夏栗的方向。
　　小混混笑的前仰后翻：“他你都不认识吗？”小混混把手搭在青年的肩膀上，说道：“路桥，母亲是路黛上将，小子，你不会不认识他吧？”
　　夏栗不为所动，他满不在乎地低着头，反复看他那支信号微弱的手机。
　　范小清笑：“认识，夏路的弟弟嘛。”
　　半枝连立刻反应了过来，他迟疑地问：“那他岂不是夏栗的哥哥？”
　　半枝连话音一落，紫头发的男孩立刻怒瞪他，气急败坏道：“你这个小杂种瞎说什么？路桥可没有混血的弟弟！”
　　路桥斜眼看着他，语气阴冷道：“他即便不是混血，也不是我弟弟。”
　　他看了眼夏栗，恰好对上夏栗投来的目光，夏栗歪着脑袋，长发垂了下来，他疑惑地问：“你们说谁杂种？”
　　紫发的男孩弯起唇角：“我说你们四个混血是狗！杂！种！”
　　灵鹫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很危险，半枝连期期艾艾地看着紫头发的男孩，
　　范小清眨了眨眼：“不是哦，我和灵鹫不是混血哦，我是血族，超级英俊的那种。”
　　紫头发男孩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脑子坏掉了吧。”
　　路桥蹙着眉：“不要和他们废话。”
　　“好好好。”紫发男孩笑的挤出了眼泪，他擦了擦眼角，对范小清说，“我叫麒麟，下次较量一下，血族......哈哈哈......”
　　路桥三人没有继续找麻烦，在范小清刻意的打岔中，结束了这段危险的对话。
　　灵鹫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问：“可以揍他们吗？”
　　“当然，九校联赛的时候，紫头发的留给你。”范小清说。
　　夏栗看着范小清的背影陷入了一阵茫然，范小清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凝视，他回过头问：“想什么？”
　　夏栗问：“为什么挑衅他们？”
　　范小清垂下眼道：“上将的继承人，不值得试探吗？”
　　夏栗耸了耸肩：“说的也是，九校联赛的时候，把路桥留给我。”
　　半枝连拧着眉头：“欸，我们要打架吗？”
　　“当然要打，来这里上学不打架难道学文化课吗？”范小清笑，“刚才站在后面一直没说话的大个子留给我。”
　　半枝连呐呐道：“那、那我呢？”
　　范小清故作为难道：“四个人打三个，太欺负人了，不行，我再去惹一点麻烦回来！你快挑一个，我去挑衅他。”
　　半枝连拉住他：“你不要去惹事啦！”
　　众人哈哈大笑，他们没有发现一个巨大的身影正从后方向他们逐渐靠近。
　　一只宽厚的手掌落在夏栗的脑袋上，夏栗全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靠近。
　　夏栗回过头去，熊安的影子落在他身上，接近两米的魁梧的身躯被包裹在冰冷的铁甲中，然而他全身都散发着一股温暖亲切的气息，络腮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笑起来的时候牵起无数笑纹，连胡子也仿佛会笑一般。
　　“小栗子！我来晚了！”
　　“熊叔叔！”
　　夏栗笑得无比开心，他向熊安伸出双手，熊安将他抱在怀里拍了拍：“来晚了来晚了，没受欺负吧？”
　　夏栗摇头。
　　“范小清也在啊。”熊安朝几人指指点点：“你们怎么没穿校服？”
　　范小清说：“没人给我们发校服啊。”
　　“那怎么行，我带你们去领校服。”
　　范小清问：“这堆东西怎么办？”
　　熊安走到门口，随手拉了个门卫，不顾三七二十一非要人换岗。
　　他蹲下身把夏栗扛到他肩头，在校园内横冲直撞跑了起来，引起了一阵喧哗。
　　范小清是两年前搬到村子里去的，每到年关时，熊安总会出现在夏家，年货堆了一院子，像是来送礼又像是走亲戚，范小清若是路过，熊安便会叫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捂化了的糖果，尴尬地笑着请他吃。
　　范小清打听过，村子建了不到十年，熊安每年都来，也有人说这片山头本就是熊安的地盘，但范小清几次探过夏栗口风，夏栗却从不说他们是何关系，如何认识。
　　熊安日常管理军营事务，学校事务皆是许延年负责，但他向来不守规矩，到了校务处便闯了进去，逮着校职工就嚷嚷：“把我小栗子和他朋友的校服拿出来。”
　　校职工面色讪然，见熊安人高马大，叉腰虎着脸甚是凶悍，不由得有些脚软，他稳了稳心神才说：“请熊安中将借一步说话。”
　　熊安怒瞪他一眼，然后回首对几位孩子笑眯眯说道：“你们四处瞧瞧，我随他去办手续。”
　　熊安被带进里间的办公室，校职工坦然道：“中将大人，我这儿没做他们几个的校服啊。”
　　“怎么没有？凭什么没有？”
　　“咱们二院向来就没有给异族定制校服的惯例，毕竟也没几个能在九校联考中活下来，哪怕是活下来也吓得退学了，做了校服也是浪费。”
　　校职工没说假话，熊安在这里毕业，他仔细回想确实未见过异族同学。
　　熊安不高兴地说：“我不管，短谁也不能短我们家小栗子，先给我拿四套过来！”
　　校职工擦了擦额头的汗，无可奈何道：“真的没有，其他同学的校服一周前就随录取通知书一起送到家里去了，再定制得一个星期，要不后天！后天我想办法匀四套出来！”
　　“后天？后天都开学了！”熊安一巴掌拍在桌角上，直接拍断了桌面，“明天早晨一定把校服送到他们寝室去！还有其他缺的也都给他们送去，小栗子是我罩的，你听见没有？”
　　断了的桌角直接弹到了校职工肚子上，他被吓了一跳，忙说：“那宿舍要不要给他们换？”
　　“他们现在住哪儿？”
　　“呃......老的教职工宿舍......”
