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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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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相交,连成一片的蓝色,绚丽的让人目眩。
自那水天相接的地方,缓缓飘来了一只小船,船头燃着七支蜡烛,让这一片宁静刹时诡异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自梦中惊醒的年轻的才登位一年的国王央城•索瓦里•古里艾斯头上冒着冷汗,在黑暗中喘息。
“国王陛下,做噩梦了吧?”
央城挑开纱帐,看到了服侍自己已经六年的侍女长苏菲•吉玛关切的有些细小皱纹的脸,顿时松了口气。他拍着自己的心脏,低声叹道:“还好,我还在现实中活着。”
苏菲看着这个跟自己孩子一般年龄的年轻国王,满眼的心疼。在这六年的接触中,她早就把这个在她眼里还是孩子的国王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她同情这个被遗弃过而后又被迫承担责任的孩子。苏菲对央城说:“陛下,再睡一会儿吧,现在离天亮还早。苏菲会陪着陛下的。”
央城点点头,表示同意。但是,他对苏菲说:“不用陪我了,我已经是国王了!”他说这句话时,延伸倔强无比。苏菲无可奈何的同意了他的话。苏菲走之前对央城说:“陛下,噩梦也许是预兆,要不要请杰弗里•梅林大师为陛下释梦?”
“也好。”央城的声音成纱帐内幽幽的传出。
苏菲关好门,屋子里一切又回归黑暗之中,静的连呼吸的声音可以听见。
每日一次的议政会议。央城坐在正中的王座上,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以掩饰昨晚噩梦带来的后遗症。听大臣们唠唠叨叨的讲述着全国各地发生的事情,不管多么小的事都有,比如,两个人为了一个金币打架,结果金币在打架途中滚落到了河里。央城忍不住要生气起来。这群无能的朝臣,难道每一件事都要我来过问吗?是不是我平日里表现的太过英明果断了,才成就这一班朝臣的无能?
央城想的没有错误。朝臣巨细无疑的报告是希望这位只有十八岁却英明果断的国王来裁决所有事情以后的发展方向。他们觉得应该这样,必须这样,以表示他们对现在的君主的忠诚与信赖。因为他们不是那欧米加家族的门下或者同伙,他们需要这位国王陛下的庇护。他们认为国王陛下一定会庇护自己,因为新国王陛下必定痛恨欧米加家族。这个家族是导致国王陛下的母亲玛姬•海尔德被先国王陛下流放的罪魁祸首,这已经是公开的密秘了。
终于,老臣们结束了他们那无聊的政事报告,央城程式化的对他们说:“卿等辛苦了。”然后揉揉自己那被些芝麻小的事塞满的脑袋,对近卫长艾利斯特•克劳利说:“艾利,跟我一起去梅林那里。”语气亲昵。
试问,这偌大的皇宫里谁能被国王这么亲昵的称呼昵称?除了艾利斯特•克劳利近卫长外,找不出第二个人。但是,这昵称在谁眼里又是合情合理的。因为艾利斯特•克劳利近卫长就是六年前去遥远渔村迎接这位国王的人,他们亲近自然合理。可是,谁又会想到,他们却是同谋,一个惊天阴谋的同谋。
央城其实不喜欢到那个古怪的祭司长占星老头那里去,不是他不喜欢那个古怪精灵的老头,而是,他不喜欢那老头屋子里的诡异气氛。但是,他今天非去不可。去的原因只是因为苏菲的那句“噩梦也许是预兆”。
踏入杰弗里•梅林的屋子,央城直感觉到自己身上起鸡皮疙瘩。他听见屋子更深处有响动,那是杰弗里•梅林为了迎接他,正从一堆书本里爬出来。
“欢迎你,尊贵的陛下。” 杰弗里•梅林用他那枯树枝一般的手抬了抬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恭敬的对央城说。
“祭司长多礼了。”
杰弗里•梅林适时的将央城连同艾利一起让进屋子里,又麻利的为二人泡了红茶。而后,他坐到了他那张专门定做的椅子上,问:“陛下是来释梦的吧?”
被说中了的央城端着茶杯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随即笑道:“祭司长是如何看出来的呢?我自觉我是隐藏的很好的呢!”
“这个嘛,自然是我神通广大了。”杰弗里•梅林笑着用手摸了摸及胸的白胡子。
呵呵,想不到那严肃的祭司长居然还有幽默感!
