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实验》长风吹月

69、第 69 章

　　蚁后红的原名是齐敏，她曾是一名人类，但在误入族群沙丘后成为了智子。

　　齐敏不像柳戈那般幸运，没有同伴来拯救她，她就这样被前一位蚁后所同化。

　　在力量越发强盛后，蚁后红作为虫族一员获得了塔罗族议员的席位。自那以后，她能感受到属于自己的灵魂越来越少，她先是完全变为了蚁后，再是寄生了巨人的意识。

　　当柳戈的心之剑划过她身躯时，劈开的脑海中压抑许久的最后一丝人性喷涌而出，她离开世界的最后一秒竟然还是那个少女的模样。

　　齐敏只是深深地看了柳戈一眼，最后烟消云散，就此湮灭。

　　但是柳戈听见了对方说的一句“谢谢”。就如柳戈所说，她杀死了蚁后，但也给作为人类的齐敏带来了解脱。

　　蚁后红的死去给其余四位智子带来了重创，柳戈很快就找到那四位智子并杀死了对方，自此柳戈这边掌握了九个议员席位。

　　于是，就在2号虫族首席成为皇后鬼的那一天，她的虫族阵营就痛失五位议员。

　　当然虫族灵魂能够共通的特性也决定了2号虫族首席不必等到下一次塔罗族会议才能得知这个噩耗。

　　在柳戈杀死蚁后红和其余四位智子的那刻，位于高维领地的2号虫族首席就已然感知到此情况。

　　2号虫族首席看清了那个持剑女人的长相，她认出那就是18号议员。

　　当2号虫族首席认定这是对于她被选为皇后鬼后掀起的叛乱后，各层母巢中心都张贴出了柳戈的通缉令，2号决定立刻缉拿柳戈并迅速抢夺回她手上的多个席位。

　　一个持剑女人的画像从高层下达飞向各个位面。在女巫地界的树人捧着画像傻笑，在石油城的酒吧中挂着悬赏的画像，在太阳之国的孔雀男凝视着一幅画像……

　　这一切都仿佛在说着这个持剑女人的悲惨结局，然而柳戈的杀戮事迹传得很快，快到令众多灯塔生灵产生恐惧。

　　在杀死蚁后红和其余智子后，柳戈又陆续杀掉了第89层蘑菇国的智脑、第88层太阳之国最受欢迎的孔雀男、第86层龙之国的冰龙、第84层幽冥地狱的三头犬、第77层巨人观的沉睡巨人……

　　以太系统被柳戈的高效率所触动，他很是赞赏地说道：“柳戈，恭喜你。你已经清理完了所有除赛博国度和高维领地外的所有污染。”

　　【弑神计划完成度：30%。】

　　听完进度后，柳戈忍不住皱眉道：“现在的进度才30%吗？”

　　“是的。而且我要提醒你的是，越到后面敌人越难清理。当然不是因为这些敌人有多强大的战力，而是因为她们身上残留的人性会更明显。你可以轻而易举杀死异化的怪物，但是当你面对的敌人是有血有肉的生灵时，你是否还能挥出你的剑呢？”

　　柳戈陷入沉思，片刻后她问道：“赛博国度和高维领地的污染在哪里？”

　　以太系统调出赛博国度的全景图，从第69层到第30层整整四十层分布着各种垃圾场、废品站、斗兽场、拍卖行、游戏城和大厂。赛博国度可以满足任何种族任何生灵的生存和娱乐，在这里生活你只需要有足够多的克比，只要有克比就有足够优质的服务体验。

　　柳戈面前出现数不胜数的景象，她从第69层绿色城中的垃圾堆、第66层塑料城里的废品站看到第65层罗马殿的斗兽场、第63层明珠城的拍卖行，再看到第60层娱乐堂的游戏城以及第56层迷幻国度里的白色粉末城，这里充斥着各式各样诱惑人心的黑色欲望和新工业垃圾。而在第55层到第30层之间则是大厂的帝国大厦，数个商业集团控制着整个赛博国度多达百分之九十的经济活动，这些集团的触角扎根在赛博国度的各个角落。

