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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傻子 ...

  •   用完午膳,宋玖鸢和沈澈就被府中下人“和善”地请了出去,还委婉地提起回屋里哭肿眼睛的李夫人。

      两人站在门外,受着投来的谴责目光,面面相觑。

      许久,宋玖鸢冲着沈澈笑出声,“沈大人的名头也不太好用,看看,我们这就被赶出来了。”

      沈澈眼底波光流转,隐隐藏着几分宠溺,他抬手指着不远处停靠的马车,说道:“不如我们去马车上说?”

      “也好。”

      李夫人迫不及待想赶她走,说实话,她也不喜在里头待着,怪阴森的。

      大理寺的官兵早已离开,只留林安一人在这守着马车。他靠着马车随意站着,嘴里还叼了根草,难得悠闲惬意。

      听到脚步声,林安回头看去,下意识站直身子,“大人,宋姑娘,你们出来了。”

      沈澈颔首,上前一步伸出手,想着让宋玖鸢扶着他胳膊上马车。

      宋玖鸢不太懂他的意思,见沈澈抬着胳膊杵那,浑身都冒着傻气,视线下移,她盯着那只骨骼分明的手出了神。

      “宋姑娘,你怎么还不上马车?”沈澈温声询问。

      “哦,这就上。”宋玖鸢往边上移开些距离,抬脚利索地就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坐了进去。

      沈大人站在外头,大抵是还想吹吹冷风。

      沈澈:……

      林安背过身去憋笑,留给沈澈一个充斥着嘲笑的背影。风光霁月的沈大人第一次春心萌动,就受到了重重阻碍。

      沈澈收回僵硬的胳膊,朝林安的后脑勺幽幽看去。

      杀气!林安浑身一抖,急忙转身将闷闷不乐的沈大人扶上去,“大人请。”

      “哼。”沈澈甩袖,无视想要立功赎罪的小随从,伸手撑着马车的底板,艰难爬了上去。

      等到了马车里,沈澈已气喘吁吁,额上冒出豆大的虚汗,顺着泛红的脸颊浸入衣襟。

      宋玖鸢见状,想着他们是合作关系,不能太过冷漠,便关切地问道:“大人可还行?”

      ”行!”沈澈着急出声,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又强调了一遍,“我行,宋姑娘,我行。”

      宋玖鸢怔怔,“那就好,沈大人没事就好。”她刚刚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不然沈大人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

      外头不小心偷听的林安内心狂笑,真是活见久了,连大人这么稀奇的一面竟也看到了。

      马车缓缓行驶离去,绕过条条小道,才隐约听到些街道的吵闹。

      空气弥漫着窒息的尴尬,宋玖鸢坐如针毡,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却瞥见沈澈冷冽的眉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澈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嘴角抿得更紧了,最终还是主动开口:“王寡妇原是百花阁的舞姬,年老色衰之时,有个好心人帮她赎了身,此后久居梨花巷。

      世间女子皆不易,有人瞧见时常有外男出入她的宅院,因而屡次造谣,她水性杨花的名声也就这样传了出去。”

      “这些我大概也能猜到。”宋玖鸢说道,始终垂着眸子,冰凉的指尖塞回袖里。

      沈澈从暗格里取出新的袖炉递去,将旧的换回来,才缓声道:“帮王寡妇赎身的,正是如今关押在刑部大牢的嫌犯。”

      “沈大人消息可真灵通。”宋玖鸢一改散漫,身子向他那边靠了靠。

      “王善元曾去过百花阁,识得王寡妇也不算什么。但宋姑娘,要让王善元不顾后果,频繁出入梨花巷,定是王寡妇有意为之。”

      “你……”

      “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可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日子。”

      宋玖鸢望向窗外,唇色渐白,“报恩,她是为了报恩。”

      “那夜我们在梨花巷相遇,宋姑娘不知,我在王寡妇家里搜到了一个木盒,里面存放着王善元和官员勾结的证据,其中就提到了当年镇国侯谋逆一案。”

      “盒子还在你那?”宋玖鸢回首急切问道。

      “那些信件绝不是王善元要给王寡妇的。梨花巷鱼龙混杂,王善元想借此地和什么人传递消息,再寻常不过。可偏偏这些信件出现在了王寡妇的家,还是一间设了机关的暗室里。”

      宋玖鸢咬牙,“你到底想说什么?”

      “得到这些证据,王善元没有利用价值了。”沈澈目光复杂,有片刻的冲动,他想伸手摸摸她的发梢。

      “说到底,你还是觉得凶手已经关在刑部大牢了。”

      “恰恰相反。”

      宋玖鸢面露错愕,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没将这些东西亲手交出去,又怎么会铤而走险?”