“那祭司长就为我解释一下我的梦吧。”央城走近杰弗里•梅林,将他的梦说给了梅林听。
杰弗里•梅林听后,簇眉想了好久才非常隐晦地对央城说:“陛下,再隐秘的东西也会被人找到。”
央城听了,身形顿时就僵硬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回神后,他立刻大踏步的走出了杰弗里•梅林的屋子。当他踏出门口时,他听见了杰弗里•梅林的声音,梅林说:“陛下,请让我在这乱糟糟的书屋里度过我的残年吧。”
听梅林这么一说,央城打消了原本的念头。他本来是要杀了梅林的,但是有了梅林这句话,他便信任了那个古怪精灵的占星老头。再说,一国的祭司长死去本就是很大的事,处理起来比较麻烦。现在,梅林会为了他的命而守住秘密,央城也不必做麻烦的计划了。一举几得,岂不快哉。
路过花园的一棵大树下,央城抬起头来,看着从树叶的缝隙中落下的班驳阳光,仿佛回到了六年之前,那个小渔村村头的那棵靠小河边的大树下一样。
那时,他跟他都还年少。
他因为饥饿而偷了一个小店里的食物,被店主追赶,不慎落入了一条小河之中。当他再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那太阳透过树叶投下的斑驳阳光。第二眼便是他,那个温和善良的少年。
“你受了很重的伤,不要动。”
他俯视着他,眼神澄明如水。他仰视他,太阳的光芒在他背后,把他衬的如神明一般,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我可以碰你的伤口吗?它们需要清洗一下。”
“它们很脏的。”
他终于开口说了话,但是,嗓子却是嘶哑不堪。那个少年笑了,明媚如同春光。他不介意伤口的肮脏,一一将它们清洗。他到现在还不能忘记但是的情况。
“你似乎发烧了。要好好休息,睡一觉会精神好些。”
“不,我不要睡觉。我怕我一睡着就会起不来了。”
他激动了,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是力气不足。少年善解人意的将手放在他掌中。那少说:“不用害怕,安心睡吧,我会一直这样陪着你,直到你醒来。”
他听了他的话,真的安心睡了。比任何一次都要安心,这次是他逃亡以来,睡的最安稳的一次。
当他醒来,已经是黄昏了。
他还在。
见他醒来,便笑了说:“我不会骗人的吧。”
他也跟着笑了。
这时,他听见有人在叫:“央城,该回去了!”
少年回头应了一声,转头对他说:“我明日再来看你。”
他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少年的名字叫,央城!
他欣喜,自己能够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名字。
当少年走远的时候,他用自己嘶哑的嗓子一遍一遍重复少年的名字:“央城,央 城。。。。。。”直到他又睡了过去。
那时,他大概十二岁吧。他只能猜测自己的年龄。因为他之前的生活根本让他不能想起除了逃亡以外的事。
那时,那个少年也是这个年纪吧。他不知道,他也从来没有问。
“哎——”
听到他的轻轻叹息,艾利斯特•克劳利对他说:“陛下,请你相信他还活着。”
“是的,我一直坚信他还活着。所以我要为了他成为这个国家的国王,坐在那把沾满鲜血的椅子之上。” 央城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般的说,“这也许是上苍对我没有能作为‘盾’的惩罚吧。”
“陛下!请不要责怪自己,要责怪就责怪我吧!如果不是我逼迫您做出选择,又怎么会这样呢?但是,这是那个人的命令,我必须执行。请您成为出色的国王吧!”艾利神情严肃的一字一句的说。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央城顿了顿,对艾利说,“你先退下吧,我想静一静。”
央城谴走了艾利,独自坐在树下,继续他未完的回忆。
“央城,你要去哪里?”
那天,他看到一个骑马的衣着华丽的贵族来到了村子里,他是来接那个温和善良的少年的,那个贵族自称艾利斯特•克劳利。那个贵族跪在少年面前,对少年说:“请跟我回去,国王需要你,这个国家需要你。请你回去看看你仅剩你这么一个儿子的重病在床的父亲吧,国王快不行了。”
少年回答:“我跟你回去。”
这是他躲在矮灌木丛里看到的,只是少年背对他,他不能看到少年的表情。不过,他知道了,少年原来是国王仅存的幼子。
为什么少年会在这小渔村?为什么他独自一人生活?为什么?为什么?