　　按照以太给出的地图，柳戈找到了位于赛博国度最大最明显的污染源——光明集团。光明集团掌握了整个灯塔世界的人造太阳和人造月亮，而集团掌权人正是塔罗族的人类议员。作为一名人类科学家，他成功建设出了人造太阳和人造月亮，于是他开始掌握更多生灵的命运。

　　柳戈看到以太给出的三维影像，对方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看上去不仅慈祥，还相当随和。

　　在这段影像中，吴奇在接见资助的孩子们，他正微笑着向孩子们一一分发礼物。

　　但柳戈通过三维影像中的吴奇看到了他的其他时间线，吴奇已经在这座灯塔度过了三百余年的岁月，他变成了一个拼接怪物。

　　最开始，他更换血液来延长寿命。接着，他开始更换器官，资助的孩子们是他的器官库。到最后，他开始肆无忌惮地使用各种巫术、高科技造物以及向神祈祷。最终，他得偿所愿成为了怪物，巨人的意识体寄生使他寿命大大延长。

　　现在的吴奇已经成为了权欲的奴隶，他正在想尽一切办法向神靠近，塔罗族议员的席位是他最好的跳板。

　　他就是塔罗族9号议员，在光明集团内代号“沉默的羔羊”，而他的两个儿子分别是7号和8号议员。

　　以太对柳戈说道：“光明集团控制着所有位面的太阳和月亮，而与它齐名的幸福集团和宏地集团分别控制着母巢中心的孕育工作以及赛博国度的生物医药工作。在三家集团的控制下，赛博国度已经成为了资本的游戏场，这里没有杀戮但是娱乐至死，这里也没有昼出夜伏的作息只有996文化。”

　　“在赛博国度，精神污染无处不在。你的任务就是清理三家巨头，改变所有的异化环境。”

　　让鲜花重新盛开，而不是四季不变的虚拟花坛。

　　让生灵重新流动，而不是阶级固化的资本蚕食。

　　让文明重新闪耀，而不是压迫剥削的异化社会。

　　柳戈看向那段三维影像中欢声笑语的场景，她即将打破一切的平静，惊起滔天海浪。

　　柳戈悄然来到第55层光明集团分部，此时门口的一名迎宾小姐拦住了她：“请问您有身份卡吗？”

　　“什么身份卡？”

　　“证明身份的认证，可以指纹识别，可以语音识别，也可以瞳孔识别。”

　　“我没有这个身份卡。”

　　“您是来自废土层吗？”

　　“不是，我来自第99层。”

　　“额……您来自贫民窟？”

　　“按照你们的定义方法来看，确实没错，我来自贫民窟。”

　　“那您来干什么？”

　　“我来见你们的负责人。”

　　“不好意思，光明集团的分部负责人，需要预约才可以见面。”

　　“好的，但我是来见你们集团的总负责人吴奇。”

　　迎宾小姐露出好笑的表情，她似乎很惊奇：“可是你连身份卡都没有，请不要打扰我们工作了，没有身份卡和预约你都不能进来。”

　　柳戈点点头，说道：“是吗？但是你没见过我吗？”

　　对方摇头，并叫安保准备赶人：“没有见过，请不要打扰我们工作。”

　　当她说完，正好安保走了过来。她正要叫安保将面前这个女人请出去时，却突然听见身穿机械盔甲的安保大叫一声，然后撒丫子跑了。

　　“怎么回事？”女人看着安保的背影，又将目光移到柳戈身上，没过多久她似乎认出了柳戈是谁，她指着柳戈满是恐惧地说道：“你是……你是那个罪犯？你……你……”

　　没说两句，她也立刻转身跑了。光明集团分部就在众人的恐惧下向她展开怀抱。

　　柳戈走在第55层光明集团分部的大厦楼内，她看见四通八达的云梯分布在大厦各个区域。光明集团从第55层一直横跨到第30层，数个集团占据着巨大的位面空间，这些集团办公区域通过多个云梯连接在一起，成为了盘踞在赛博国度的庞然大物。