　　“你说呢？立马给他们换！”
　　校职工为难道：“中将大人，要不然明日再给他们换？”
　　熊安怒从中来：“你这家伙怎么做什么事情都磨磨唧唧要等明天？明天是什么好日子？我怕你等不到明天！”
　　校职工哭笑不得道：“真的不是我推诿不积极，只是今日许延年中将吩咐我将老职工宿舍收拾好，说是千秋上将要搬进去住，我是真的忙不过来。”
　　熊安茫然道：“千秋上将要住哪？”
　　“老教职工宿舍啊，就是那四位异族少年宿舍对门。”
　　熊安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上将大人的事情自然排第一位，宿舍先甭搬了，把校服准备好，记住，其他学生有的，他们也得有，明白吗？”
　　“明白明白。”
　　“明白就好，给老子机灵点儿！”
　　熊安故意吓唬他，见事情摆平高高兴兴地离开教务处。
　　他还记得十年前的事情，许千秋从鬼域回来时一条手臂半颗心脏都被冻住了，为了不让其他上将察觉他入过鬼域，便只好带着少许亲信在深山老林里养伤，那时候的小栗子外貌和现在差异不大，但性格却内向极了，他很少说话，成日蹲在许千秋床边，怕他在梦里睡死过去，后来他将许千秋身体里的寒气吸走大半，从此变得十分畏寒，身子骨也差了许多，一旦累过头就会发烧。
　　熊安内心很歉疚，知情人都以为许千秋入鬼域是为了救人，殊不知他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收服阎鬼，救人不过是顺便卖个人情给夏路。
　　许千秋伤势好转之后，他们便回到了神界，回去之前他们将那里改造成了一个村庄，也就是现在夏栗居住的地方。
　　熊安每年都去看他，许千秋却一次也没去，虽说他伤得不轻，可这两年也好的差不多了，说到底就是冷血无情，该骂！
　　熊安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在走廊里找人，问了一圈才知道几个孩子去了陈列室。
　　他大步流星走到走廊的尽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挂满了相片，每一张相片下面都注明了日期，相片按照日期排序，整整摆了几千张。
　　范小清见熊安进来，连忙问道：“熊大叔，这些是什么？”
　　熊安揉揉鼻子：“历届九校联考的魁首，九校联考一年考两次，考试内容随机，每次考试的第一名都会得到表彰，这间陈列室每个学院都有一间一模一样的。”
　　“啊，我哥！”夏栗突然喊了一声，夏路和许千秋的照片一人间隔一张，占据了连续二十届的第一名。
　　熊安哈哈一笑：“你大哥当年可是学院里的风云人物，是好多女孩子心里的白马王子。”
　　夏栗仔细在墙上查找：“我爸爸呢？怎么没有......”
　　“夏桑上将......”熊安吧唧了下嘴，“没事儿，下回再努力嘛！”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夏栗也跟着笑了起来。
　　范小清仔细查看了每一张照片，在某些时代中，某些人可以独自占据整整二十届的魁首，他必然是那个年代最为强悍的战士，而距今最近的一位是索林。
　　在各种人物交叠出场之后，属于索林的时代正式拉开序幕，照片上的男人脸上挂着诡谲的笑容，眼眸里写满了算计，明明是照片中的人物，却依旧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感。
　　熊安注意到范小清的视线，他走到他身边，说：“索林如今是中将，不过他老子死了，再过几天他就升上将了。”
　　范小清说：“他很厉害嘛，连续二十届的第一名。”
　　熊安不屑一顾道：“索林厉害个屁，我告诉你们，记住这张脸，看见他一定赶快跑，这家伙是个变态，专门喜欢收养年轻的异族男孩，尤其是你。”他指了指半枝连继续说：“他就喜欢你这种看起来很单纯又有个人特点的小男孩。”
　　半枝连连忙按住自己脑袋上的小树枝。
　　灵鹫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
　　熊安絮絮叨叨地说道：“时空族最高科技都运用在了索林身上，他改造了自己的身体，把自己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靠复制别人的招式过活，不过他脑子很聪明，也可以说是阴险狡诈，总之这个人很危险，记住他，离得远远的，知道吗？”
　　四人答应下来，熊安这才松了口气，他大手一挥说道：“走吧孩子们，熊叔叔请你们吃肉！”
　　“好耶！”欢呼声响起的同时，熊安感觉有东西刺了一下他的后颈肉。
　　在零点一秒的时间里，他迅速将脑袋向后仰去，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将异物包裹在肌肉中。
　　哪来的小虫子......
　　熊安这般想着，他伸手摸向后颈，却没有发现任何异物。
　　范小清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他实在很难想象，熊安如此壮硕的身躯却有如此敏锐的触感和敏捷的身手。
　　熊安恢复从容，招呼孩子们出发。
　　五人离开房间之后，窗帘的缝隙里钻出指尖精灵娇小的身影。
　　红豆低着头，双手绞着衣摆小声啜泣。
　　绿豆插着腰怒瞪他：“自作主张！差点就暴露了！”
　　红豆悄悄抬头看他一眼，又立刻埋下头去。
　　绿豆伸出手擦了擦红豆的眼泪：“爱哭鬼。”
　　红豆把眼泪都蹭在他手上，小声说：“肚子饿。”
　　绿豆亲亲他的脸：“好啦，带你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