他脑袋里立刻冒出许多的疑问。但是,他不想也不能去调查。他知道,哪怕是揭开这许多迷题中的一小部分,他的命都可能没有。
那个贵族带着央城路过村口时,他问了那句:“央城,你要去哪里?”短短的一个问句,却充满了依依不舍。
少年回答他:“我要去吉泽。”少年的声音穿透空气,直直撞进他的耳朵里。他是多么不想听他亲口说他要离去。他看着少年,少年的眼睛里有一丝他不知道的情绪闪过。少年突然高兴起来,他对他说:“你愿意跟我一起来吗?”少年将手伸给他。
他,毫不犹豫的牵起他的手。
当他们掌心重合的时候,少年对他说:“我要去的是很多敌人的地方,你也愿意同我去么?”
“愿意,即使不能保你周全,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替你挡下所有向你刺来的剑,作为你的‘盾’而存在你身边。”
他,郑重的说出了誓言。他知道,不管怎样,自己是想要留在他身边的。
“谢谢。”少年说着,拉他上马。他们同乘一骑。
一路上,他见识了许多以前没有见识过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他让他见识到的。如果,没有遇到他,自己是否已经是一堆腐烂的肉了?他时常这样想。他在睡觉前发誓,他会为他做任何事,即使他要的是他的命,他也会给他。
他睡至半梦半醒时,听到少年跟艾利斯特•克劳利在争吵。
“殿下!你真的这样决定吗?”艾利的声音听起来愤怒而无奈。
“是的。如果那一天提前,也请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他不受伤害。”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比艾利的声音平静多了。
“可是。。。。。。”艾利还想辩解什么,却被少年打断了。
少年叫艾利的全名,对艾利说:“艾利斯特•克劳利,我现在以皇子的身份命令你执行这样的命令,不许犹豫。”
“是,我知道了。”艾利终究败下阵。
次日,他们行了半日,到了一处离吉泽只有20公里的郊区。少年说:“马需要休息了。”
于是他们停了下来。下马后,少年说看见前面的矮木丛里有野果,要去摘。他提出要同去,被少年拒绝了。
当少年走的野果旁边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在喊:“央城•索瓦里•古里艾斯纳命来!”刺客惯用的短剑随喊声,急急刺向少年。
少年顾不得许多,扭头对他和艾利喊:“欧米加的刺客来了,艾利请保护央城殿下!”就在少年朝他们这边喊的时候,刺客的短剑已经穿透了少年的身躯。
刺客听少年这么一喊,对同伴大叫:“那边的才是央城•索瓦里•古里艾斯。”刺客们扔下刺成重伤的少年,奔向他跟艾利。
他被艾利拉着跑向在一旁吃草的马。他对艾利大叫:“艾利你在做什么?快去救他啊,央城快死了。现在救也许还来得及。”
艾利仿佛对他的话毫无感觉,径自拉他上马,策马狂奔。艾利说:“你在说什么啊?央城殿下。从今天起你便是央城•索瓦里•古里艾斯殿下了。那边倒着的不过是一个侍从而已。请为了大局着想,不让欧米加的计划得逞!如果刚才我见死不救的才是央城•索瓦里•古里艾斯殿下的话,那么我现在就自尽!为了他成为新国王吧!为了他守住那一把沾满鲜血的椅子!我坚信经历了如此多磨难的他不会就这么倒下的。请你也坚信!”
他回头看倒在地上的他。他白色的布衫已经被流出的血染红了一大半,躺在碧草之中,如同一个孤单残忍的符号。他离他越来越远,直到他看不见他,他才转头。他心里默默为他祈祷,祈祷他活下去,祈祷他回到他身边!
他跟着艾利来到富丽堂皇的皇宫之中,他被公告天下,立为皇储,承袭了那本不属于他的封号:央城•索瓦里•古里艾斯皇储殿下!
在这皇宫之中,他被很好的对待。但是,那些无能却有多疑的大臣们仍然怀疑他的身份。他努力的学习,代替国王处理政事。他果断英明的处理政事手段,终于让大臣们信服。他让老臣们感叹,不愧是国王的血脉。
呵呵。老臣的感叹让他觉得好笑。现在他有能力时便感叹是国王的血脉,那十四年前,玛姬•海尔德被流放时他们怎么就不念在她有国王的血脉为他求情呢?
他的果断干练只是为了他承袭的名字而存在的!他是央城•索瓦里•古里艾斯皇储殿下!他只为了他而果断干练!