      “是啊,他不会铤而走险的。”

      宋玖鸢蜷曲着身子握进软垫里,松散的头发划落两侧,遮掩住透着疲倦无力的小脸。望着袖炉冒出来的一角,她的双眼慢慢放空,在困了她五年的空城里挣扎。

      “宋姑娘,我今日和你说这些话,并非是想让你难过,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可以信任,我知道的一切都可以告诉你。”

      “王善元的密信呢?”

      “在我那里,大理寺没有人知晓,宋姑娘若是想要,随时都可以去我那里拿。”

      “好。”

      沈澈眼底漾起了笑意,他克制着抬手,小心落在了她的发梢,见她没有排斥,才缓缓压下,轻轻揉了揉。

      好软好乖啊。

      ……

      青竹阁三楼,据说与茶楼主人最为亲密之人,便会被茶楼主人邀请上去坐坐。

      四周空荡,摆着零散的桌椅,临近窗户的一角,有扇屏风给隔开了,上面细腻的针法绣着山水图,是桐丘的雪谷江。屏风后面摆着面琴,以及一盆碗莲。

      百合就坐那抚琴,手指轻勾琴弦,悠扬动听的琴声飘逸而出。

      祈二被茶楼小二请上来时,便听到了这首《潇湘水云》。正如他们第一次相见那样,祈二依旧被这琴声吸引。

      这琴声,是乱世之中亲眼目睹山河破碎的悲愤,亦是贤者生不逢时的无力,在祈二第一次听到这琴声,便知她和其他青楼女子不同,不久也就上了心。

      只是如今想来,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祈二已经分不清了。

      一曲罢,百合转过身看向屏风后的祈二,浅笑盈盈,“我还以为祈二公子不愿再见我了。”

      “不会。”

      百合面露动容之色,想为自己解释几句,便听祈二接着的话,“阿鸢有些事不太明白,让我来问问百合姑娘。”

      “宋姑娘怎么不亲自来问我?”百合掩袖咳了几声,说不出心里是释然还是难过,也许都有,让她有些烦闷。

      “阿鸢有其他事。”

      “祈二公子不怕我说的话都是谎言吗?”百合问道。

      “真假我自会分辨,但百合姑娘,若你再说谎话,我恐怕要……”

      “要怎么样?”

      百合绕出屏风,毫无血色的面容就落入祈二眼中。他呼吸一滞,努力忍着出去找大夫的冲动。

      祈二不再去看柔弱不堪的百合,声音冷下来,“既是敌人,我自然会毫不犹豫地除掉她。”

      “是祈二公子的脾性。”百合引着他坐到椅子上,问起他:“宋姑娘有什么想问的,祈二公子说吧。”

      “那日你说你在帮他们,帮的是谁?”

      “我以为宋姑娘已经猜出来了,无非是卢将军和王姐姐,二人一起久经磨难,心生情意也在所难免。我答应帮他们,待卢将军了却心事,便送他们离开,未曾想……是卢将军莽撞了。”

      祈二捏碎了手中茶杯,语气有些冲,“卢叔叔不会是凶手,他不是什么不计后果的莽夫。百合姑娘,你又骗人了。”

      百合紧紧咬着唇,都要咬出些血来,眼里泛出泪光,“祈二公子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百合姑娘,我以为你会跟我说真话的。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也罢,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再见面便只是敌人。”

      祈二颓丧地瘫在椅子上,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没一会儿,他就吸起了鼻子,眼尾泛着明显的红色。

      似觉得丢人,祈二往自己眼睛那狠狠一擦。

      他哭了?

      百合有些不知所措。大概是自己常用的招数不管用,被别人学了去,还用在了自己身上。

      “好吧,却是还有一个人,但那个人绝对不是凶手。我只在她面前提了一嘴,其他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况且这事卢将军和王姐姐也赞成。”百合败下阵,叹气道。

      祈二:我就说,百合姑娘肯定对我肯定有情意,宋玖鸢那丫头还不相信,哼!

      “是李夫人吧。”祈二肯定说道。

      见他猜出来,百合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点点头说道:“确实是她。王善元和卢将军不止见了一面,凑巧有次被李夫人瞧见,为了不节外生枝,我就拉她聊了几句。”

      “说了什么?”

      “无非是些宽慰她的话,她知道我也是桐丘人,之后常常来找我哭诉,也是那时候,我起了帮她的心思。”

      祈二得到想要的结果,便站起身,临走还留了句:“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应该最为清楚才是。”

      傻子,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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