　　柳戈如入无人之境般走在光明集团内部，她走进云梯中跟着不明情况的清洁工上升至第54层。

　　当云梯打开时，有安保过来催着水母清洁工快点去打扫，他看着柳戈将其也认作是清洁工。当安保正想开口时，他从通讯中听到了柳戈的身份，随后吓得掏出武器准备射击。

　　柳戈一把将水母清洁工推了出去，一团水母在身后巨大的推力下迎面撞向了安保。

　　一团水母：“啊啊啊啊啊啊……”

　　安保：“啊啊啊啊啊啊……”

　　在水母和安保混乱倒在一块时，柳戈已经重新进到云梯坐到了第30层。

　　柳戈在第30层俯视着集团的全貌，在她脚下匍匐的是一个钢铁巨兽，但它的血管中流淌着各个生灵灵魂的气息。

　　一位老人静悄悄走到她身后，正是吴奇。

　　柳戈回头笑了笑，说道：“终于见到你了，下面已经乱成一团，你的员工以为我会杀了他们。”

　　“难道不是吗？你一路走来杀了很多生灵。”吴奇面上仍是慈和的微笑，这倒是让柳戈格外好奇。

　　“那你不害怕吗？我会杀了你。”

　　吴奇继续笑着，只是那笑容在他苍老的面皮下显得神经质：“我会跟神在一起长眠，你杀死我只会让我永生。”

　　“你被巨人迷惑了神志。”

　　“不不不。”吴奇十分不赞同柳戈的说法，他摇头道：“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理解不到神的高度。我们只有主动寻求异化，才能趋向神的进化，最终获得永生。”

　　吴奇指着下层位面密密麻麻的员工们说道：“你看到了什么？”

　　柳戈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996占据了这些生灵的灵魂，这些员工的时间线中全是工作和生产，为了生存和繁衍不懈努力的生活还能算是生活吗？看似努力的生活实际上只是生命能量的一种浪费。

　　这些员工最终会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吗？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这不过是个巨人的实验场，但是这些实验体就这样日以继夜地创造着一个帝国。所有人都沉浸在集体的光环下，在这个光环中获得所谓的荣誉和价值感。

　　但当真正的战争来临时，这些人就会发现究竟什么才是永恒的？究竟什么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那就是爱与自我。然而柳戈在这些员工的时间线里看到的爱少之又少，而自我更是一种虚幻的奢侈品。

　　“我看到了一群怪物。”柳戈回答道。

　　吴奇大为不解，他慢吞吞走到柳戈身边，疑惑道：“怎么会？我看到的可是一个帝国的崛起，光明集团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发展壮大，这一切都离不开我可爱的员工们。”

　　“这是我献给神的礼物。”吴奇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在逐渐靠近神，帝国的成立让他触摸到了神的领域。

　　“替我向你的神问好。”

　　柳戈拔剑刺进了吴奇的胸膛，而此时吴奇的眼睛里满是疯狂。

　　“我看到了。祂就在我身上，神说祂看到你了，祂为你的成长而高兴。”

　　吴奇在临死前哈哈大笑，他拼接而成的身躯开始四分五裂。

　　“柳戈，我们很快会见面的。我们将来会融为一体，所有的大家都会住在一起。我们是一家人，柳戈，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疯子。”

　　“我不是疯子，我是……神的信徒……”

　　吴奇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死去了。

　　以太系统因为吴奇的话都宕机了一下，但是很快正常启动起来。

　　【弑神计划完成度：33%。】

　　柳戈问他：“我还要杀掉他的两个儿子对吗？”

　　“对的，不仅是他的两个儿子，还有控制幸福集团和宏地集团的两名议员。”

　　柳戈低头沉思，许久后她终于开口问道：“我要杀掉所有除我和你之外的所有塔罗族议员吗？”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很难接受的答案。就像我之前所说，越到后面敌人越难清理，你可以杀死异化的怪物，但是要杀死自己的朋友，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非常艰难的事。”

　　“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你要打破灯塔就要杀掉巨人的意识体。艾丽和陈澈已经在很久之前就成为了寄生体，她们在等你最终结束她们的生命，她们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